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五日
怎么这样嘛,我以为是假的啊,可这郑眠眠是怎么回事? 以前我以为自己根本不喜欢文卿,也毫不在乎所谓的假想暗恋对象。直到现在现实才给了我沉重一击。我终于明白我不仅在乎,还在乎得快发疯了。 郑眠眠,我无声默念这个名字两遍,酸水就快到喉咙了。 文卿,好样的啊,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背地里给我搞出个麻辣女兵出来。可是这些从最开始他就坦诚与我说得一清二楚,问题我根本不信啊! 我为什么不信?还不是自信自己无论在不在他身边,都能够迷住文卿几年。可我,根本,不能! 我狠狠地捏着床头柜上文卿的照片,恨不得把照片里的他给拉出来,暴打一顿。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可说到底,还是我更花心一点。 我又心虚了起来,陈意悦这个小气鬼还没解决呢。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把手机日历打开,看着被着重标红的日子,一月二十五日,就是今天了。 我倒着弯下了腰,把藏在床底下的袋子拿了出来,再仔细放好一遍我准备的东西。 一定要给文卿一个惊喜。 可是他生日的话,会跟我一起过吗? 一想到他要和郑眠眠两人独自过生日,又酸涩起来。 我的心是被百年洪水堵塞了的拦水大堤,必须要宣泄出来才舒服。反正都做了这些东西,再给他这个也没什么吧。 最大不了被赶出去,回到陈意悦那里。 我红了眼,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写在了信里,然后塞进了信封里。 “李汉宁,今天去不去跑步!” 我深呼吸两口气:“今天能不去吗?” 文卿头探了进来,“嗯,不去吗?” 我点点头,又招招手,让他进来。 “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安排?” 文卿想了下,“要和别人一起吃饭。” 我脸瞬间没了表情,寒声道:“别跟我说是郑眠眠。” 文卿似笑非笑地点头,“有她,但不止她,怎么,你晚上要约我出去吗?” 我沉默着与他对视三分钟,泄气地发现我还是说不出口。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我出去跑步了。” “嗯。” 我怎么就说不出口呢?回想一下,每次表白之类的事,好像都是对方先开的口,根本用不着我说话。可是文卿不同啊,他与前几次都不同,他需要我说出来。 因为他说得已经够多了。 中午他回来,我们相对无言吃了一顿午饭。下午两人都找不到什么理由相处,各自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等到了晚上,他静静地站在我的门前,道了声“我走了,你自己点外卖吧。” 我回了声“好”。 世界便悄然无声了。 我好恨这样懦弱的自己,如果刚刚在他走的时候,喊住他,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没有如果。 我抹去泪,换好鞋,提着给他的礼物出了门。 我将去开始的地方,结束我们的终途。 牵牵扯扯,原来已经两年了。今日,便是划上句号的一天,让我们共庆新生活。 “师傅,去滨江路。” 我坐在出租车上,思绪依然回转到了两年前的今日。如果要用什么做晚餐,那就草莓味的蛋糕吧。 “师傅,等一会前面岔路口左边蛋糕店停一下。” 司机嘴明显痒了,主动开腔搭话道:“小伙子今天生日啊?” “不是。” “给女朋友买的?” “不是,买来我自己吃的。” 司机彻底被噎住了,一路上闭紧了嘴巴,不再自找没趣。 现在他们在聊些什么呢,我撑着下巴,想着文卿微微抿嘴的笑容。想着那天的烟花,那夜的烧烤,还有他给我的金嗓子喉片。 这样一看,我们之间的回忆还挺多的。还有不少的小细节都被我给忽略了。他应该是第一个背过我的男生,也是第一个约我出来真的只做作业的男生。 想起来都忍不住想笑。 我看着手里的草莓味蛋糕,也许还是应该买芒果味的。 “因为他都20岁了啊。” 我若有所觉地偏过头,仔仔细细盯着远处站着的那道快变成人偶的人影。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吃完了?” 文卿一步一步走到了我面前,“嗯,我吃完了。” “吃了蛋糕了?” “嗯,吃了。” “许了愿?” “嗯,许了。” 我不再言语,低下头摸着我的透明蛋糕盒,我还没吃呢。 “李汉宁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好无辜,“我故意什么了?” 他把我的光都遮住了,我退了退上半身,被他死死捏住了肩膀,动不了丝毫。 “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待着,为什么非要来这个江边!为什么偏偏今天来!” “为什么我不能今天来?”我平淡地反问道。 文卿低下了头,垂眸,“因为那样就可以证明,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 “我在乎你。”我陈述这个事实。 “是的,你在乎我,可是你的在乎比起对其他人的关心而言,只有那么小一点。就这么小一点,就这样就能哄得我被你伤了千万次,还是爬着来到你身边,是我贱,是我不识什么好歹,李汉宁,你究竟有没有心?你如果有心,就知道不要再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消耗我的感情了!” 我闭上了眼睛,嘴唇却忍不住颤抖。 “我……”我不能闭着眼说这样的话,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没有想要消耗你的感情。” 眼泪顺着眼眶滴落,文卿实在无可奈何,蹲了下来,用满是茧子的指腹把我脸上的泪珠轻轻拭去。 我把袋子递给他。 “从前的一切,是我做错了。我只想把这个给你,你可以看,可以不看。但是…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文卿接过了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我写的那封信。这是他从我的手里获得的第二份生日礼物,郑重得却好像是今生唯一一次。 我知道他看得很慢,慢得我的草莓蛋糕都快化了。可我希望他再看慢一点,这样下决定的那个瞬间就会来得更迟一些。 “什么是新生活?”他问道。 我回道:“没有我的生活。” 他淡淡道:“那么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开启新生活的机会了。” “那你想吃蛋糕吗?”我把叉子递给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蛋糕盒子。 文卿注视着这个蛋糕,“两年前你也买的这种。” “你记得啊?” “它的蝴蝶结和那时候的一模一样。” “嗯?”我不解。 文卿掏出了他的钥匙扣,上面有一条深紫色的蝴蝶结,突兀地系在冷冰冰的钥匙扣上,硬是给钥匙扣沾染上了些少女气息。 “你有你的皮卡丘,我有我的蝴蝶结。” 我的钥匙都留在陈意悦家里呢,此时也没办法作证皮卡丘是否还在我钥匙扣上了。 “这一条就给我吧。”我把蝴蝶结拆了下来,直接系到了手腕上。 文卿默默地盯着我将蝴蝶结缠绕在手腕上,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 我干脆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交。 “我是认真的,比你想的认真还要认真一百倍。” 文卿则道:“那我庆幸,我终于等来了你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