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亚当看着他，目光舔舐着视线范围内所能触及的一切

    亚当略歪着头，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伊恩先上楼梯。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我讨厌爬楼梯。”伊恩像是在自言自语，掩饰自己一下子慢下来的速度。

    因为行动的缓慢，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了些。

    “是嘛。”亚当没有拆穿他刻意放慢，同样缓慢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黑色的马丁靴。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或许你可以倚靠在墙壁上休息一会。”亚当的声音传过来，让伊恩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不是回去坐着休息。

    本来觉得很高的楼梯也爬完了。伊恩背部贴住墙壁，低下头去拨弄矿泉水的瓶盖。

    亚当也没有进去，只是扫了一眼酒吧的门把手，靠在对面的墙上。

    “嗯，所以，你不是学生？”伊恩润了润嗓子，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

    “嗯？为什么？”亚当反问他。身高让他能够轻易看见伊恩浅金色的发顶，柔顺的头发在分界线两边隆起一个蓬松的弧度。

    伊恩回答不出来。本来就是没话找话的问答，这人竟然反过来问他。

    “可能，你看起来比较……”他在脑海中搜刮着词汇，“像个模特？”那么高，那么瘦。

    手还那么温暖。他默默贴着标签，全然不顾模特并没有这种职业要求。

    无意识地抠着鹅黄色的墙纸，伊恩忍不住咬了咬指甲，粉色的舌头抵在黄底黑纹的美甲上。

    “猜错了。”亚当看着他美甲上的蜘蛛网纹，感觉心软软的发痒，有一些话堵在嗓子里，咳不出，咽不下。“我是，94年的。”

    比自己小？伊恩睁大眼睛抬头看向亚当，毫无防备地撞进一片薄荷绿里。

    看清楚了，是绿色的。伊恩直直地看着那双眼睛，忘记了回避。“呃，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到像是在呢喃。

    亚当的喉咙里发出沉沉的笑声，“是因为我长得很老？”

    怎么会！伊恩差点脱口而出。“你看起来，见识过很多东西。”他斟酌了一下才回答。

    二十岁，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

    “所以你还在上大学？”伊恩又低下头，手指变成在抠矿泉水瓶的塑料包装。

    “没有。”亚当仍看着他，目光舔舐着视线范围内所能触及的一切。“我还没有考大学，高中毕业就去旅行了。”

    伊恩点点头，控制不住地问：“那，岂不是遇到过很多，嗯，有趣的人？”

    亚当笑出声，脸颊因为止不住的笑意变得有点僵硬。“是啊，刚遇到一个，正聊着天。”他用手揉了揉脸。

    心脏撞得伊恩的胸腔都隐隐地疼。“唔，谢谢……?”冷静，伊恩，这个小弟弟可是个情场老手了，不要轻易相信他的赞美，不过是调情而已。

    “我看你不是很喜欢说话。”亚当又说道，“刚才在酒吧里，我就坐在你们后面那一桌，你似乎很少和你的朋友们交谈。”

    是吗，伊恩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位置。

    “你坐在我的后面，怎么看得清我有没有说话？”他拧开瓶盖又喝了几口水。

    “好问题。”亚当照着他的样子，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我想这就是心灵感应了。”

    伊恩被水呛得咳嗽，薄薄一层生理泪水浮在眼眶里。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亚当乐得轻拍了一下他柔软的发顶，两个人都因这突然的亲密感到些许尴尬。

    “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的。”亚当迅速放下手，微弯下腰，直视伊恩的眼睛以示真诚。

    “……没关系。”伊恩对他弯出一个微笑，灯光印在眼底，像有水波在晃动。

    亚当又直起腰来。“你一直低着头喝酒，不然就是在看唱歌的人，但也不跟着一起唱。”他重新解释。

    “你在偷看我。”伊恩把这句话还给他，笑出小虎牙。

    “好吧，我承认这项指控。”亚当把手举起做投降状，因为伊恩的笑而感到开心。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淘气，在此时此刻，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