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庆

    第一章　同庆

    在异界的几百年，我也微微觉察出其中异样。此界似是处于溃散边缘，其内生灵若不寻他界进行迁徙便只能随着界域一齐化作虚无。那天洞不只是他们逃离的出口，更是汲取灵力勉力支撑的力量源头。

    一战力竭，我昏睡许久，苏醒后，望着仙界微微出神，人人面带新生的微笑，因曾共历千年艰苦，便收敛了往日傲慢冷淡，待人接物态度谦恭而和善，虽比不得古籍所载万万年前众仙携手之盛景，倒也算得泰平。

    玄天界内甚至有妖将与仙将聚在一起比试切磋，笑声阵阵传开，爽朗至极。

    见我看向那处，身侧仙子轻声道：“无妄海一战死伤不少，封锁天洞之后，各界均陷入大战后的疲乏，有大能闭关不出不问世事，有族群日日摆宴挥霍无度，似乎在通过各种方式发泄终年苦战的悲痛恐惧以及骤然停歇的茫然惶惑。如此数月，各界之主齐聚仙宫，共同商议战后事宜。”

    “首先便是论功行赏，各族在籍者均官升一级。我等微末小仙才有此机会伴在仙君左右。”

    年纪尚轻的仙子面庞微热，眼含憧憬，“当日道法之光冲天而上，灵气磅礴，仙乐之声遍穿四野，回荡不休。”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的十位严阵以待的仙将，“那他们呢？”

    凝月掩唇一笑，“仙君可是救世之人呢，如今各界域门大开，怕有不少人想着要趁此机会一见真颜，恐有痴狂者冲撞了您，这才有一队仙将守在您身侧。”

    “......”我淡笑不语，焚衍听了怕不是又要大开杀戒。

    阵列最前的年轻小将抱拳道：“吾等可后撤十丈。”

    “无妨。”我对凝月道：“继续吧。”

    我推开殿门就见她守在门口，躬身行礼道：“仙君总算醒了。”一路行来，不断向我叙说各界之变。

    凝月声音轻柔，娓娓道来，“会议内容不得而知，只知议会之后，仙、魔、妖三族陆陆续续遣下数名习有所得者去往人界布道，寻有机缘之人，授其窥天之道。鬼界行大赦，界内魂灵皆免除百年劳役，直入轮回道，唯极恶之人除外。明令仙妖魔人鬼五界不可相互倾轧，违者永除道籍。金光巨字高悬天际整整三日。”

    “对于痴门，帝君本是放任态度，如今各界和解，就下令将痴门散去，十足放浪者扔进了堕仙崖，端其行事，怕不是有千载劳役。”

    “天牢、逆渊中服刑之人，半数封锁灵力去人界历劫，半数随行仙将，重建各域。”

    “嗯，倒也不错。”风拂过耳畔，春光正暖，我感受到那抹熟悉的天地本源的气息，又有所不同，这是新生的、至纯至净的气息。

    颓丧千年的大能自府中出关，换下布袍，花重金换了一身行头，腰挂酒壶，摇摇晃晃去往他界。

    演武场上，百名仙将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口中还发出一阵阵颇有气势的低吼，响彻云霄。曾在刀光剑影中征战百年的老将如今擦尽脸上血污，赤裸着上身坐在巨鼓上，周身蒙着一层肃杀之气。见到年轻一辈这番刻苦模样，朗声大笑，“吾道不孤也！”

    天高云淡，白鹤展开双翅飞向天空，划破云层，越过层层海波浪潮…迷雾深处，岛屿仙境中避世已久的古国医仙决心游历四方，缝补残破的世间。

    人界武道盛行，人才辈出，更有几名悟性绝佳的有缘人登天而上，入仙籍。

    冥府巨门大敞，执念汇聚而成的长河流溢而出，有人睡梦中泪流满面，痛哭出声，有人默然哭泣握紧了枕畔之物，亦有人呆坐到天明。

    然天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有不甘、妒忌、贪婪与恨意悄然成长。但，那已是之后的事了。

    我脚步一顿，垂眸问道：“不知越溪仙君、凤岚仙君，还有…清芜仙君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