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醉行26、九荒
原本秦朗还对自己身上中的毒还没有直观的感受,甚至一度有点怀疑真的有这么奇特的毒吗?毕竟他还有着现代人的思维习惯,对古人的配药技术存在一定质疑。 然而当秋夜白为他针灸过后,他终于感觉到腿变得有些异样,先是表面有些麻,指甲刮蹭都有种像隔着什么的迟钝感,再过了几天,他的脚趾都踩着不像自己的,仿佛他动来动去的只是腿骨。 因着这样的变化他没反应过来差点上马车时踩错木板摔下。 “小心。”耳边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秦朗忽然感觉身体腾空,他反射性地抓住身边的东西,却是抓在东方靖的肩上。 呃……他这是被公主抱? 秦朗不分场合无法自控地第一时间想到东方靖的那里……他怎么还有力气? 自从那天开了个荤后,两个人晚上进了房间熄了灯后一个默许一个慢慢蹭上去,两个人就抱成一团滚在一起了,一来二去,竟然有了默契。 毕竟一次吃够本的自助料理和日常点心是不一样的,秦朗总算收敛了那股子日了今天没明天的粗暴劲,开始温柔起来了,东方靖也总算缓了口气,不用事后第二天就僵着身体靠在马车里出不来。 值得称赞的是,秋叶白的药真心很好用,润滑药油带了点催情成分,使得过程更和谐,事后也损伤最小,秦朗深觉跟医生做朋友是很有必要的,倒是为此东方靖许久不理会他。 “王爷,我大老爷们用这种方式……不太合适吧?”秦朗攀附在东方靖肩头凑在他耳边低声说。 东方靖别过脸耳尖微动,声音却是镇定得不能再镇定了。 “有什么不同?老实点。”他耳根被喷吐的气息吹的很痒,手劲一抬将人送上马车自己跟着跨上,将下半身都不灵活了还不安分的人扯了进去丢在软垫中。 “躺着,安分点。”东方靖像个长兄一般语音威严地警告秦朗不得放肆。 秦朗挣扎着从靠垫堆里爬出来,索性也不想坐起来了,就着身后的软枕双手抱头懒洋洋地靠着不动了。 东方靖看着他的模样,再回忆从前的样子,深觉一定是自己魔怔了,现在这一幕谁是王爷谁是小厮呢?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就这样被这小子爬到头顶上了他竟然没有生气。 这边想着,这边又自然地蹲下身将秦朗的腿拉过来搁在自己膝头轻轻揉按起来,秦朗看他垂着眼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模样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他缩了缩脚,却立马被东方靖宽大灼热的手按住:“别动。” “秋叶白说过你这腿要时常按摩,否则肌rou会跟着麻痹萎缩。”东方靖平静地解释了一句。 秦朗说:“王爷身份尊贵,还是不要为我做这些了吧,我自己可以来……嘶!”腿上忽然加重的力度令他顿时苦着脸不再说下去。 果然靖王还是那个靖王,就算捏着他的腿,那股子唯我独尊的气场还是不减半分,愣是捏腿捏出了擦名剑的感觉。 与此同时,中都宫中御书房内,皇帝正无奈地听着太后的话。 “陛下,靖儿为何这趟去抓捕那什么劫税银的至今未归,他可有危险?”太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色挂着深切的忧虑。 “额……朕已收到靖的传信,他去了西宁。” “西宁?为何去西宁这么远?” “这个……朕也正想。”东胤皇帝状似忙碌地批完一本奏折马上又接一本,边上还有一些等着批阅,天知道这些其实先前已经看完,此刻却是倒着轮一遍。 太后自然也看到皇帝忙碌,忍了又忍,起身临走前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她最想说的这句。 “陛下,你看靖儿就是府里后院无人才这般在外逗留,依哀家看,就该早日指个贤惠淑和的女子给他早日成家,就是……长相明艳一点也好令他归心似箭早日回来。” “好,母后放心,这次等他回来,朕一定跟他好好谈。”皇帝语声郑重地说。 太后看皇帝神色不似敷衍,总算是满意的点点头离开。 看着太后走远的身影,皇帝难得头疼地看着虚空发了一会儿呆。该怎么告诉自家母后大人,他的皇弟,母后的心肝小儿子看上了个男子,现在还一副为爱私奔的架势。 方才他若是说出来,太后怕不是马上连发十二道懿旨把东方靖昭回。 虽说他帮着隐瞒有一部分是出于兄弟之情,但是主要还是……他见识到了那叫什么火药的威力,而知道配方的人正是东方靖看上的那人,可惜这次因他受伤,靖王于情于理也是应该救他。 想到竟然有朝中之人与西宁的勾结欲加害东方靖,原本应该一同来献火药配方的人也被牵连,东胤皇帝脸上闪过一道阴霾。 看来……有些人等不及找死了,这次真的要好好整顿,否则若是皇弟回程又遇一波,弄个什么伤回来,恐怕自己的御书房要被母后的泪水淹了。 进九荒果然就如预料中的轻松,之所以轻松是因为九荒与东胤接壤的地方因作为前线战场平民早就南迁或者跟着官兵去了西部,留下这几座城十室九空,若是东胤占领了,需要填不少物资进去建设,但是这几座城却是易攻型,没什么战略优势,反而拖累东胤经济不划算。 东方靖斟酌考察后报给了东胤帝,皇帝最后拍板只划疆到大元郡。这炎城、佑天城都舍弃,反正日后真想要,这两座城也容易夺取,而现在他们不要,正好让九荒的人建设。 这就是欲宰羊必定先养肥它。 现在战争过去了两年,果然陆陆续续有九荒的人回来,而因为东胤的人也易进,城里现在反倒成了两国物资交换的集市。 现在九荒的皇室用的就是西部的行宫。 与西宁接壤的城就位于南面的三江城,他们入了九荒后就直奔三江城,预计需要八天的路程,这天就歇在距三江城百里外的一座小镇上。 毕竟是战败国,九荒的经济人口都没有恢复过来,小镇就显得有些冷清。 秦朗一行找了家客栈歇脚,下了马车,东方靖托了一把秦朗蓦然撇头夹住一支箭,回头看向一处。 “什么人!!!”近卫顿时靠拢拔剑挡在东方靖前面严正以待。 “没事吧?”秦朗看了看周围。 “无事,先进去。”东方靖看了一眼罗鸿边说道。 罗鸿立马示意部下四散搜寻,他持剑警惕地环顾四周。他们虽然换上了九荒的服饰伪装成商人,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说还是会看出违和感,尤其是,有那么几个是真正近距离见过东方靖的,能发现他们一行不难。 “来者何人?出来!……”秦朗进了屋子后靠在窗旁看着楼下罗鸿部下的喊声。 “过来。”东方靖皱了皱眉,他们的行踪被人发现,站窗口不安全。 “东胤的刺客还是?” “左不过那几个。”东方靖不以为意,任谁出行总被行刺也会习惯下来。 “王爷的命惦记的人可真多。”秦朗无语地说,才短短两个月他们遭遇了多少波了,这种日子换他都不想过了,东方靖还大摇大摆地出来,也幸好这个时代没有狙击枪,否则十个东方靖也不够杀。 周围的行人早就散的一干二净,巷子空空的,鹰卫不敢离开太远,自然无功而返,但这平静只持续到傍晚,他们一行正要出来用膳,门外走进一名白袍男子,高挑的身形,消瘦而显得有些尖的下巴,双眼狭长阴冷,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 “刚得知靖王驾到,我家主人有请。” 随他一同出现的是二十名同样服饰的男子,手持长剑,脸带面具明明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却因了那惨白的面具显得鬼气森森。 “手笔满大,看来擒获你他们是势在必行。”秦朗默数了一下人数暗说。 “阁下是哪位府上的人,这些就是你们家主子的诚意?”罗鸿指指那些人怒声问道。 “家主怕请不来靖王殿下,自然多一些准备。”对方皮笑rou不笑地说:“靖王殿下,主人家没有恶意,何必徒增伤亡,不如跟咱们走一趟?” “你太看得起你的人了。”东方靖勾唇讥讽一笑。 “你……”那人目光一厉,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柔声打断了他的怒意。 “靖王殿下的鹰卫自然剽悍披靡,只是我们哪里需要这样打动干戈……”自马车内下来一名身穿白衣纱裙的年轻女子,半透明的薄纱覆盖了半张脸,露出的双眸转动间魅惑动人,她缓缓踏入客栈,看向东方靖,被薄纱遮掩的若隐若现的红唇动了动继续道:“没得……伤了和气。”这声音简直苏媚入骨。 大美人……秦朗目光一亮,随后桌子下捏着他手心的手力道一紧,却看到东方靖警告地瞪着他。 又来了,就算是搞基,也不妨碍欣赏美人吧?秦朗无语地收回目光。 “是你。”东方靖平平淡淡地说,仿佛看到这样美的女人和看到一个寻常男人没什么区别,那女人也不生气,轻轻一笑说:“上次一别,苏暮正遗憾没能留殿下在白羽宫作客,今日既然殿下光临,何不随我小住两日?” “原来是你们。” “我们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扰,请。”东方靖的不便打扰也不知是指他们打扰自己,还是不想打扰他们。 “苏暮你跟他们说那么多结果有什么两样。”一旁的白衣男子嗤笑一声。“谁不知道靖王不近女色,你的这招没什么用的。” 苏暮目光一瞥,冷声说:“覃六……” “二位不如移驾外面,本王用餐不喜吵闹。” “请。”罗鸿示意他们出去。 “靖王殿下轻车简行,乔装来我们九巟,可知如今九巟想要你命的人有多少,国主虽与你们东胤签了合约,但是民间却有许多异人并不听从官家调派,若得知殿下座驾到此,恐怕您是走不了的。”苏暮不死心地继续说。 “你说的是你们白羽宫吗?”东方靖根本不为所动,“想留下我们不如试试。” “何必废话,上,擒住靖王!” “你们百羽宫的行动你们国主知道吗?不担心我们东胤大军压境了?”东方靖一拍桌子,竹筒里的筷子顿时一支支被内劲弹起,他反手一挥,筷子就如一支支羽箭射向对面攻来的白羽宫人。一手拉起秦朗将他带至自己怀中轻功点地一个借力便飘离至后方,由着近卫与百羽宫的人对上。 百羽宫的人数虽多,但是能跟来的近卫都是一流高手,对上并不落下风。 “你还在等什么?等靖王垂怜?别做梦了,达不成宫主交代的任务你我都要挨罚。”覃六与罗鸿斗成一团,一边讥诮地冲苏暮说,“还不跟我齐力。” 毕竟是白羽宫左护法,他的武功并不比罗鸿低,但是也不会高出多少,根本无法分身去对付东方靖。 苏暮咬了咬唇,想到宫主可怕的样子,只得提起剑攻向东方靖。“靖王殿下,得罪了。” 秦朗现在腿脚不便,东方靖只能一手揽着他,一手持剑对上苏暮,苏暮这时候才注意到秦朗,她顿时反应过来,眸中闪过一道狡诈的光,她佯攻秦朗,待东方靖急急抬剑去挡住她的攻击,她的剑却又刁钻地转而滑向东方靖的手臂,顿时破开锦衣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这招竟是屡试不爽。 秦朗按下怒意,定睛瞧着苏暮的招式,手上动了动,忽然一支漆黑无光泽的短剑射向苏暮,这支箭与寻常的木箭完全不同,更细更短也更快,苏暮原以为这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能靠着靖王庇护求生,谁知他竟懂暗器,惊惶之下收剑抵挡,但是这个速度这个距离她根本来不及抵挡,这支金属小箭直接力道巨大地贯穿了她的肩膀直直射到后面的门框上深深地钉入。 苏暮痛叫一声,又被东方靖一脚踢在腹部,顷刻被踢飞,撞到后面的门槛上,她勉强爬起身脸色苍白地捂着肩膀愤怒地蹬向秦朗。“卑鄙!” “彼此彼此。”秦朗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