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
一个下午,储淮几乎跑遍了整个A市的家具城,累得精疲力尽,等回到康家,晚霞映满了半边天,尽管微风阵阵,地上的暑热依旧不减,伴着树上的蝉鸣,惹得人心烦意乱。 刚出了开空调的公交车不久,储淮后心已经被汗水浸湿,闷热不已。 离家还有几步远时,储淮发现了康纳的车,正倒进车库,看来男人今天去公司了。 进入客厅,忽觉得一身阴凉,储淮舒服的长舒一口气,稍微打了个盹,不料被下人从背后碰到。 “储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储淮看着着急忙慌的人,注意到他手上拿的藿香正气水“给谁的?” “给少爷的,陈叔说是中暑了,让赶紧拿过去。” 话未说完,藿香正气水就被储淮拿走,连人影都消失了。 拔腿冲向卧室,陈叔和王姨正在门口候着,眉头紧锁。 “怎么了?”才跑几步路,储淮就气喘不已。 王姨见着救命星一般,焦急道“储少爷回来的正好,少爷把自己关房间里,说什么非要自己脱衣裳,万一晕了...” 疾跑后的储淮扶着墙,微微张嘴有序的呼吸,听到此话,果断开口道“陈叔,把房间备用钥匙拿来。” 早有准备的陈叔将钥匙递过去,看到男生已经嘴角乌青“储少爷没事吧?” 摇头,储淮将钥匙插进锁眼,拧动把手,推门进去。 入眼是男人狼狈的模样,轮椅翻倒,康纳虚弱的坐在地上,身体靠在床边,气息微弱,别说脱衣服,就是上床都做不到。 储淮仰头吞下两粒药片,双臂穿过男人的胳膊,一把将人抱坐在床边。 已经呼吸不过来的康纳任由人摆布,如同一个有血有rou的木偶,脸颊颜色红厚的躺在被子上,眼皮轻眨,望着满头是汗的男生。 这么热的天,男人还穿着西装三件套,不中暑才怪,储淮费力的扶起康纳,将厚重的外衣脱去。 正当双手飞速的解开马甲时,康纳已经双眼混沌,快要失去意识,储淮立即咬开藿香正气水,倒进男人口中。 “康纳..康纳..” 将马甲,和西裤一并脱去,储淮才一声声喊着,等着人缓过劲。 没有了沉闷的西装,康纳慢慢睁开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储淮见此,才放下心的去解白色衬衣“下次不要穿这么多。” 当解开衬衣的三颗扣子,康纳才勉强恢复了理智,侧头看见被甩到一旁的西裤,还有这欲要脱下他衬衣的手,便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不...不要..住手..” 他强撑起身体,尽管四肢乏力,双眼迷离失焦,也要死死抓住领口,神情惶恐。 突然的变数让储淮纳闷不已,面对男人的无助和拒绝,他没有一丝犹豫的继续解着最后两个扣子。 “解开衣服才能舒服点。” “不要碰我...不要...” 康纳慌错不已的撑起身体,往后挪,本能的想要逃离。 男人的抵触让储淮升起无名之火,动作不再温柔,按住康纳的身体,双手用力直接撕开最后一颗扣子。 纯白的束胸布映入眼帘,储淮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挣扎,是怕自己看到这个吗? 微微迟疑后,储淮朝人再次伸出手,摸索着试图解开。 康纳的挣扎也越来越剧烈,大汗淋漓的在床尾喘息不止,浑身红曦力竭。 “你中暑就是因为这个,你知不知道?” 对方十分倔强的态度,直接惹火了储淮,他不再多说,直接转身下床,翻箱倒柜的寻找着剪刀。 “不要...不要..滚开...” 康纳的脑袋垂在床沿,眼睁睁看着气急败坏的储淮,拿着剪刀上床,眼中水光四溢,说不出是汗还是泪。 储淮将人放躺,单臂按住男人的胸膛,正要下剪刀时,康纳忽然动了起来,吓得储淮连忙拿开剪刀。 逐渐恢复力气的康纳挣脱,但始终比不过储淮,两人打架似的来回,最后男人气喘吁吁的被按在被子上,双眸湿润。 并非是康纳妥协,而是储淮的膝盖正抵在他的残肢上,徒劳无力的无助感,骤然被放大,不管他再怎么抗衡,一个废人,始终不是储淮的对手。 储淮下意识的挪开了自己的膝盖,望着身下的男人,心疼不已。 抹去人眼角的泪,储淮心如同被上万只蚂蚁啃咬,细语轻声“康哥,我不想..不想你难受。” 一声轻唤,把两人拉回很多年前,那时候储淮跟已经的孤僻康纳还算亲近,就算不敢靠近,但依旧会温柔的叫一声康哥。 时隔多年,康纳做梦都没想到,在经过这么多变故后,还会在听到储淮这一声康哥,顿时哽噎,双眼通红。 男人的手微微松开,储淮立即就用剪刀冲开了裹紧的纱布。 那一瞬,悬空的心脏终于放下,储淮看着不通血的皮rou,痕迹青紫斑驳,难受不已。 后背已经是这样,那前面...储淮知道康纳十分介意,没有多看一眼,就把衬衣合上,紧紧把人抱在怀里。 这一抱,至情至性,储淮从未如此真心过。 “好了好了,结束了。” 尽管,没有了最后的遮羞布,但如此温暖的怀抱,是康纳渴望已久。 他知道储淮恶心他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你到底是谁?” 冷静过后的储淮,才对自己所作所为回过味,微微放开手臂,四目相对。 他并不准备袒露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说是赎罪也好,逃避责任也罢,他只希望有个机会,用全新的自己,给康纳这一辈子一个交代。 鼻尖酸刺,眼泪应声滑落,他哽咽许久,才敢望着男人开口。 “你就当我,终于长大了,好不好?” 哑声随尘埃漂浮,让康纳听了不禁落泪。 根深蒂固的认知,让他始终不敢相信,甚至萌生了偏执的想法“因为感激给你换了一颗心吗?” 浪子回头始终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储淮笑着,撇开这个问题,问道“还难受吗?我去把空调打开。” 说完,康纳只觉得身上一轻,湿透的衬衣贴在身上,两颗红色的rutou清晰可见,他厌恶的拉过被子盖住,连同残肢也藏进被子里。 开过空调,储淮又把窗户关上,随手收拾了一地的狼藉。 “你躺一会,我去让王姨做点吃的,马上就回来。” 喝过粥后,康纳已经好的差不多,手臂压着被子,喃语道“我想洗澡。” 正在一旁看书的储淮抬头,眼眸转了转“你...那个不是还没走吗?我问问王姨能不能洗,不能的话,就擦擦吧。” 说完,储淮就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又回来了,挺大的个头,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望向床。 “王姨说,你现在身体虚弱,最好是不要,要不...我用热水给你擦擦?” 储淮像个愣头青,一点经验没有的干说着。 康纳望向稚嫩的男生,指骨攥着被面,暗暗收紧“你敢吗?” 储淮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时愣住。 回想起,他们似乎从没有看过对方,每次都是关了灯做,对于康纳的身体,他可谓是熟悉又陌生,厌恶又好奇。 想到要看见康纳的身体,储淮心如鼓凿,他也害怕自己会露出不好的情绪,无意间伤害到男人,但话赶话到了这里,如果自己说不敢,那不是更伤人。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去放水”储淮强装镇定,转身走向洗手间,当迈进一只脚时,忽然又停住,闷声道“王姨说,咱们是两口子,是一家人。” 这句话如雷贯耳,听的康纳缓缓松开了被面,紧绷的身体也松缓下来,垂下头,湿润的水意浸湿长长的睫毛,落下一滴晶莹,在被子上染开一记湿意。 等储淮放完水回来,只见男人已经安稳的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方形的灰色披肩,直接裹住了他的身形。 “我抱你过去” 储淮欲要弯下身,却被男人躲开。 “不用,你把我推进去就好。” 因为康纳的原因,康家的洗手间都装了残疾人专用的扶手,而且康纳有一只腿是健全的,所以自己洗澡也没有任何问题。 男人倔劲上来,储淮也不勉强,把人推进洗手间,就自己出来了,并嘱咐道“有需要的话,一定要叫我。” “嗯” 储淮出去后,康纳才脱了宽大的披肩,低头望着截断的残肢,和衬衣下畸形的身体,觉得刺眼万分,最后痛苦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