踏马醉行15、擒获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也没啥好收拾的,秦朗只带着些许银票就出了门,他在瑞阳城的这两个月也不是啥都没干,天天去马场学骑马,这会儿还真用得上,骑上他刚买不久的枣红色大马后才转头对宁小锅说:“小锅,方才没跟你说,你我分道离开,咱们在永宁郡见吧。谁先到就在那里等着。” “当家的!”宁小锅一呆,刚还开心就自己被秦朗带上,没想到转头就得知自己也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我们是逃亡,不是游山玩水,自然目标越小越好,目的地见吧。” “若是我没来,你就先照我的计划在那里先盘家铺子做着,我若顺利过来一定会来找你,但是我若没来,你也不必来寻。” “当家的,你……你在说笑吧?我宁小锅跟着你就是把命给你了!……”宁小锅急了,跳起来不肯走。 秦朗却是神情冷淡地说:“我秦朗习惯了踽踽独行,不惯担负别人的性命。别把自己的命轻易交给别人,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若是我来寻你,我们继续同甘共苦,到时你还是我的好兄弟。”说完一拍马屁股就径直离开了,宁小锅就是追了几步发现追不上也死心了。 秦朗没有回头看他,宁小锅有武艺在身不出意外的话到永宁郡不难,他现在有钱,若是想赶上自己必定去找商队搭车一同上路,他自然不用担心。 至于自己…… 秦朗看着前路目光有一瞬的茫然,他这趟出来就有不好的预感,原本他不用走到现在这步。他完全可以隐姓埋名,东方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把东胤的土地都翻过来找他吗? 只是……这次他却不想躲躲藏藏了。 感情这东西上一次触碰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次更别说有这么糟糕的开头,可是这些天他发现自己远没有上一次逃亡的潇洒,果然……一旦心跑别人身上去了,就半点不由自己了。 把宁小锅支开也是为了自己少一个软肋,他不是善男信女,但是人非草木 谁能无情,宁小锅是好日子不过非要跟着自己的人,上一次因自己的命令对东方靖出过手,若是就这么被抓了,恐怕会吃苦头,这样他会很为难,而且多个人被抓到他接下来的谈判会被动许多。 上一次占了先机,这次……jiu且听老天的吧。若是赌错了,这条命是上天给的就让他收回去。 东方靖,若是此次你还是抓不到我,那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若是真落到他手里,侥幸还能活…… 离瑞阳城不过三里,秦朗远远便已看到前方道上影影绰绰,他手上一紧,马儿‘吁——’长鸣一声顿在原地。 “二一!!!”说话的人很眼熟,是罗鸿:“你果然来了。” “头领。” “你还有脸叫我头领?”罗鸿杀气逼人地盯着秦朗。 “……”秦朗微微一笑,输人不输阵。 当知道靖王出现在桐城的消息时秦朗就隐隐觉得自己恐怕跑不远。 没有确切的安排靖王不可能盲目出来找,既然他本人出现在附近,那么他的亲卫们必定早已将方圆百里控制在手心。想必他一出城,他们已经得到消息。 “我要见靖王。” “哼。”罗鸿冷笑地示意鹰卫上前擒住他。若不是王爷事先有令,他怎会让他安然地再见靖王。 “王爷。”被几名轻甲侍卫带到东方靖面前,秦朗都佩服自己居然还能微笑地打招呼,这就是债多不愁,而且,怎么也不能在自己吃过的人面前怂了。 最后一点才是重点。 东方靖坐在茶几前,面前还在煮着茶水,秦朗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贵族都喜欢在紧张的氛围中找风度,他只知道如果是自己,面对仇人是做不到这么心平气和的,没一见面就cao刀做了他就很好了。 东方靖看了对面的凳子一眼说:“坐。” 秦朗心理一紧,有些人越是愤怒越会克制自己,但是动手的时候就会越不容情,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东方靖怒急打骂他反而不怕,这般态度令人拿不定意思才令他倍感压迫。 面前的白玉小杯里被斟上茶,这是靖王斟的茶,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秦朗却半点不觉得荣幸,拿起杯子看着剔透的茶水迟迟不动口。 “怎么,怕我下药?”东方靖讥讽一笑,这话秦朗曾经就说过,然后东方靖上了当。 “怎么会,王爷是磊落之人。” “那就喝吧。”东方靖冷笑地看着他。 秦朗看着杯子,抬头对东方靖说:“王爷就不想知道小人为什么来见您吗?” “难道不是逃跑不成反被抓吗?”东方靖倾身靠近秦朗,目光讥诮。 “王爷还不知道我吗?小人若是想躲……”秦朗话没说话,东方靖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猛然按在茶几上,秦朗额头砰的一声重重磕在木头桌面上,震得他紧皱眉头闭眼半晌才回过意识。 “既然不愿喝,就不必喝了。”东方靖捏起茶杯手指一倾,金黄色的茶水自上而下全部浇在了秦朗脸上。 秦朗眨了眨眼睛,睫毛被茶水浸得粘在一起,视线模糊只能看到桌面上咕噜噜还在翻滚的茶壶。 东方靖不会把这壶沸水也浇他脸上吧? “王爷。”秦朗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吃力地说:“小人死不足惜,但是,您不想知道,我用什么将山体炸出那样的坑吗?” 头顶上没有任何声音指示,秦朗只得继续说:“那些可不是靠人力挖得出来的,还有之前那个滑坡。” “果然都是你。”头顶上终于传来东方靖冷咧的声音。 “是小人没错,您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吗?” “你向来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不过,这不妨碍我先把你揭层皮下来,反正留着一张嘴说就可以了。” “若是这样,恐怕小人就没有力气说了,不如王爷先听听看?”秦朗说完等了半晌头皮上的力量才终于撤走。 终于直起腰,秦朗扭了扭头,把散了半边的发带抽开,顺了顺头发,在东方靖逐渐不耐的目光中终于开口说:“这东西叫火药。” “王爷在战场用兵如神,却不知若是敌军一炮下去能死伤上百人,这样的仗该怎么打? 东方靖暴戾的气势终于收了收,毕竟他太熟悉战场,对秦朗这样的假设忍不住就会想象,“无稽之谈,如何能一招死伤百人,除非山体崩塌龙岩喷发。” “可是我能做到。”秦朗自信一笑:“不如说,我手上的火药能做到。” “……”东方靖看着一口一个小人自称却一脸自信得仿佛是身高八尺的金甲武士一般气宇轩昂的秦朗,“你笃定我需要这个就不会再拿你怎么样?” “怎会,小人不是说了自己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吗?可是若是有了火药,东胤必定无人敢犯,甚至……有望一统天下,王爷何不忍过小人这样的蝼蚁呢。”秦朗把自己的姿态放低,谁叫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rou。 “你真是什么都敢说。”东方靖古怪一笑,接着说:“也什么都敢做。” 秦朗面色从容,丝毫不打算接这茬,像没听懂东方靖的意思接着说:“若是王爷不信,给小的一个月时间,我可以做出一批火药献给东胤军队,到时候王爷自可一试。” “不,我信。但是我也同样信……”东方靖露出嗜血的笑,凑近了盯着秦朗的眼睛慢慢地说:“……酷刑之下什么都可以问到。” 秦朗看着东方靖眼中泛着危险的冷光暗地里一滴冷汗滑下了头皮,却是面上端着镇定一笑道:“恐怕来不及了。” “您也知道……我是一个人出现在这,您就不好奇,我的同伙去哪里了吗?” “若是我没有完好无损地去见他们,这个火药的图纸将会出现在他国将领的桌上。”秦朗继续平静地说。 东方靖冷着脸看了秦朗许久才点点头,两腮的肌rou紧了紧,手上的杯子传来‘喀’一声裂响,他垂眼看向手上已经冒出一颗颗水珠的杯子说:“很好……你果然是极聪明,什么都给你想到了。” “没办法,王爷,小的不过只是想留着这条命而已。”秦朗敛下眸光,看向被东方靖随意捏碎的杯子,语声谦逊地说。 于是秦朗被挟持着又回到瑞阳城,住进了东方靖的私人府邸。 “王爷”罗鸿躬身问:“咱们就这么放过他?”自己手底下出的纰漏,罗鸿比谁都羞愧愤怒,原本想着抓到秦朗的时候必定把他抽筋扒皮,绝不让他轻易的死。可是如今眼看着秦朗逃不出他们手心了,王爷却迟迟没对他动手。 “急什么。”东方靖瞥了一眼罗鸿便自顾自拿起一本罗汉床上放着的书翻起来。 罗鸿见靖王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躬身告退,走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秦朗,他狠狠瞪了他一眼才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秦朗摸摸鼻子,里面那个才是他纠结的对象,白天里他可以说自己需要制作火药躲避见面,到了晚上却不得不回来跟他同室相处。 “王爷,夜深不如歇息?”秦朗从柜子翻了翻搬出一床被子放在躺椅上,他已经做好准备日后床都跟他无缘了,改明儿让底下的人给他再弄张平整的塌吧,他现在有合作关系应该能争取一点权益的吧? 东方靖放下自己的公文捏了捏眼角,看着秦朗已经快速地背对着他躺下了,心理顿时就浮起一阵不爽。 “你到是心宽。”东方靖冷笑着说。 秦朗睁开眼没有回头也没有接话,他大概是猜得到东方靖的心理的。 等了半晌东方靖有些没趣就恼怒地起身走向他,却又半道上拐向床重重往上一坐,秦朗琢磨着今晚怎么混过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磁性的嗓音。“更衣。” “……”不知现在装听不到可不可行。 “我知道你醒着,过来更衣。”东方靖的声音更沉,隐隐带着压迫。 秦朗闭眸叹了口气,起身慢吞吞走到床前,东方靖发簪已卸,披散着浓密的长发坐在床沿,修长的双腿就半弯折地摆在他的面前,秦朗看了一眼目光很快收回。 “现在就做不得这些了?”靖王看着秦朗磨磨蹭蹭的模样脸色更沉。 “小的怕粗手粗脚……” “你的户籍还在我手上一天,你就还是我东方靖的下属,不用自称小的。” “王爷……” “还记得你做过什么吗?”东方靖捏着秦朗的下颚拉近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第一次是报复,第二次呢?如果你的手就那点用处,不如我帮你剁了?” “……”秦朗张了张嘴,最后却吐出一句:“是,属下遵命。”他不欲与靖王对那件事继续谈下去,果然亏心事不能做,做了就立不住脚,这属下不属下的,不过一句称呼,又能束住他什么? 东方靖不知秦朗一瞬间转过的念头,看他态度有所软化才放开他,退开身张开手臂示意他动手。 秦朗垂眸上前一步开始脱他的一侧软甲,房间里没有再响起交谈的声音,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清晰,甚至有种能听得到彼此呼吸心跳声的感觉。 当秦朗摸上东方靖的侧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一侧肌rou的紧绷。“滚!”这触感显然一下子令东方靖想起某些回忆,反射性地就吼出这话, 这声怒喝也把秦朗从这种古怪的氛围中解救出来,他暗自松了口气,“那属下先退下了。”说完一拱手就快步回了自己的躺椅蒙头睡下,他感觉背后的目光简直要吃了他。 东方靖捏了捏拳头,脸色一下青一下红,叫他更衣的是他,让他滚的也是他,只得按耐住怒意一翻身面朝内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