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黑暗的光线阻止了眼睛看到的地方,废墟、尸体、怪物、痛苦的画面一一从脑海里幻灯片一样滑过,恐惧、悲伤、愤怒等等各种负面情绪全部塞进脑袋里,难受到时玉忍不住捶打着脑袋,好让外在的疼痛分散注意力来减轻快要崩溃的脑子。 “别动。”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捶打脑袋的双手被擒住,强硬地压在身体两侧,整个人被禁锢在温度超低的怀抱里。 难受到脑袋发胀,身体温度飙升的时玉一碰到低温的皮肤,整个人都贪婪地靠近,脑子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是瑟尔贝斯海,又或者是裂云星河,还是森林,抑或是那个荒凉的恐怖之地。眉头紧锁,生理性泪水不自觉地流出,身体也随之贴紧。 “别怕。” 黑暗的环境里传来一两声啜泣,然后是一个清晰又简短的安慰。两个相互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被遮掩,一举一动在两人之间更加明显。 时玉恍恍惚惚地感受到腰间收紧的力度,一只冰冷的手掌覆盖住他的双眼,双眼灼热的疼痛顿时缓解了不少。时玉迷糊的脑袋也慢慢清醒,他睁开眼睛,眼睫毛挨着那只手掌的掌心,什么也看不见。 当怀中人睁开眼时轻扫掌心的触感,心微微颤抖。手掌缓缓移开,一抹凉意挨着眼角轻轻带过,指尖留下一抹湿润。 黑暗中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时玉呆愣着不知所措。双手紧缩在自己的胸前不去触碰,他想——不应该这样。 身体往后仰,腰间的手却如同铁铸的锁链一样。 冰冷的气息在脖颈处轻轻吹拂,腰间的手臂顺势而上,在略微隆起的肩胛周围来回抚摸,脸颊旁贴上低温的皮肤,一点一点紧贴,像是要把所有的炙热都卷走。 背部的抚摸变得异常明显,不明所以地大口喘气,手掌撑着对方的肩膀。时玉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紧张、无奈、难受、难耐。 背部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大,像是要把自己摁回怀里,时玉稀里糊涂却也能判断这样奇怪的行为,终于手掌快要哆嗦地垂下去时,时玉憋着气地喊了一声:“凯斯洛。” 一声下去,双手被迫收回,身体跌入怀里,嘴唇碰上一片湿濡的凉。 那双漂亮的深蓝色眼睛牢牢地盯着无限接近的柔软,舒适地眯了眯,他想——得到了。 时玉眨眨眼,眼睛里剩余的泪水滴落在这隐秘黑暗的地方,闭上眼。那种只有他明白的一点悸动,一刻也好。 —— “我还活着?”这是凯斯洛睁开眼后的第一个想法,似乎是个晚上,房间里静悄悄的,能听见的是自己的呼吸声,能看见的是房间里还亮着光的仪器。 但越是这样安静,越是能显现出脑海中的清醒,连身体上的疼痛和麻木都清晰地展现出来。自从精神被污染之后,从未有过的感受,像是在噩梦中沉沉浮浮后惊醒,之前的记忆像是梦一般迷幻。 窗外的景色由暗转亮,凯斯洛就这样睁眼一夜,直到两个医疗服务型机器人进来,才打破了房间里的静。 “K65589,这里是哪个医院?” “你好,这里是主星附属星球中心医院。” “我的主治医生是谁?” “程乌医生、曼斯·也开罗教授……时玉医生。” 念了一圈名字,凯斯洛唯独不记得在开始治疗之前有一位叫时玉的医生,嘴里念了几下,就看见从门外冲进来的德奥迪。 “少爷。” 凯斯洛看头发全白的德奥迪,只是微笑点点头,“德奥迪叔叔。” “醒了就好。”德奥迪平复了心情,他不是很懂精神世界方面的事,但是一想到还昏迷不醒的时玉和突然醒过来的少爷,总有些愧疚。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3月20日。” “已经五个月了吗?”凯斯洛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只能挪动一点,更多的是长期卧床后的无力。 “身体恢复得很快啊。”就在两人交谈时程老推门进来,“我还以为你会再过几天才能醒过来。” 凯斯洛看见程老进来,对这位在医学界都享负盛名的老人,他很感激,在最初也是他帮忙号召其他医生来帮助治疗,“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多做检查,醒了之后做做复健就差不多了。” 程老的语气太过随意,让凯斯洛更加重了那种梦一样的感觉,五个月的住院治疗五年的痛苦不堪,如今都化为一句轻飘飘的一句“好了”。 “对了,还有一个人,你可得好好谢谢时玉。”程老叹了口气,这醒了一个另外一个又倒下去了,“这小孩可为了帮你现在都昏着呢。” “时玉?”凯斯洛记起那个有些陌生还有点奇怪的名字,有些疑惑。 程老上手在黑色面具上按压着,能感受到皮肤的柔软度有所提升,“这些时间都是他在帮你治疗,具体的你问他吧。”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德奥迪。 “等下再去做个全面检查。”程老心里大概有个结果,心里对这个结果还有点满意,没理凯斯洛还想继续问下去的动作,干净利落地走了。 凯斯洛能很明显地察觉到程老和德奥迪叔叔的态度转变,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好起来一样?还有,时玉是谁? 凯斯洛闭上眼睛,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有种奇怪的感觉,“叔叔,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德奥迪把什么都说了出来,只是有一点,他隐藏了时玉的身份。 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凯斯洛眉心皱起来,他不知道原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这位时玉医生为了他还昏迷不醒。 “那——时玉医生现在还好吗?” “嗯,不是很好。”德奥迪摇摇头,“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我能去看看他吗?凯斯洛脑海里冒出一句话,但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自己去了又能怎样,也帮不上忙,只是下意识地想见见这位时玉医生。 闲聊了几句,德奥迪想让刚醒过来的凯斯洛休息一会,呆了一会就从房间里出来。 在治疗的那段时间里,独处的机会很少,因为病情无时不刻地恶化,因此也需要医生的时刻关注。也正是这样,凯斯洛倒是喜欢上了独处。 时玉,他是在哪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