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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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谢愉就这么抱着谢衡站在门口,将下颌垫在谢衡肩膀上,呼吸着谢衡身上带着暖意的沐浴乳的味道,直到谢衡将他推开。 “我记得只给你发了小区的定位,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监视我吗?”谢衡问道。 可能是顾及隔壁的室友,谢衡特地将声线压低了,但他的态度并没有两天前那样强硬,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接受。 谢愉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他并没有从谢衡的语气中听出责问。、 于是谢愉笑了笑,应道:“我还没变态到那种程度。这么晚了,我不想为了找地址这种小事打电话把你吵醒。我体贴点不好吗?” 其实谢愉只是怕他不接电话,或者接电话之后叫他别来,所以才用这种托辞糊弄过去——如果照谢愉所说的不想把谢衡吵醒,现在又敲门喊人来开,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不过显然谢衡没意识到谢愉话里的深意,他抓了抓睡凌乱的头发,转身回房间,边走边应道:“我还以为是隔壁点的外卖……” 谢愉勾了勾唇角,跟了上去。 房间不是很大,衣柜、写字桌和一张单人床便几乎占满了全部的空间,只留有一个狭窄的过道供单人进出,但好在有阳台。 谢衡面无表情地在床上呆坐了片刻,而后看向坐在写字桌前的谢愉,“这床太小了,睡不下两个人。” 谢愉点点头,赞同道:“我看也是,要不我们出去吧?” “我明天还要上班。” 谢衡说着打了个哈欠,他两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很疲倦的模样,接着朝谢愉道:“你不是说事情等我冷静下来之后再谈么?我还没冷静下来,改日再说吧……时候不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落,谢衡就掀开被子坐了进去,似乎下一秒就能钻进被窝里续上刚才的梦。 “你也知道时候不早了,你亲哥哥大老远跑过来找你,屁股还没坐热,你就撵他走是吧?” 谢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他在说这些话之前,已经将自己的羞耻之心摘除了。 谢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而后躺倒盖上了被子,背对谢愉说道:“那你自便吧,只要不打扰别人就行,隔壁的很早就要起来上班。” 谢衡这困顿的模样倒不是故意装的。 不比刘荣进那公司的财务部门,事少的时候还可以摸鱼。他新找的这个实习单位是个专门的财会事务所,从他第一天上午简单熟悉了业务流程之后,就开始连轴转,工资微薄但是事情又杂又多,接触的也多是不同种类的小微企业,时常要翻各种表单和税务条例。 他才上岗两天,却已经要加班了,下班回家饭都不想吃,只想睡觉。 谢愉不知道实情,还以为谢衡不想跟他独处,却也没有再出言打扰。 夜深了,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谢衡的呼气声,细微而绵长。 谢愉这才确定谢衡是真的睡着了,于是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光,只留了一盏小台灯。他不想搅扰谢衡,也没有自我到那种地步——把人弄醒只为了满足自己那旺盛的性欲。 不过如果对方是他那些炮友,谢愉还会考虑一下,毕竟他是花了钱的,不会为了别人的便利而委屈自己。 可谢衡不同,谢衡不欠他什么。 写字桌上架了几层木板用来放书,谢愉想找一本来消磨时间,顺便催眠,但是一连抽了好几本都是大学的课本。谢愉对谢衡的上课的专业知识实在兴致寥寥,只好放弃看书上的正经内容,改看上面的笔记。 谢衡的字很是工整,少有连笔,算不上太好看,也没有什么鲜明的个人风格,但绝对是应试考试里阅卷者乐于见到的那一款。 字如其人,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谢衡这一款最叫他钟意。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周遭黑暗的环境并不利于,谢愉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双眼酸涩。 他没带睡衣,谢衡的衣服他肯定是穿不上的,他也便没有再费事去找,于是只脱掉了外衣和裤子,关了灯,躺到了谢衡旁边。 单人床不过一米二宽,要躺下两个人实在太过于拥挤。 谢愉身上带过来的寒气惊扰了谢衡,谢衡下意识地朝里头躺了躺,方便谢愉就睡。 谢愉掖好了被角,伸手将谢衡揽在怀里。 “明天几点起来?”谢愉小声问道。 “七点。”谢衡回道。 “七点半再起吧,我开车过来的,可以送你上班。” 谢衡整个人被谢愉揽在怀里,谢愉的胸膛和衬衫也贴到他的后背上,沾染在谢愉衣服上的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在热气蒸腾下,四散开来,钻进了谢衡的鼻腔里,闻得他心猿意马,睡意全无。 “嗯……”谢衡轻声答应了。 谢愉抬起下巴蹭了蹭他脑后的头发,闭上了眼睛,“我想把你户口从你姑姑那里迁过来。” 谢衡记得之前谢愉在A市便问过他这个事情,他当时说自己不想迁,谢愉便没有再坚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提起。 “为什么?”谢衡翻身改成了平躺。 谢愉并没有急于回答,他在被子里摸索到了谢衡的手,而后抓住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因为我爸妈的原因,我的家庭意识一向单薄,但是最近改观了许多,可能人的天性就是如此吧……你是我弟弟,是能陪我最长久的亲人,但你不可能这样和我偷偷摸摸一辈子,总要找个女人结婚,或者找个你喜欢的男人和他在一起。血缘是比情爱更长久的东西,把你户口迁过来,我到时候也好安心放手。” 谢衡静静地听谢愉说完,他心里萌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谢愉是不是和他一样害怕失去,所以才这样反复无常?只不过两人的方式不同,他是不断迁就、讨好谢愉的脾气,而谢愉则是通过阴晴不定的态度,来反复确认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可谢衡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不合理,因为谢愉这个人,从七年前到现在,留给他的印象都是一个极为自我的人,自负又不讲道理。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呢? 这种事情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他也看不透谢愉,于是索性不想了。 “哥。”谢衡喊谢愉。 “嗯?” “你讨厌我吗?”这是七年前谢愉经常问他的问题,他现在终于有机会反问回去了。 “为什么这么问?”黑暗中,谢愉侧脸看向谢衡。 “我一开始真的很讨厌你。在我眼里你做什么都很讨厌,你上厕所不关门,带女友到家里过夜,大晚上吵得要死,经常夜不归宿,要么就是三更半夜回家的时候不带钥匙,却梆梆锤门,让我给你开门。你从来不洗衣服,全堆到洗衣机里等家政阿姨来洗,我每次想用洗衣机,都不得不把你的臭衣服抱出来……” “你怎么记到现在?得罪你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谢愉有些糗,只好笑着给自己打了圆场。 但好在谢衡并不在意。 “还有,你生来就在父母的爱意里长大,家庭圆满,而我是我妈的拖油瓶,是没有父亲的狗杂种……所以与其说是讨厌你,不如说是嫉妒你。” 谢愉没想过谢衡会对他敞开心扉说这些,一时间只是沉默。但也许谢衡不需要他的回复,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你第一次在晚上来我房间里手yin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那时候很怕,所以装作睡觉。但是后来不一样了……后来每次你走后,我会做春梦,梦里都是和你zuoai的场景。我那会儿就想,要是能被你强jian就好了。” “然后你竟然真的那么做的时候,我又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抗,明明我自己都有了那么yin荡下贱的性幻想。现在想想可能是我胆子太小了,你又和我有血缘关系。” “我喜欢和你zuoai,我喜欢看你在我身上卖力的样子,因为这样会给我一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我喜欢你恶劣的性格,我喜欢你的身体……可我越是喜欢你,我就越是害怕,曾煜跟我说,你和你的那些床伴都不会待在一起长久,而我从初三开始到结束,已经快要一年了。” “怎么说呢?我当时有一种任期将满的无措感……”谢衡地笑了笑,继续道:“你又一直跟我说,叫我不要喜欢你,让我只把你当一个强jian犯就好。可我怎么能把你当强jian犯呢?我明明是自愿的啊……我也是共犯……” 谢衡说的云淡风轻,口吻里还带着自嘲的笑意,但泪水已经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的手是被谢愉抓住的,他现在反而要紧紧反握住谢愉的手,才能保持着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反正一年要到了,我们也要结束了,你去上大学,我继续在A市上高中,你要怎样都和我没有关系。所以郑嘉鑫和曾煜找上我,说要教训你,把我们的事告诉谢民州,让我配合录视频,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他们骗了我,他们没跟我说过还有刘荣进这个人。后来谢民州找我的时候,我只好按照你一直跟我说的那样,说是你强迫我的,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我这七年来……一直想忘掉你,忘掉当年的事,可一直没能做到。一直到大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于是我答应和刘煦冬在一起。然后没过多久你就出现了,让我的进程又回到了原点。” 谢衡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为了平稳住声线,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掐自己,“你说让我讨厌你,我就要讨厌你,你想zuoai,我就要奉陪,你‘安心放手’,就让我去爱别人……把回忆都丢给我一个人,你不觉得很自私吗?谢愉,你把想法强加给我的时候,为什么从来都不问问我想不想要呢?” 说完最后一个字,谢衡终于放开了紧紧抓住谢愉的手,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闭上了早已哭肿的双眼。 两人并肩躺着,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只有谢衡努力压制的啜泣声。 谢衡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谢愉的回复,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说太多,把谢愉给念睡着了。 片刻后,谢衡感觉被子动了动,旁边的谢愉坐了起来,而后谢愉的唇便落在了他的唇上。 温热的眼泪滴落到谢衡的眼皮上。 许久,谢衡才反应过来——啊,原来谢愉也会哭啊。可惜房间没开灯,他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