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妩,人世间有着无数种偶然的相遇和分别,而我们恰好就是其中的一种。” 正当陈野陷入那无解的思维圈子里挣扎,暗掉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他猛地拿起手机,但看到屏幕显示那联系人的瞬间,期待的心却再度沉下。 陈野调整情绪,手指轻轻点开屏幕接起电话:“喂,爸,什么事。” “听说你新书发表,想着祝贺一下。” 陈野轻声笑道:“不会吧。陈老板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那头顿了顿,声音沙哑,他肯定是在抽烟准没错了。还未等陈野开口,电话那头低声笑了笑,轻声说道:“瞒不过你,确实有件事嘱咐你。” “你商叔叔出国前放在咱家里的字画,你记得吧。他女儿准备接管他们家在平川的业务,顺便来取我们家里那些字画。可能明后天,你给准备一下。” 那些字画陈野知道,就在他家书房里,于是他应承下来,“行啊,那你把我电话发给她,到时候就直接联系我。” 突然间,陈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漫不经心问道:“哎对了,商叔叔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电话那头传来杂音,看来陈海洋那边又有了工作,他一边回复着工作上的问题,一边解释他那头还有点事情。 而后,他突然意识到刚刚陈野问的问题,于是终于在挂断电话之前匆匆道:“商绿妩,绿色的绿,妩媚的妩。” 挂断电话之后,空荡荡的房间又重归安静,陈野看着对面别墅的灯光,默默的重复刚刚陈海洋挂断电话的最后一句。 商绿妩,这倒是个好名字。 不过陈野没有接下来思考的机会,因为他当晚就发烧了,不仅仅是头痛,连同身体上的四肢各处都疼得厉害。 果然人不能醉酒,在以前他可是连患感冒都少的人。 入了秋之后,屋内的温度直线下降,而此时北方还没有供暖,所以往往秋季快入冬这段日子最为难熬。 陈野把家里面最后的被子都拿出来盖在身上,裹的严严实实,他喝了不少的热水,但还是昏昏沉沉的,总想睡一觉。 也不知道是生病身上的热,还是裹的被子太过于保暖,反正陈野就是觉得自己要烧起来。 但这会儿虽然还是头痛,好在出了汗,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不过刚刚接热水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被烫了一下。虽然不是多大的伤,但是陈野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 这都什么事儿,活了二十六年,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第二天陈野醒来的时候,他浑身无力,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发现已经十二点了。 界面上还停留着两个未接来电。 陈野揉了揉眼睛,是个陌生号码,显示归属地平川。他恍惚中想起陈海洋嘱咐自己的事,哦对,来取字画。 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于同一个号码,他把那未读点开。 尾号是四个五。 “你好,陈野。我叫商绿妩,商珅让我来取他留在这里的东西。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陈野读着那消息边试探性的去摸自己的额头,那烧退了一大半,还有一点余热,大概是在被子里闷的。 他裹了一层厚睡衣下床,手机那边拨通了商绿妩的电话号码。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那头很嘈杂,像是在谈事情。 陈野揉着乱的不能再乱的头发,他半眯着眼睛,下意识的皱着眉头道:“喂,不好意思,请问是商叔叔的女儿吗?” 他的声音低哑,还有着患着感冒的鼻音,听起来闷闷的。 那头却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在陈野以为她没听清楚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或者我去你家里取也可以。” 那声音算不上清脆,甚至有些低沉,通过信号不怎么好的话筒传过来,一阵麻酥感袭来,陈野皱了皱眉。 这感觉让他莫名熟悉,但偏偏想不起来,陈野摇了摇头,得,自己现在这发着热的脑子,做什么都不行。 陈野消化着她的话,稍微权衡了一下,他想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来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顿了顿,随口道:“行,等下地址我发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就好,我去门口接你。“ 那头还是嘈杂的很,吵得陈野头痛,商绿妩是来接管seven的,看来她就在那里。 一想起seven,就莫名其妙的想起前天晚上发生的事。陈野倒吸了一口气,可别,自己已经够惨了,再加上被人睡完就跑这一条。 简直惨不忍睹。 这现在陈野身体那情况实在是不允许他亲自煮饭了,他随意在外卖软件上叫了些清淡的餐食,一边等着外卖一边给商绿妩找出那些珍藏的字画。 这画,他还以为商叔家不要了。 陈野不懂这些古玩字画,总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这东西总让他想起那个女人,一走了之那位。 这样想着,他猝不及防就打了个喷嚏。 陈野的白眼差些就翻到天上去。得,连说都不能说,他闭嘴总行了吧。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陈野反应过来应该是外卖到了,他慢慢起身去开门,接过外卖之后,他把盒子一个一个打开。虽然没什么胃口,但饭总是要吃的。 这家味道不错,是他和陈语由以前经常会点的那家,不过现在陈野一点也尝不出味道来。 吃了几口他就放在那里了。 最近他喜欢看老电影怀怀旧,前几周不忙的时候,陈野把周星驰的整系列电影全部重刷了个遍。 今天倒是同样适合看电影。 陈野的窗帘总是拉上的,他习惯写作的时候屋内的光是昏暗色调,他总认为暗调会滋生更多的情感。 换句话说,它适合上演相遇或离别。 “人生中有太多偶然的相遇,守恒般的,那也就有无数个猝不及防的分别。” 这是陈野新书里写到的,没想到还真就应了验。 外面的天空开始断断续续地飘起雨,秋雨寒凉,拍打在窗户上,敲击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陈野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出神地望着投影在墙的幕布上正在播放的旧电影。 好友送的花已经有点干姑,但他仍然没丢。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是等一个不可能的未接来电,还是在等那玫瑰彻底的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