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醉行40、第二桶金
月色照出了对方的脸,本就轮廓鲜明的五官在深沉的月影下晦涩不清。 明明是看不清神情的,秦朗却觉得自己像是看清了对方愤怒过后的沉静。 “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 “……” 一声声质问仿佛是鞭策在他心上,秦朗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仿佛受到了压迫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没有逃…… 他这次怎么算逃,他只是选了自己要走的路走。 在这个世界,他是个异数,没有根他注定只能踽踽独行。若不建一番属于自己的势力,拿什么在这个世道畅快行走。 在这种权利阶层分明的世界,没有权钱迟早有一天会因握不住自己的命运而懊悔痛苦。 “我可以给你,我东方靖不足以庇护你?”画面一转,成了西宁的客栈里,场景重现,东方靖脸上的温和亲昵都像放大了一样越发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到东胤后跟我回宫……” “我可以给你一个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名份……” “你不想要?” “为什么?” “为什么总要逃?” 面对一声声质问,秦朗回答不了。嗓子仿佛失声了一般发不出一个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由愤怒到失望,最后终于渐渐冷却了眼中的热意,决绝地转身离去…… 不……别走…… 秦朗猛然睁开眼,心头狂跳,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种慌乱无望的感觉。 他坐起身看了看屋内,一时间竟然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屋子。意识渐渐回笼,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胸口。 “不是吧?” “这……我特码的,这是什么事啊?!” 秦朗是个直男,他记得自己分明是喜欢女人的,还是因为女色才暴毙的,就算换了副躯体,遇上东方靖后没那么直了,但他始终认为他还只是rou体上的弯,情感上,他觉得他能hold住自我。 奋不顾身为爱死去活来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好聚好散才是他的座右铭。 男人嘛,追求rou体享受很正常,他原谅自己些许的出格,但是此时他却慌的一批。 品味着自己这一年来干的事,他就越发觉得……他干的都是自掘坟墓的事。 既然搞了前老板,为什么要搞他身体? 跑都跑成了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手? 人家都不计前嫌一路照顾了,半路脱队跑了也就算了,他为什么要用真名?怕不是让人家找的更快? 若他真的有心躲东方靖,天下那么大,像第一次那样隐姓埋名地躲着东方靖就是有通天本事总没那么容易能找到他。 可是近几个月他在永宁郡高调行事,拿的却都是秦朗这个名字,与洪老和鸿嘉的人接触的那么频繁,终是借了东方靖身边人的便。 当初做这个决定时他在想什么? 细品自己那隐秘的想法,他越发觉得有什么在渐渐失控。 是他的心在违背意志。 东方靖这会儿保不定当他在欲情故纵吧?就他这连日来的所作所为,让人误解也正常。 这个夜晚,若真是东方靖,为什么见到了却什么都不说就走? 是在憋大招? 还是……真的失望放弃了? 秦朗想着想着竟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先前光顾着逃命躲避东方靖的搜捕了,他哪有谈情的心态,躲他还来不及。可是西宁这趟朝夕相处,终归有什么不一样了。 尤其是东方靖让他独自一人离开时,他当时的心里还是被深深触到了软处,终做不到像最初那样决绝了。 可东方靖这回当真放弃了呢?或者真的如他所愿的当个朋友玩玩呢? “玩玩吧,有需要就来一发?” “男人之间,谈什么感情?” “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要玩不起……” “……” 他心里的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念头,若是由东方靖来说,他发现,这完全不能想,一想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什么比甩了人家后发现自己爱上人家了更cao蛋的? “秦哥!起来没!”门外传来宁小郭的敲门声。 不知不觉竟然想的天大亮了,秦朗烦躁地揉了揉眉头,把那些混乱的想法先扔一边,自己约了人今天有很多事忙,竟有这个闲工夫儿女情长。 不说别的,事业是未来一切风花雪月的基础,不搞起来拿什么本钱娶媳妇? “老板,我堂叔说的就是这里了。”一名伙计领着秦朗宁小锅几人站在一个峡谷边,这是永宁郡郊外的屠家峡,因地势问题山口的风力极大。 秦朗毕竟对这边的路不熟悉,刚巧天之堂厨房的伙计老家在郊区陇山脚下的屠家村,他小时候跟堂叔上山砍柴,堂叔跟他耳提面命说其不少次遇到这片山域不能进。因这一带常年风大,遇到下大雨的时候像泄洪一样可怖。 那日听到宁小锅跟店里的几个当地伙计打听哪里风大,他就想起来这地方赶忙告诉东家。这家天之堂对员工待遇非常的好,他们投桃报李也想为东家分忧尽一份心力。 为了确定一下,伙计也把他堂叔带上了。 伙计的堂叔也姓屠,屠老伯至今四十开外,因常年劳作看上去面色沧桑是个地道的山村老实人,听闻侄儿东家有需要,义不容辞地当了向导,将几个风力大的地方都踩了点,最后还是确定这峡谷处风最强最稳定。 秦朗站在山谷处感受着身上的衣物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观测着周围的地形开始琢磨风车的可行性。 他到没办法搞出什么风力发电,但是利用风车转动带动齿轮进而提高鼓风机的转速就不是那么难以办到了。 这里能工巧匠其实不缺,缺的是懂机关算数的人。在这个时空,那种复杂机巧之物都属机关学科目的,懂搭建机关的人普天之下都没几个,还是各有各的势力保护。 不过借着洪老介绍,他已经认识了鸿嘉位于永宁郡一代的分号管事。 鸿嘉宝阁闻名天下,自然也有供养着机关术士,这种能人高傲的很,不过秦朗将他设想的图纸给那人看,这套理论结合了动滑轮和定滑轮的原理,更有滚轴的制作方式,跟那名机关师分享果然引起他的极大兴趣,立马欣然答应协助他完成这项工程,作为报酬就是这套工具图纸要给他留一份。 这种知识在现代是小学生学习的内容,属于义务教育范畴,可以说烂大街的常识了,秦朗没有藏着掖着的兴趣,能达到目的做出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值的惊喜了。 只一个高炉让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把自己手上赚的银子投了大半,期间意外收购了一家老牌打铁的作坊,又和鸿嘉定了不少原料。 说来也巧,那打铁铺铁匠姓梁名大智,年轻的时候曾参与过东胤开国初期的筑钱币,见识过当时铸铜钱的高炉是怎么修建起来的,后来自己辗转来到这里开了打铁铺子炼制一些金属用具。 只是到底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交货时间赶不上客户的期望,生意渐渐被另外几家大的铺子接走,他这间小铺子就日渐冷清下来,若不是秦朗找上他,他也快要关门大吉了。 秦朗在现代时曾听过上头的人吃饭闲聊,他们说起当年的大跃进时期,国内想炼钢铁走了不少弯路,其中就有提到一点原因就是炉火的温度不够,当初用的是土法,人力烧柴火铸钢铁,结果不知浪费了多少资源却铸出一堆废铁疙瘩。 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原因跟鼓风机有关。温度达到了,配比对了炼出钢的机率就大大提升。 配比秦朗还记得个大概,毕竟做他的那套工具那个研究员就问过他要多少含量的碳,每个不同含量做出来的军刺硬度尖端磨损度都是有差别的。 但是有了梁铁匠这种老师傅的加入,给他一点一点试总能试出来。 有人力有资源,有他知道的一部分知识面,钱又能到位,果然月余就试出了几块形似他要求的碳钢,比他预计的都早了很多。 不知哪一种比例最佳,就将几种都铸成铁棍,再与各种硬物利器试验,最后敲定下了他要的比例。 成功完成的匕首简直点亮了梁铁匠的眼。 这种打磨后比银子还要光亮的铁他是闻所未闻,简直要当神器供奉,将匕首送到秦朗面前验收的时候,他激动的手都颤了,小心翼翼的模样像似捧着什么易碎的宝物。 秦朗从他眼中看到了未来钢铁器具面世后带来的惊叹和推崇。可惜这里的铁矿都被把控在官家手里,平民是不能私占的。这样也好,他不需要大批量炼制,数量越少越可贵。 而且,他的目光放在高端客户身上,到他们手里大约作为收藏的可能性更高。 他没日没夜的跟梁铁匠研究怎么浇筑出漂亮的饰品食器,等到他要的成品每样做出一件又是个把月后了。 提着一个折叠匣子晃到月来楼,百里羽看到他像是被惊喜到,哪里有当初初见时的半点轻慢。 “秦兄!你可让我好找!”百里羽扇子轻敲秦朗的肩膀,好兄弟的架势将他往里拉去。 “你这一走什么话都没留,可让我月来楼的门槛被踏破了,都找我要人呢!” 果然一进门,几桌眼熟的公子哥儿牌都不打了,蜂拥而上质问他哪里去了,如此不够意思竟然都不告知一声,让他们好等。 秦朗摸了摸鼻梁,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住对不住,我是见猎心喜走的匆忙生怕宝贝让人给抢了。这不是拿到后就紧赶慢赶的回来了。” “宝贝?”几人一下子就有了兴趣,他们知道秦朗不是没见识的人,他说的宝贝必定值得一看,都说让他快快拿出来。 秦朗将手上沉重的匣子往桌上一搁,拔出第一层,是一排的镯子手链。 “饰品?”众人有些失望,但是个别眼尖的早已发现特别,其中一个拿起一个手环,在日光下转了转,反射的光线几乎灼到他们的眼。 “这么亮?银镯子?” “不如拿这个砸。”秦朗随意找来一块掌心双倍大的石头,递给拿着手镯的人道。 “这……” “无妨,尽管用力砸。” “可变形了……”那人看秦朗抬了抬下颚示意他继续的模样,也没了顾虑,结果石头就往镯子上大力一敲。本以为扁下去的镯子竟然完好无损,连划痕都忽略不计。 这下众人纷纷围绕过来拿个到近处仔细看。 “什么银镯子这么亮,竟然照到了我的鼻子!”其中一个惊叹的说,“不是银镯子,银的方才那一下早弯了。” 秦朗忽然想起这个时空没有银镜,不如再让梁铁匠打造一些钢镜,目前市面上最好的还是打磨光滑的铜镜,若用钢打磨的好,照出的人影可比铜镜清晰了数倍。 可惜不锈钢的防锈材料太稀少,否则用不锈钢的材料才是最好的。 “不急,大伙儿且再看。”他抽出第二层,都是钢制的小玩意儿,秦朗知道这些男的对这个兴趣有限,立马抽出第三层。 一把吧锃亮的匕首小刀排列着,交错插在布上,足有十把。 秦朗拿起其中一把,随手一甩,“笃!”的一声,小刀竟然埋入了一节在门口的石礅里。 “秦兄弟好俊的功夫。”几人恭维地赞了一句,见秦朗把刀拔回来后展示给他们看,好奇地端详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把刀的硬度着实不错,若是寻常飞刀恐怕刀刃尖端此时已经有些钝了或者翻卷了,这时候,众人才兴味上来。 只见秦朗又拾起桌上的一个果子转悠着看了看,忽然高高抛起,等众人视线定在果子上时,他飞快地摸出第二把刀,随着手臂甩出,掌心中的刀刃飞速的旋转开,等果子落下来后均匀地斜斜摊开切面,秦朗随手捏起其中一片果rou,薄的半透明的果rou切口均匀光滑,虽然有秦朗自己本身的手法辅助,但是普通的刀可达不到这样极致的效果。 众人目光终于变了。“好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