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熬完了最后一节课还得跟着关烨走，霍思旻就想不通他自认为自己非常精明，怎么会在这件事上栽跟头。他慢吞吞收好书包，瞥到在门口等他的关烨，他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仿佛那人在叫他快点。霍思旻收书的时候偶然在历史英语书的夹层发现了一封信，他抽出来一看是一封学校女生写的情书，他看了一眼是高二三班的某个女孩子就随手扔掉了。

    “那是什么？”关烨问。“情书。”霍思旻语气平淡，他看了太多这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你扔掉了？不需要有点回应么？”听起来像在揶揄他。“她也不是第一个，我不回应她应该有自知之明。”霍思旻看了看垃圾袋里的那封信。关烨笑了一声从书包掏出了一个铭牌，铁质的亮闪闪的上面刻了几个符号和字文。“戴上。”关烨拿给他。“这是什么，怎么看起来像给狗戴的？”霍思旻拎起铁质铭牌仔细端详。关烨不做声，又投射出那种让人发怵的目光。“知道了，我戴……”霍思旻咬咬牙戴上了那个铭牌。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自由了。“上面刻的什么？”亮闪闪的铁质铭牌戴在霍思旻脖子上还是挺相称的。“Mine的花体，还有2个符号你自己猜。”关烨关了灯关了门。“我不想知道。”霍思旻嘴上这么说其实还是挺好奇那写的是什么。“你家司机呢？叫他回去。”关烨远远看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在门口。“……知道了。”霍思旻走过去说了几句话，司机点点头便开走了。

    霍思旻被关烨拉着坐在自行车后面，他不情愿抱着关烨的腰就撑着板凳看风景。他没坐过谁的自行车后凳，也没有谁载他去哪。“去你家做什么？”霍思旻捋了捋头发，今天的风有点大，把他的刘海吹乱了。“到了你就知道了。”霍思旻不说话，他不想知道关烨打的什么鬼主意。

    霍思旻觉得关烨是个深藏不露的变态，偷拍他要挟他抓住他的弱点让他没法与之抗衡，强迫他听他的话，戴上那个铭牌。霍思旻一直都想反击这个人，但是几乎找不出他的弱点，不知道从何下手。他觉得自己这样精明的人居然被耍的团团转，实在是废物。然而关烨却觉得霍思旻是个十足的傻瓜。

    “你为什么总针对我不放？”霍思旻想把一切问个清楚顺便套出点话，他在校服内袋放了录音笔。“……”关烨不回答。“我就这一个问题，我该做的都做了。我只想要你告诉我。”霍思旻语气严肃。“我没有针对你。”关烨把车停在车库，头也不回的说。“那你为什么偷拍我要挟我？”霍思旻追问。“我只是偶然发现你而已。”关烨拽住站在原地的霍思旻的包把他扯到小区楼里。霍思旻不问了，发现从这个人嘴里套不出话，他得再想点办法。

    小区楼很旧像是十几年前的小区，墙皮都掉了一大块，空调外机的水顺着墙淌下来形成斑驳的黑渍。这个老旧小区楼道灯忽明忽暗最后直接灭了，还只能爬楼梯。霍思旻被他拽着走在黑黝黝的楼道里，他畏惧黑暗，他小时候就这样被关在黑暗里哭喊认错。他下意识的反拽着关烨的衣角，全身都在哆嗦，说不出话来。关烨转身抱住他时悄悄拉下校服拉链，在他校服的两个内袋摸了摸。关烨识破了霍思旻的小聪明，在他耳边轻语警告“听话。”然后收走了录音笔。霍思旻还没从黑暗的恐惧中缓过来，他还是紧紧抱着关烨，录音笔被发现时他浑然不知。关烨敲了几下开关，那盏昏暗的灯才亮起来。灯亮起来后霍思旻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以及关烨手上的录音笔。“你……你怎么知道它在哪？”霍思旻乱了阵脚。“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行为告诉我你不正常，你今天问了很多不该问的，还有今天很热。”关烨把录音笔的文件删除也不打算现在就还给他。霍思旻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发现的，但是他知道他目前已经没有余地去耍花招了。

    “爷爷我回来了。”关烨打开客厅的灯，没有人回应他，霍思旻偶然看见两个人的遗像和香坛觉得一阵毛骨悚然。霍思旻没有多问，关烨的家冷清的不像一个“家庭”。他跟着关烨走进房间，他房间整洁干净，尤其是床铺，铺的没有任何一点褶皱，被子也整齐的叠着。他不知道是坐是站，最后看了看他的床决定还是站着。

    “你把化学练习册拿出来。”关烨拿出他自己的练习册再一一拿出笔和纸。“啊……？你把我喊到你家就是为了补习吗？”霍思旻蹙眉问到。“班主任要求。”关烨戴上眼镜，他平时一般不怎么戴眼镜，他是个远视眼。戴上眼镜的关烨反而添了些禁欲气质。霍思旻心里觉得像是被耍了一样好笑，还是乖乖拿出了练习册。

    “前几天你没学的功课我会来给你粗略讲一下，坐过来。”霍思旻见椅子上的关烨没有起身到动作，疑惑了半晌以为要他自己去搬凳子。“还有凳子么？”霍思旻问。“就坐这里。”关烨抬了抬折射着寒光的银框的圆片眼镜。霍思旻看到关烨岔开了腿，他的意思是两个人坐一张椅子，还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怀里的那种。“死变态……”霍思旻嘟囔着骂了一句。“那我站着吧。”霍思旻把手一摊，他不能接受这种坐法。“坐。”关烨的目光盯得他不得不接受现实。两个人挤在一张凳子上，彼此体温相贴，前胸贴后背。

    “从十三题开始，实验你没有看，我会告诉你实验过程和结果……”关烨贴着他讲话，吐息都在他耳边。霍思旻觉得这样有点莫名暧昧，被他弄得哪里痒痒的。关烨讲的很详细，他知道霍思旻的弱科是化学，讲的过程都细致入微。“分子式写错了。”关烨握上他的手替他改了一个地方。霍思旻被他撩拨的羞红了脸，耳尖也是红红的。“你是不是故意的……”霍思旻不写了，别过头小声说。“你觉得是就是吧。”关烨压低身体，连带着压到霍思旻。“你干嘛？”霍思旻心里的一根弦差一点就要被关烨拨响了。“拿笔。”不清楚关烨是否故意，但是他确实拿来了红笔批改。霍思旻受不了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涨红了脸。“怎么了？还有一题了。”关烨抱着手看他，霍思旻总觉得他眼神里都是幸灾乐祸。

    霍思旻被他箍在怀里写作业，写了这整整16题的时间里他都红着脸，他不知道为什么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脸红的。“语文只教了半篇古文，以你的能力，你可以自学。”关烨拿出他的笔记本，上面写的密密麻麻都是古文翻译和其他课上讲的东西。霍思旻不吭声，他脑袋里现在是一团浆糊。关烨又陆陆续续报了些其他科目的东西，霍思旻都没听进去。

    “在想什么？”关烨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下巴被人捏起。“没什么……”霍思旻手足无措。“你可以回去了。录音笔你可以选择拿回去，但是警告没有下次。”关烨把持续掉线的霍思旻提起来。过了好一会霍思旻才发觉这个男的是不是有病，把他神经兮兮的叫到家里没想到只是补习，然后又叫他和他坐在一起，学完了就把他一脚踢回家了。霍思旻不想理他，提上书包准备走人。刚刚走到楼道口，发现楼道还是黑黝黝的，一盏破灯按几下都没反应。他又退了回去，他发现关烨在门口看他。他没好意思说怕黑不敢下楼，伸了一只脚在第一级台阶。“怎么了？”关烨明知故问。霍思旻仅靠着每户门前的一盏感应灯顽强的站着。关烨关上门，拉着他带他下楼。霍思旻小脸惨白。

    “你怕黑？”关烨使劲按了按旁边的开关，灯闪了几下又灭了，于是他拿出手电筒。“你……你有手电怎么不早说。”霍思旻不禁挽住关烨的手，不自觉的缠紧。“你不是有手机么？”黑暗里关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妈在我上学的时候一般不给我，上次回家是，是例外……”霍思旻手心都是冷汗。黑暗让他本性毕露，让他手足无措，让他主动寻找依靠。“噢，是这样吗。”关烨终于敲亮了二楼的灯。“再见。”关烨停在二楼的阶梯上。霍思旻从恐惧中缓过来，从他那抽出了胳膊，像打了败仗的孩子一样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霍思旻黑着脸回到家，发现刘萱也在，他立马整理情绪注意面部表情开始上演乖乖小孩的戏码。“补习去了？”刘萱给他倒了杯水，每天司机接送他都会向刘萱报明霍思旻安全回家或是去哪。“是的，去班长家补习了。”霍思旻坐下抿了口水。“嗯，周末我又要出去了，在家少玩手机，听见了吗？”刘萱叮嘱道。“好的mama，不会玩太久的。”霍思旻假笑扮从容。

    霍思旻最安全的最放松的时间只有周末和刘萱不在的时候。他之前私底下交的女朋友都是在刘萱最忙最无暇管他的时候混上的。他早知道偷尝禁果的滋味，他认为性爱有所谓无所谓也只是泄欲的方式，想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