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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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蒋氏便来了,她看着沈眉君红肿的双眼,笑吟吟地说:“不知夫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眉君哼了一声,道:“还能怎么样?哪有这样仗势欺人,强媒硬保的?这倒不是在说媒,简直是在抢亲了!” 蒋氏听了她这话,不但不恼,反而大喜过望,眉开眼笑地说:“夫人可真会说笑话,天子脚下,哪个还敢明抢不成?夫人也别着恼了,您现在虽不愿意,可将来保准您老人家喜欢!” 说完便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到了中午,蒋氏又脚不沾地地赶了回来,她累得坐在椅子上不住喘气,又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端起茶杯连喝两盏茶,这才笑眯眯地从抹胸内取出一幅五男二女银箔花笺纸,双手捧了递给沈眉君,道:“这是王爷的定帖,请夫人过目。” 沈眉君接过来只略看两眼,便放在桌子上淡淡地说:“蒋娘子辛苦了。” 蒋氏笑道:“夫人既然满意,便该也写个帖儿,交我给王爷带回去。” 沈眉君忍着气,拿过一张素笺纸,提笔草草写了几行字,便交给蒋氏。 蒋氏接过帖子看了一遍,笑道:“夫人这帖子倒极合您家门风,素雅得紧,王爷一见,定然高兴死了!” 蒋氏又跑回兰陵王府,将沈眉君的帖子呈给司马青侯。 司马青侯边看边笑,道:“怎么只写了父母的名讳,祖父曾祖都不写的?想来是不好意思,还恼着呢。” 蒋氏笑嘻嘻地说:“可不是吗!今儿夫人还说这是强媒硬保,是抢亲呢!瞧夫人那眼睛哭得桃儿一般,真是可怜啊!” 司马青侯失笑道:“丹荣鄙弃男风,夫人又端方守礼,哪能一下子接受这种事?她将来就会知道将儿子嫁与我是多好的一件事了!你现在回去叶家,告诉她们,明天辰时在宜园会面相看,不可以不去!” 蒋氏皱了皱眉,道:“王爷不是早就相看过了吗?怎么又要相看?这恐怕会让夫人公子比较为难,不如直接下了聘,一顶轿子就抬了来,您也可以早些如意。” 司马青侯笑道:“本王偏要依着普通官宦娶亲的程序一步一步来,让她们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再说这些天没见他,我还真有些想他了。” 司马青侯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蒋氏没法子,只得又往叶家赶,但她这次实在走不动了,想着反正说成这门亲事定然赏钱丰厚,便破费着雇了一顶小轿,匆匆来到叶家,陪着笑脸将此事说了。 沈眉君果然气得脸色煞白,怒道:“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要戏弄我们,有什么好相看的?他若是不中意,趁早了了这桩事,不要五次三番来逼我们!” 蒋氏一听忙解劝道:“啊哟我的夫人,其实是王爷想念公子,想借此机会见一面的,否则以王爷对公子的心意,哪里还用得着相看?今儿便洞房了。您明儿还是将公子打扮一下,早早过去吧!” 沈眉君纵然满心窝火,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只能回房好好劝着儿子,要他明天跟自己去宜园。 叶明樱一听是去相亲,便又怕又委屈,哭泣着不肯去。沈眉君违心地好说歹说,才劝得他答应了。 但这一晚叶明樱却几乎没有睡着,一想到明天自己要叫男人相看,心中就一阵惶恐不甘。迷迷糊糊之间到了早上,叶明樱起来草草梳洗了一番,穿了一件半旧的、洗得发了白的青布衫子,便跟着母亲出了门。 从叶家到宜园颇有些道路,沈眉君本想雇车,但一打开门,王府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外,道是来接夫人公子的。路旁的行人都驻足议论着,都说人还没娶到家里,就这么体贴了,叶公子可真是好命。直臊得叶明樱满脸通红,急忙钻进车里,再不敢听外人说些什么。 车子一路驶向宜园,叶明樱坐在车中,一颗心怦怦直跳,十分的委屈不安,沈眉君只得将他搂在怀中,不住低声安慰。虽然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叶明樱觉得今天的车子走得特别快,仿佛转眼间便到了宜园,看着园子的大门,叶明樱只觉得那宽大优美的门楼却像一张血盆大口,等着将自己吞噬进去。 见儿子缩在车里不肯下车,沈眉君只得硬起心肠,将他拉了下来。 王府的仆役在一旁看了,都在肚子里暗暗偷笑。 这时大侍女曼殊迎了上来,笑道:“夫人和公子可来了,王爷已经问了几遍了,快请随奴婢进去吧。” 曼殊引领着叶氏母子进了园子,迤逦而行,不时评点解说园中的景物。但纵然园子里风景美好,楼台馆阁精致,母子二人又哪有心思观赏,只是郁闷地跟着曼殊来到荷塘边。 曼殊笑道:“王爷见公子喜欢莲花,便命安排在这莲池见面,借着水池还能凉快一点。湖心水阁中已摆下酒菜,夫人公子快随我来吧。” 沈眉君听了她这些话,心道这兰陵王还真用心,但即使你再殷勤,也不能让这种事情显得光彩一些。 进入湖心阁,便见一个头戴蟠龙冠,身着淡紫色绣云纹锦袍,英伟俊逸的男子从椅子上站起,快步迎了上来,向沈眉君深施一礼,道:“好久未见沈夫人了,夫人仍是那么端庄文雅,令人感慨。明樱,怎么板着脸?见了我不高兴吗?来,过来这边坐吧。” 司马青侯伸手便拉住了叶明樱。 叶明樱的柔荑被他宽大的手掌握在手中,令叶明樱顿时觉得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立刻打了个冷战,条件反射似地便用力将手往回抽,但司马青侯身手何等高强,手上稍稍用力便令叶明樱挣扎不出,胳膊再轻轻一带,便将那可人儿拽到自己怀里,另一只大手还扶住他的腰,笑着对沈眉君说:“夫人请入席吧。” 然后就不顾叶明樱的挣扎,挟着他走过去,硬按着坐在自己旁边。 沈眉君见司马青侯这般强横,只气得直翻眼皮,冷冷地说:“王爷请自重,这桩亲事可还没成呢。” 司马青侯按住挣扎不休的叶明樱,抬头笑道:“既然还未成亲,那么便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亲近一下也属寻常,夫人切莫想歪了。” 沈眉君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满腹怒气地入席坐了。 司马青侯伸手去摸叶明樱的脸,却被叶明樱死命躲开了。 司马青侯笑了笑,道:“你当初在我王府里住着的时候红润得很,怎么现在却这样苍白消瘦?想来是未曾好好调养。真该快快把你接回府里才行。” 这几句话说得叶明樱又急又恨,差点落下泪来,自己这两天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还不都是他害的?现在却来充好人。 司马青侯见他要哭出来了,忙哄劝道:“好了,别使性子了,我现在放开你,但你不可以乱动乱闹,我们好好坐着说话,你肯答应么?” 叶明樱的腰肢被他一双大手钳制着,半点挣扎不得,尤其是当着母亲更加羞愧,听司马青侯说可以放开他,他心中纵然悲怨,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紧箍住腰间的一双手刚一松开,叶明樱下意识便想站起身逃到一边去,但当他抬头一对上司马青侯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所有的力气立刻就全都消失了,只稍稍挪了一下屁股,便再不敢乱动。 沈眉君见儿子那副老鼠畏猫般的懦弱样子,心中暗自叹气,儿子这般软弱,今后落入这恶魔手中,定是任凭人家摆布。但此事已成定局,又能有什么法子? 司马青侯见叶明樱安分了下来,便不再紧盯着他,转头斯文地同沈眉君谈论起学问来,还不时说些大夏的风土人情,云京的热闹去处。司马青侯言辞风雅,舌灿莲花,虽然沈眉君一直冷着脸不太答话,他却照样说得兴致勃勃,旁边又有曼殊晴薰等女孩子跟着凑趣,因此倒也不至于冷场。 沈眉君暗里品他的言语,倒是胸有气象,不同凡俗的,又见他虽顾盼神飞,但眼神却是不经意地围着叶明樱转,颇有些怜惜之意。 等酒菜都上齐了,司马青侯便请沈眉君用饭,对于叶明樱,他则是亲自照料,捡了那精致鲜嫩的菜品夹到他碗里,不住地劝着他多吃一些,那副温存体贴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叶明樱此时哪有心思吃东西,勉强吃了几口,便不肯再动筷子。司马青侯微微皱眉,却也没有硬逼,只贴进了他说着笑话逗他开心。 最后见他实在不肯吃了,司马青侯便取出一枚镶着红蓝宝石的金钗,轻轻为叶明樱插在发间,轻笑着贴耳低声说:“明樱,我是中意你的,你可中意我吗?” 叶明樱听着他这似是情话又似是调笑的话语,不由得满脸绯红,尴尬至极,无措地揉搓着衣角,几乎要将原本就敝旧的衣服揉烂了。 司马青侯转头笑着对沈眉君说:“本王明日便差人去下定,后日便下聘礼,六月十八是个吉日,婚典便定在那日举行,您也为令公子好好准备一下吧。明樱身子弱,莫在外面待久了,早些回去吧。” 沈眉君听他说到“定礼”、“聘礼”,心中就一跳,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再看儿子发插金钗,倒真添了一种明艳之色,只是他既然插了这钗,便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第十二章 第二天,曼殊便带人送了定礼来,礼单上开列着鸿雁两对、羊四只、珠翠环佩、金银器皿、锦衣绣服、茶饼汤药,还有四瓶御酒,林林总总一大串。这么一堆东西堆放在院子里,引得周围的邻居都赶来观看,望着那些金光灿灿的首饰,色泽鲜艳的锦缎啧啧称羡。 按规矩,女方是要回礼的,但沈眉君哪有心情张罗,况且叶家也没钱置办太昂贵的回礼,于是在蒋氏的帮衬下,拿了两只空酒罐注满清水,投入四尾活鱼,一双筷子两棵葱,做成“回鱼筷”,送往兰陵王府,表示叶家已经接受了这门亲事。 曼殊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侍女仆妇,临走时便把她们留了下来,说是让她们服侍未过门的王妃。 沈眉君本想拒绝,曼殊笑着抢先开口道:“昨儿王爷见公子脸色不好,只怕公子又病了,到时不能拜堂成亲,特意拨了几个灵巧精细之人前来服侍,从今儿开始,府上的茶饭也由王府供了,免得亏了公子的身子。公子可要养好身体,高高兴兴等着出嫁才好。” 果然从这天开始,一日三餐外加茶点夜宵川流不息地送来,一日倒要送上五六遍。 叶明樱本来心情抑郁,什么也吃不下,但那些女孩子都是娇俏可爱、千伶百俐之人,她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带来的帐幔被褥、帘幕茵席将叶明樱的卧房重新布置了一番,煌煌然便有了些富贵气象,每日里则变着法子哄叶明樱玩乐,下棋投壶,猜谜唱曲儿,还有许多叶明樱从来没想过的花样都玩过了。 叶明樱纵然再难过,但对着这些天真烂漫,活泼美丽的女孩儿,却也不好总作出那愁苦之态。有她们在一旁嬉笑打闹地陪伴着,心头的悲伤便消去了一些,再加上那些菜肴点心都做得色彩鲜艳,精致好看,叶明樱不知不觉便多吃了一些,身子便没有再坏下去。 兰陵王府下聘那天更加热闹,成箱的红素绫罗绸缎、销金缎子、江南绣作、珠玉首饰、镂金雕银的日常器具、珍奇药材、珍馐野味、异花香茶、时鲜果物、龙凤喜饼,一箱箱一担担抬进叶家,几乎将院子都占满了。外面围观的真是人山人海,都道叶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今后便有好日子过了。 沈眉君心中百味杂陈,叶家已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但这种热闹繁华却是另一种味道。 送走了下聘之人,沈眉君一个人坐在房中出神,她又取出司马青侯的定帖,终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见上面写的甚是详细,最令她高兴的是司马青侯没有有名分的姬妾,也没有子女,儿子嫁过去暂时不会受气。 再看他的年龄已有二十七岁,沈眉君自言自语道:“这个年龄处事应该已经很老练了,但愿能妥善安排我儿。” 御书房中,司马睿笑吟吟地望着司马青侯,道:“现在满京城都传开了,声名赫赫的兰陵王为了娶一个男人花了大本钱,闹得轰轰烈烈的,不知道的人还当你是纳正妃呢,你现在弄这么大的排场,将来对你的王妃可怎么交代呢?” 司马青侯抿了一口差,轻轻一笑,道:“我本来就是立正妃,当然要热闹一点,否则不是有损皇家的颜面?” 司马睿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瞪大眼睛望着这个我行我素洒脱不羁的弟弟,惊愕地说:“什么?你要立他为正妃?他不但是个降臣,还是个男人,就凭这两点,他是决不能做兰陵王妃的!我朝还没有男子做王妃、命妇的先例,男子适人只能做妾,你怎么可以这么胡闹?纵然你行事常常出人意表,但也得有个谱儿,这件事若真做了出来,才真正丢我们皇家的脸面!” 司马青侯淡淡一笑,道:“皇兄,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顾忌那些老古董的陈词滥调了?这是天子该有的气概吗?我喜欢他,为什么不可以立他为王妃?他虽是降臣,但个性软弱纯良,连花花草草都不忍心折损,你还担心他会有害于大夏吗?至于说他是男人,只要我喜欢他,管他是男是女,我绝不肯委屈了心爱之人!” 司马睿急得团团转,气恼地说:“不单单只有这些问题。他是男人,便不能为你生儿育女,若是你的其他姬妾生了孩子,他的地位终究难保,将来处境会很为难。为了他好,也为了皇家的面子,你还是纳他为妾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司马青侯从容不迫地说:“多谢皇兄提醒,我早已考虑好了此事,那些姬妾我不会再碰她们,还会给她们嫁妆将她们好好嫁了,免得她们争风吃醋吵吵闹闹的,也不会耽误她们的终身大事。夫妻两个膝下无儿也的确冷清,” 见司马睿眼睛一亮,司马青侯狡黠地一笑,道:“所以我想从二哥那儿过继一个儿子过来,这样就不会寂寞了,也免了将来的后患,你说对不对,皇兄?” 司马睿气得一掸袖子,道:“赤城王现在也只有一个儿子,是要立为世子的,怎么能继养给你?至于朕的儿子,你就别想了!” 司马青侯悠然道:“二哥年富力强,身强体壮,姬妾众多,兼又不好男色,现在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将来十个八个的绝没问题,相信以他与小弟的情意,绝不会吝惜送一两个给我的,皇兄的儿子我还真不敢要呢!” 司马睿气得直抖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倒是谋划得细致,滴水不漏的,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跟朕商量?让朕一点准备也没有,朕可该怎么去和那些大臣解释?” 司马青侯哈哈大笑,道:“我怎的没有同皇兄说过?那天我便说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娶他进门,这自然是要立他作王妃,只是当时皇兄疏忽了,未曾留意而已。至于那帮老臣子吗,相信皇兄这般英明神武,一定会有办法对付他们的。臣弟家中事忙,先回去了,等臣弟抱得娇郎归,再和他一起向皇兄道谢!” 说着深施一礼,竟扬长而去了。 这下把司马睿气得几乎七窍生烟,望着司马青侯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好小子你等着,我定要派你四处攻伐,让你们夫妻聚少离多,看你还敢这样张狂!来人,召赤城王入宫见朕!” 当天下午,司马青炎便去拜访司马青侯。 进入兰陵王府,便见仆妇下人们忙碌着洒扫揩抹,将庭院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还有许多仆婢捧了精细物品小心布置着,一副大cao办的样子。 司马青侯听说他来了,忙迎了出来,笑道:“二哥来了!瞧我这府里乱的,没个下脚的地方,我们到松风轩去吧,那里还清静一些。” 松风轩是个清雅宁静的院落,司马青侯平时常在这里看书。 两人坐下,侍婢奉上茶水点心,司马青炎拈起一小块玫瑰酥,道:“你府上的厨子越来越会做点心了,倒做得比宫里的还精致,我记得你原来是不喜欢这些甜点的。” 司马青侯笑道:“明樱孩子心性,喜欢吃精巧的糕饼点心,做来哄他罢了。二哥明明知道的,却偏偏又要问我。” 司马青炎笑了笑,故作不经意地说:“三弟,你真的要立他做王妃吗?” “哥哥不是都看到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王妃也有王妃的责任。先不说生育子嗣,这偌大的王府都要他主理,他担得起来吗?那样的身体,又是那样的性子,只有别人管他,他哪里管得了别人?难道你这王府里仍要个丫头管着吗?那么他这王妃当得也实在尴尬。” 司马青侯淡淡一笑,道:“曼殊跟了我很多年了,她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很能干也很忠心,绝不是那等欺心之人,有她管着王府,我很放心,明樱只要安心跟我过日子便好,反正二十年后就会有一位小王妃了!” 看着司马青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司马青炎无奈地一笑,道:“我若再有一个儿子,自然愿意给你,多一个王爵可以继承有何不好?但你若娶了叶明樱,今后的生活恐怕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他胆子小,身子骨又弱,风吹吹就倒了,恐怕你和他说话都不敢大声。每日你公务劳累,回到府中不但不能指望他安慰你,你还要哄着他,况且他那个身子,你也很难让他常常服侍,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这是最难以忍受的。这哪是娶妻子,分明是请了一位菩萨回来供着,你莫非要做苦行僧不成?这样的日子怎么会和美?” 司马青侯缓缓放下茶杯,道:“我也知道和他在一起会比较辛苦,但我却无法不喜欢他。本来他这样的个性,我是不会欣赏的,我征战沙场多年,喜欢的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开朗健美的女孩子,但他那个样子倒比女子还要柔弱,和我所欣赏的类型一点也不搭边,我本来只是对他感兴趣,想尝个鲜而已而已,但接到府中住了一个月后,我却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他一不在我的眼前,我就牵肠挂肚,担心他吃得好不好,丝罗衣服够不够薄,会不会着了暑气。我从来没有对哪个人这么挂念过,如果不把他娶过来,我就休想得到片刻宁静。二哥你说,除了纳他为妃,我还有什么办法?这门亲事非成不可!二哥,你帮我在皇兄那里说说好话吧!” 司马青炎不由得为之动容,凝神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尽量帮你说说,哥哥只怕你将来后悔。” 司马青侯笑道:“或许吧。但我不娶他会更后悔。” 第十三章 六月十八果然是个黄道吉日,前几天还在下雨,到了这一日便放了晴,本来炎热的天气经了这一场雨,便清凉了许多。 晴薰一边为叶明樱梳妆,一边笑道:“老天这般眷顾公子,今儿公子好日子,事先就先下几天雨,让公子清爽舒服地出嫁。您看今儿一早可就放晴了,外面蓝蓝的天,艳艳的太阳,连鸟儿都叫得特别欢呢!公子成亲之后,一定每天都这样快快乐乐的!” 叶明樱见她调了脂粉要往自己脸上涂,慌得他忙用手遮住脸,惊惶地说:“我是男人,不要涂脂抹粉的!” 晴薰耐心劝道:“公子别闹,男人适人之后便当执女道,这梳妆打扮便是一项,成亲这一日必须妆画起来,以示今后遵从妇道之意。只要过了今天,王爷那么疼公子,自然不会勉强您画眉涂粉的,今天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公子快放下手,这是上好的东洋蜜粉,倭国贡来的珍珠碾成粉,和着五种花蕊调成的,色泽很自然,又不会伤了肌肤,公子涂了一定好看!” 晴薰百般哄着,叶明樱只是不听,最后弄得晴薰实在没办法,只得示意两个小丫头将叶明樱的手拉下来。 叶明樱见她们要用强,便挣扎了起来,但他身体柔弱无力,几个女孩子完全可以制得住他,当下一个高大一些的丫头抱住他的腰,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架住他,令他躲闪不得。 晴薰娇笑着哄道:“公子别怕,奴婢定将公子打扮得美美的,保准王爷一见便喜欢!” 晴薰将蜜粉淡淡地匀在叶明樱脸上,又为他点了一抹桃红的的胭脂,用朱蜜在唇上细细描涂了,又用螺子黛弯弯地画了眉。 晴薰弄完这些后,往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满意地笑道:“公子这一打扮可真好看极了,这种味道是哪家的贵妇都没有的。” 说着便将一面菱花镜举在叶明樱面前。 叶明樱见镜中的自己眉儿弯弯,朱唇一点,白嫩的脸上染了一抹红晕,真真一副娇羞柔媚、待人垂怜的模样,不由得又羞又气,抬手便想用袖子抹掉脸上的妆,两个小丫头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晴薰放下镜子,嘻嘻笑着说:“公子别乱来,若是弄花了脸再重画,那样公子会更不高兴的。” 叶明樱听了,无力的垂下头去,若是再上一遍妆,他可更受不了。 晴薰在叶明樱发髻上插了一支云头凤凰钗,又簪了一根七彩宝石步摇,然后将一串玛瑙水晶坠子金璎珞给他戴在项间,最后将一枚翡翠腕钏给他戴在腕子上,然后扶着叶明樱站起来,仔细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叶明樱本就身材纤细,现在穿了大红的裙袍,面上涂了脂粉,又衬着这些女子的首饰,愈发显得像个美娇娘了,而青年男子那一种清新纯净的气息冲淡了脂腻粉香,整个人流露出甘甜而不粘腻的气韵。 晴薰心道,王爷若见了公子这副样子,只怕立刻会忍不住呢。 妆扮完毕后刚刚休息了一下, 外面便鼓乐喧天,丝竹盈耳,迎亲的队伍已到了门口,晴薰忙将红绸盖头罩在叶明樱头上,两个喜娘牵着他出去了。 叶明樱被扶入轿中,轿子被八个人稳稳地抬了起来,这一路倒并没有颠着他。 轿子进了王府正门停了下来,喜娘将叶明樱从轿子里搀了出来,轻轻将盖头掀起一角,只听一个妇人喜气洋洋地说:“王妃,请开口接饭!” 但叶明樱的嘴唇却紧紧闭着,不肯张开一丝缝儿。他知道这一“含饭”的习俗,是表示新人入了门,从此吃夫家饭,成夫家人。他心中百般委屈,自己好端端一个男子,今后倒要寄人篱下,行妾妇之道,只这样想着便已满腹不甘,几乎要落下泪来。 蒋氏叫了几遍,叶明樱却只是没有反应,陪嫁的王嬷嬷瞧得真切,心中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她知道叶明樱不愿嫁,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又有什么办法?她本想上前去劝,却被曼殊拉住了。 蒋氏心中暗暗叫苦,暗道小祖宗,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使什么性子?若是惹恼了王爷可不是玩儿的! 她正着急,忽听背后有人问:“怎么,王妃不肯含饭吗?” 蒋氏回头一看,竟是兰陵王,吓得她支支吾吾地说:“王妃想来是不了解大夏婚庆的风俗,所以才……” 司马青侯打断了她的话,道:“把碗给我。” 蒋氏一听,忙将这烫手山芋递了出去。 司马青侯来到叶明樱身边,声音温厚醇美地说:“明樱,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不可以这么任性的,这碧粳米饭中掺了好多果子蜜饯,很香甜的,你尝一小口,然后拜了堂,便送你到洞房歇息,不会让你太辛苦的。” 说着便用银匙舀了一点蜜饯米饭送到叶明樱口边。 叶明樱听见他的声音便有三分害怕,待得那匙子碰到自己的嘴唇,便如刀架在脖子上一样,哪敢再拒绝,只得慢慢张开了口,将饭含了进去。 喜娘放下盖头,扶着叶明樱向里走去, 蒋氏从司马青侯手中接过银碗,看了看碗里的饭,上好的江南贡米,一碗饭倒有半碗是蜜饯,只看着就知道香甜可口,可这小王妃就是不肯吃。百姓家成亲,有时会喂粗粮,以示将来新娘要勤俭持家,王爷喂这碗甜饭,显然是要告诉叶明樱,他今后的日生活会比蜜还甜,可这小郎君却仍委屈得什么似的,真是个别扭性子。 “含饭”之礼过后,王府门前便有法师拿着一笸箩五谷杂豆、果子铜钱向四处抛撒,一群孩童围了上来争抢,甚至有些无赖男子也挤了上来,专门捡那铜钱,场面极其嘈杂热闹。 叶明樱蒙着盖头,被人扶着走了好一段路,这才到了高堂之上,拜过天地父母,又交拜过之后,盖头被一柄玉如意挑开了,他抬头一看,见司马青侯正含笑望着自己,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妻子,今后便要以他为天,事事听从摆布。想到这里,叶明樱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司马青侯见状,忙挽了他的手,温言道:“来,明樱,给皇兄和赤城王兄奉茶。” 叶明樱被他领着来到司马睿和司马青炎面前,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杯,躬身递给二人。 两人作为兄长,自然不能吝啬,司马睿赐了一件珠褥,司马青炎则送了一座玉妆台,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司马青侯在叶明樱耳边低语道:“这两样可都是你的私房呢,现在你可比我都有钱了!回去让晴薰给你收好。好了,现在回房好好歇息一下吧,我应酬完了客人,就去陪你。” 司马睿和司马青炎对望了一眼,眼见得这位兰陵王妃满脸悲伤,做事都要司马青侯指点,该说些什么也要他教,两人不由得暗暗摇头。 喜娘和几个侍女将叶明樱送回洞房,这里就是司马青侯原来的卧房,但却几乎全都重新布置过了,粉纱帐银红被褥,水晶帘玛瑙烛台,除了那面屏风外,一切都重新换过,一片香艳的粉红之中杂饰着水蓝与乳白,旖旎而又透着清纯,当真是烨烨煌煌美奂美轮。 尤其令人注目的便是那张大床,这张床极其宽大,竟占了房中将近一半的地方,铺金镶玉自不必说,却又分为两层:下层是宽阔的榻板,上面铺满锦垫和薄薄的丝褥,想来是供日常起坐的;上面一层才是安歇的床铺,床架上偶许多隔板,上面放着书册茶具果品棋盘各类物事,俨然是一个小房间了。里外两层都笼着纱帐,放下帐子便自成一个小世界。 但叶明樱看着这华丽别致的婚床,却不知为何只觉得害怕。 两个婢女给叶明樱除去鞋子,扶着他走过榻板,坐在床上,笑道:“王妃累了大半天,快好好歇歇。王妃饿了吧,婢子给您拿些点心,您先垫补一下,过会儿王爷来了,再陪您用晚膳。” 很快几样精致点心便摆在桌上,但叶明樱此时心乱如麻,只顾着伤心难过,哪里吃得下,只呆呆坐在那里出神。 第十四章 叶明樱在房中坐了一个多时辰,他本就满怀愁绪,白天劳烦了一天,又坐了这么久,早就腰酸背疼,真想马上躺下才好。但洞房之中哪有新郎没回来,新娘却先躺下的道理?因此只得硬撑着坐着。 一旁的婢女见他脸有倦色,便劝道:“王妃身子娇嫩,这会儿定然劳倦了,您快躺下养养神,否则王爷回来了定会怪罪我们的。” 叶明樱却只是垂首不语。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心道都说这王妃柔弱胆小,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性子的。 终于帘栊一挑,司马青侯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晴薰紧跟在后面。侍女们连忙施礼,此时司马青侯心情极好,笑着让她们免礼。 他来到叶明樱身边坐下,搂住他柔声道:“你身子弱,还这么硬挺着做什么?回了房就躺了休息好了,瞧那脸色白的。有没有吃点东西? 一个丫头伶俐地说:“回王爷,婢子们拿了点心来,王妃不肯吃,请王妃躺下,王妃也不肯,想是一心等着王爷呢!” 叶明樱听了,心中百般冤枉,却又偏偏不好做声,只得将头垂得更低。 司马青侯虽明知她是在巧言奉承,却也不由得欢喜,笑道:“哦?原来明樱这样深情,不过今后却不必这样拘束,自己家里便该自在安乐才好,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瞧你累成这个样子。来,坐到我怀里吧!” 司马青侯轻巧地打横将叶明樱抱在自己膝盖上,让他半躺半坐着。叶明樱见自己竟像个娇柔的女子一样被他抱在怀里,顿时难堪已极,挣扎着想要下来,但司马青侯的手臂却像坚硬的囚笼镣铐一样,半丝挣动不得。叶明樱已经累了一天,因此只挣了几下就没了力气,喘息着不动了。 司马青侯见他安分了,便轻声笑道:“被丈夫抱着有那么不好意思吗?待会儿我们还要做更让你害羞的事呢。晴薰,吩咐传膳吧。” 晴薰忙出去传话,很快晚膳便摆了上来:百合羹、龙凤碗、枣儿糕、栗子糕,这些婚宴上必有的菜式自然在列,还有其他羹汤小菜,都是按着叶明樱的口味烹制的。 司马青侯掰了一小块枣儿糕送到叶明樱嘴边,哄劝道:“这枣儿糕里放了一点山楂,酸酸甜甜一点也不腻口的,来,吃一点吧。” 叶明樱被他这样抱着,虽觉得窘迫,但却着实舒服了许多,便觉得饿了,见了那红红的枣泥山楂糕,便有了些想吃的感觉,就张口慢慢吃了。 司马青侯微微一笑,又拈了一块栗子糕喂给他,见他乖顺地就着自己的手吃东西,心中异常满足,只想天长地久都能这样照料他。 司马青侯心中暗道:“枣栗子,早立子。明樱,你若能为我生个孩儿该有多好!” 司马青侯挑了些清鲜的菜肴喂叶明樱吃了,见他吃进了一些东西,不会再饿着了,便示意晴薰倒酒。 司马青侯接过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叶明樱,道:“该喝交杯酒了,喝了这杯酒,我们就要洞房花烛了,今后就是真正的夫妻。” 叶明樱看着自己面前那杯酒,仿佛看着毒药一样,闭紧了嘴不肯喝。 司马青侯早料到他会如此,也不以为忤,仰面将自己那杯酒喝了,又将叶明樱那一杯含在口中,捏开他的嘴,便哺进他口中。叶明樱呜咽了两声,那甜酒便顺着喉咙溜了下去。 叶明樱从未饮过酒,怎料到这第一次饮酒竟是这般饮法?他被人连番强逼,这些天一直压抑着的悲伤痛苦便一起涌了上来,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便哭了出来。 司马青侯笑着一边拍哄,一边用帕子为他擦去泪水。 叶明樱哭了好一阵,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慢慢止住了悲声。 司马青侯轻轻快快地说:“哭完了?那我们可要共效于飞,做夫妻了!” 说着便将叶明樱放躺在床上。 婢女们忙撤去酒菜,放下纱帐,忍着笑出去了。 叶明樱心中疑惑,他当然明白“共效于飞”的意思,那是指男子与女子行夫妻之事,但两个男子怎能做此事?他正腹诽司马青侯用词不当,却发觉对方已将自己的外衣脱去,正在解自己的亵衣。 叶明樱心中一惊,忙捂住自己的衣服,气恼地质问:“你要做什么?” 司马青侯好笑地看着他,道:“与你圆房啊!穿着衣服怎么做那事?” 叶明樱又气又怕,怒道:“你……你胡说!男人和女人才可以圆房,两个男人不可以的!” 司马青侯笑道:“我的好明樱,一会儿你就知道两个男人也可以圆房的,而且别有一番滋味。你乖乖的别动,我来做就好。” 叶明樱一听,一颗心立刻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虽不知男人之间要如何作,却直觉地知道那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事。 他立刻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不让司马青侯脱自己的亵衣,惊慌地叫着:“我不要!你别碰我!我要回家!” 司马青侯轻轻拉开他的手臂,一边褪着他的丝绸内衣,一边哄孩子似地劝道:“你现在就是在家里啊!还要回去哪里?明樱别怕,为夫会慢慢来,不会伤着你。虽然开始会有一点难受,但后面就会很快乐了。等你习惯了,就会喜欢的。” 叶明樱怎肯信他的花言巧语,拼命挣揣不肯让他得逞。但司马青侯的力气岂是他能够抗拒的?片刻之后便被剥了个干干净净,白生生的身子委在红色的被褥间,便如献祭的羔羊,只等神主享用。 司马青侯惬意地笑着,从容地脱去自己的衣服,将叶明樱那蜷成一团的身子扳开,让他仰面躺着,然后分开他的双腿,将身子覆了上去。 叶明樱见自己双腿大张,下体裸裎在男人面前,不由得又羞又怕,便哭了出来。 但司马青侯此时却绝不会让步了,他口中仍是哄着,手却从壁上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玉瓶来,从里面挖了一块药膏送到那羊羔的后庭。 手指慢慢刺进下体的感觉很怪异,叶明樱呻吟了两声,蓦地明白过来,原来是要自己用这里承欢,那种地方怎么能交合? 叶明樱又屈辱又害怕,竭力扭动着想逃开,但他的细腰被司马青侯用一只手牢牢按住,整个身子犹如被钉在床上一般,只有四肢能够挣动,但又有什么用,只能无助地忍受着下体那难堪的抽插。 司马青侯将药膏细细涂抹在叶明樱甬道的内壁,一根根增加着手指,耐心地为他扩张着。其实司马青侯心头已经像火烧一样,那娇嫩身体无力的挣扎,那委屈惧怕的媚人哭泣,都像是烈性春药般刺激着他,令他浑身发热,阳物更硬得如铁棒一样,直直地竖了起来。 司马青侯强自忍耐着,只怕贸然进入会伤了他,更令他今后永远恐惧性事,只得用最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一点点扩充那紧致娇嫩的肠道。 直到终于令那甬道松弛了一些,司马青侯这才抽出手指,扶着那挺直的阳物缓缓刺了进去。 叶明樱感觉到一个异常灼热的东西一点点撑开自己的肠道,向身体深处插了进来,他虽看不到那是什么,但却从司马青侯的姿势上本能地猜到,那正进入自己身体的东西是男人的yinjing。这一下可把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过去十八年,他接受的一直是正统的礼教训导,这件事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另一个男人的性器进入身体呢? 叶明樱顿时惊骇欲绝,便尖叫了起来,他既无法反抗,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这样发泄自己的恐惧。但他的叫声反而让司马青侯更加兴奋,进入的速度竟快了起来,叶明樱感到自己的身体内仿佛被捅进了一根铁棍,也不知它有多长,叶明樱惊恐地以为,那东西会刺穿自己的肠子,从自己的嘴里钻出来。 司马青侯的男根完全没入叶明樱体内,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略休息了一下,便慢慢抽插起来。 叶明樱本见那硬物停住了,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哪知它竟突然又动了起来,磨得自己的内壁火辣辣地疼,仿佛有一把钝刀子在割裂自己一样。 叶明樱哭叫着道:“不要!好疼!求求你,放过我吧!啊!……” 但司马青侯这时哪停得下来?他也根本不想放过叶明樱,只有彻底占有这个人,才能让他死了心顺从自己。这娇柔细嫩的身子真是太美妙了,宛如初生的羔羊一般让人想一口吞进肚子里,那灼热紧致的内壁就像一个欲望的深渊,吸引着自己不住索取,渐渐沉沦。而这可人儿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无论怎样对他都是名正言顺的。 一想到这里,司马青侯的热情便分外高涨,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叶明樱开始是还能完整地要求,但到了后来却只能流出破碎的语句,断断续续的哀叫,分外凄惨可怜,再后来便连话也说不出了,只剩下软弱无力的呻吟。 几个婢女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好奇而又担心地问:“晴jiejie,王爷把王妃怎么了?王妃叫得好惨啊!从前王爷宠幸男子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样子的,都快活得很呢!” 晴薰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道:“小妮子懂什么?王妃这么干净清白的人儿,怎么能跟那些人相比?王爷自然是极疼爱他的,只是王妃一时接受不了罢了,日子长了就好了。” 小丫头挨了一下,用手揉着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弄得跟强暴一样。” 晴薰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你要作死了,敢这样说王爷!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强暴?若让王爷听见了,非得拿鞭子狠狠抽你一顿。还不快去看看参汤熬得怎么样了,再让她们烧好热水,估计很快就要用了。” 小丫头答应着飞跑出去了。 第十五章 司马青侯抱着裹了一张丝被的叶明樱走出来的时候,叶明樱已经被折腾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更加没力气哭泣,脸上只残留着之前的泪水,看上去分外可怜。 晴薰暗自咋舌,心想王爷虎狼之躯,又忍了这么久,这一番暴风骤雨可够王妃受的了。 司马青侯抱着叶明樱进入水池,温热的池水令叶明樱哼哼了两声,却仍是有气无力地伏在司马青侯怀里。司马青侯知道他已疲累欲死,温柔地一笑,便为他清洗起来。 叶明樱真的已经没了一丝力气,连根小手指也不愿动,因此就连司马青侯为他清洗里面时,他也只呻吟了两声,并没有反抗。司马青侯细致地服侍着叶明樱,他动作轻柔,满眼爱意,就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叶明樱不单负有丈夫的责任,而且还须承担父兄的慈育之责,今后实在是责任重大。 沐浴之后回到卧房,司马青侯将参汤给叶明樱喂了进去,便安抚着他睡了。 叶明樱之前虽饱受惊吓疼痛,但欢爱之事实在很耗力气,现在一切都平静下来,他自然要尽快入睡,在睡梦中逃避这一切。 司马青侯轻轻抚摸着叶明樱的脸,一场性事竟将他累成这个样子,他的身体真的很差,今后必须好好调养,房事也须节制。还真让司马青炎说着了,自己果然要做苦行僧。 司马青侯轻叹了一声,搂着叶明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叶明樱很晚才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头高挂,花光灿烂。他揉了揉眼睛,一时还分不清这是在哪里。 他迷糊地看了看旁边的司马青侯,又看了看悬着明珠遮着粉罗纱帐的大床,猛然间想起了昨晚的事,立刻“啊”地惊叫了一声,向里边躲去。 司马青侯一把便擒住了他,将他带到自己怀里,含笑问:“你大清早的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新婚夫妻该亲近一些才是,怎么那么疏远?” 叶明樱听他说到“新婚夫妻”四个字,真觉得羞耻万分,自己若是早知道两个男人成亲是这个样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的! 他眼圈儿立刻就红了,哽咽着道:“你……你这恶人,那样的羞辱我……” 司马青侯好笑地说:“哦?我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羞辱你呢?你倒说说我是怎样羞辱你的?” 叶明樱脸上立刻像火烧一样,又气又羞,却只说了几个“你”字,再说不出别的来,伏在床上就失声痛哭出来。 司马青侯见他恼了,忙笑着劝道:“明樱别恼,这样对身子不好。古人云‘食色性也’,云雨之事乃是顺着人的本性,阴阳调和了,情志才会舒畅。否则你以为世上那些夫妻关起门来都在做什么?莫非都是子曰诗云地讨论学问不成?情欲之事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害羞的。昨儿你是第一次,所以会有些儿难过,今后做惯了就好了,保你会食髓知味,缠着我要呢!” 叶明樱想到昨夜的痛苦和耻辱,便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拼命摇头道:“我不要!我再也不要了!你不可以再碰我!” 司马青侯见他那惊惶失措的样子,知道一时不能再劝,便柔声哄道:“好,今天不再碰了。别不高兴了,日头这样高了,你一定饿了吧,起来梳洗一下好不好?然后就用早膳。” 他这样一提,叶明樱才发觉自己果然饿了,昨晚被他欺压了那么久怎么会不饿?偏偏这时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叶明樱又羞又臊,连忙低下了头。 司马青侯笑道:“这可真是饿了。我扶你去梳洗吧。” 司马青侯半扶半抱地将他放在榻板上,亲自服侍他净面漱口,又在榻板上支起一张小桌,上面摆着铜镜牙梳和几盒满满的簪佩璎珞首饰。 司马青侯扶着叶明樱坐正,用梳子慢慢将他的一头长发梳顺,圆润的梳齿轻柔地刮着他的头皮,令他十分舒服。 司马青侯看着那柔顺光滑的乌发,心中十分喜爱,调笑道:“头发这样顺滑,人却这般别扭,若是能想开了,成天开开心心才好呢!” 叶明樱偷偷瞪了他一眼,心道明明是你欺负我,却说是我闹别扭,和这样的坏人果然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司马青侯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却只作不知道,灵巧地给他挽起了发髻,以一枚玉簪固定住,端详了一下,笑道:“明樱真好看,瞧这眉眼楚楚可怜的叫人心疼,你这个样子天生就是要嫁人的,只有这样你才能幸福好了,用早膳吧,膳房炖了杏汁雪蛤汤,很养身体的,你先吃了这个再用饭。” 司马青侯将一只玉盏递给叶明樱,看着他一口口吃下去,心头漾起了一阵甜蜜。雪蛤本是给女子补益身体的,又可以润泽肌肤,男人不会吃这种东西。但叶明樱的身子倒比女子还娇弱几分,司马青侯本来也根本没把他当男人看,便尽给他吃些滋阴补血之物。好在叶明樱不通药理,更加不懂得这些名贵补品的功效,便将那炖雪蛤当做冰糖豆花一样吃了。 这时早膳摆了上来,司马青侯便殷殷劝着他吃东西,但叶明樱对着他,心中只有害怕和耻辱,哪里吃得下去?只随便用了一点,便不肯再吃。 司马青侯见他吃不下,也不勉强他,自顾用完早膳,便陪着叶明樱说些私房话。 叶明樱在这锦绣华丽的王府之中,却只想到自己洞房花烛的可怕遭遇和今后无边的黑暗日子,纵然这里美得像仙境一样,他心里也只有愁苦,无论司马青侯怎样体贴婉转,叶明樱也只是更加伤心,吃了早饭就缩在床上,蒙着头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就是三天。 到了第四天,司马青侯实在看不下去,便硬拉着叶明樱到院子里陪他看花逗鸟,笑着说:“哭了这么多天,还不够么?人家新嫁娘临出娘家大门哭一哭也就是个意思了,哪有这么恋家的?我这些天对你如何,还不知道吗?你不想让我碰,我就不碰你便是,好了,别担心了,我们到外面玩儿去!” 叶明樱乍一听他说不碰自己,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真的可以逃脱这种噩梦,如果真的能够这样,这王府里的日子倒也不难过。他心里一放松,心情就好了一些,有心思去看看别的了。 廊子里挂着一只红羽翠颈大鹦鹉,着实鲜艳灵巧,学话很快,极得丫头们喜爱。 司马青侯在叶明樱手心中放了些点心渣,托着他的手凑到鹦鹉面前。那鹦鹉一下一下地啄食着,甚是有趣。 叶明樱原本见鹦鹉的嘴又尖又硬,只怕啄伤了自己,直想把手缩回去。司马青侯不住安慰着要他别怕,说这鹦鹉是自幼驯养的,极通人性,不会啄伤人的,若是这样胆小,反而会被鹦鹉笑话。 偏巧最后一句话却被鹦鹉学了去,清脆地叫道:“鹦鹉笑话!鹦鹉笑话!” 羞得叶明樱脸色绯红,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将手凑了上去。 鹦鹉歪着脑袋,冲他眨了眨眼睛,便低了头在他手心里啄食起来。它所使用的力气果然轻重适度,不但不疼,反而让叶明樱觉得手心很痒,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司马青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笑。 司马青侯又陪他教鹦鹉说话,看着侍女拿了一盒洁净雪白的细沙,将鹦鹉放在盒子里洗沙浴,鹦鹉又扇翅膀又啄羽毛,把白沙扑腾得到处都是。 叶明樱看得新鲜有趣,便忘了惧怕旁边的司马青侯。 司马青侯见他转移了精神,有了些开心的样子 ,便低声让侍女拿过一碟点心来,捡了一块掰碎了喂给叶明樱。 叶明樱正看小丫头调弄鹦鹉看得高兴,香甜的糕儿这时送到嘴边,他下意识便张开嘴吃了进去。 司马青侯的手指碰触到他柔软娇嫩的嘴唇,不由得心中一荡,真想在那柔嫩如花瓣般的嘴唇上细细抚摸,但现在叶明樱好不容易移开了心思,欢喜起来了,怎能再吓着他,便耐着性子慢慢喂着点心。 眼见他将一块点心都吃完了,又送了一盏茶到他嘴边。叶明樱吃了点心,果然有些口渴,便将茶水也喝了。看得两个正在逗鹦鹉的小丫头抿着嘴直乐。 一个上午,司马青侯就引着叶明樱逗鹦鹉,斗蟋蟀,看小丫头们斗草,趁着他高兴了,不时喂他些东西,因此叶明樱早上吃得虽少,却没有饿到。 午间用了午膳,叶明樱有些困倦,司马青侯便带他回房休息。看着他睡下了,自己便在一旁读书。 下午叶明樱醒了,司马青侯便教他下一种“打马棋”,这种棋本是大夏国的闺房雅戏,用五十六条之间,行九十一路之内,赏罚规矩分明完备,但一般是闺阁女子用来打发时间的,男子少有下这种马棋。司马青侯满心把他当女子疼宠,便教给了他。 叶明樱哪里知道,只觉得这打马棋十分有趣,玩儿得兴致盎然,加之司马青侯又不断说笑,时间便过得飞快,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司马青侯搂着叶明樱坐在床上,娓娓和他说着闲话,问他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吃什么东西,高兴到什么地方去玩儿等等。 叶明樱虽然不愿同他讲话,但司马青侯此时一脉斯文,温雅和煦,半点也没有那一晚强暴自己时的凶恶样子,令他不由得有些恍惚,仿佛现在和那晚同自己在一起的是两个不同的人。 司马青侯虽见叶明樱不怎样讲话,却连一丝着恼的表情也没有,反而更加温润柔和,一句句体贴温存的话就像涓涓细流浸润着叶明樱,消减他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叶明樱果然渐渐平静了一些。 司马青侯见时辰不早,便柔声说:“天已经晚了,该休息了,明天我再陪你玩儿。来,宽了衣服吧。” 说着便去解叶明樱的衫子。 叶明樱见他的手伸了过来,立刻想起他那晚强剥了自己的衣服,凌辱自己的情形,吓得他“啊”地一声惊叫,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向床里躲去。 司马青侯脸上露出最温暖无害的笑容,道:“明樱,不要怕,我是你的亲人,不会伤害你的。之前已经说过这些日子不会动你,我一向是一言九鼎说话算话的,否则怎么统帅三军?现在真的只是想给你宽去外面衫子而已,难道你要穿着外裳睡觉吗?快过来让我帮你脱衣服。” 司马青侯半哄劝半强迫地将叶明樱逮到自己怀里褪去了外衣,然后安抚着重又惊惶不安的叶明樱睡觉。 叶明樱想到又要与他同床,心中便惧怕不已,哀求道:“我想要嬷嬷。” 司马青侯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有我还要嬷嬷作什么?夫妻两个本来就该睡在一起的,有外人在象什么话?王嬷嬷年纪大了,这会儿只怕已经睡下了,何苦劳动她老人家。你安心睡吧,需要什么,我自会拿给你。” 叶明樱见司马青侯坚持不允,他毫无办法,只得满心不安地勉强睡了。 司马青侯见他眉头微皱,知道他心中惶乱,便轻轻拍抚着他,口中不住柔声哄着,总算让他睡着了。 两人的新婚燕尔就是这样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