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连夜赶往罗夫曼古堡,清扫蛇蔓寄生者,播种者魔核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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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罗夫曼听到了那声枪响,他觉得自己的腿瞬间就麻痹了,仿佛那颗子弹击穿了自己的膝盖。 十秒钟后,泰柏斯回到了房间,英俊的脸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淋漓,查理哭丧着说道:“连你都打不过那个通缉犯……我不会被他追杀吧?” 泰柏斯没有搭理他,脱掉自己染血的上衣,在脸上随意擦了一把,将它扔到了炉火中,接着披上了挂在门边的斗篷:“去拿你的行李。” “我们这是要逃跑了吗!?”查理小声说道,生怕被隔壁的伊修亚听见,“我看到教会的飞艇了,说不定附近就有审判者……” “你如果敢去找那群乌鸦告密,我会马上砍掉你的脖子。”泰柏斯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听起来不仅仅只是威胁,“现在,拿好你的东西,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 虽然镇民们还不知道伊修亚就在这里,但是,刚才那声枪响后,他们已经变得惹人注目了,很快就会引发怀疑…… 归根究底,是泰柏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但是他不会道歉,道歉有什么用?还不如赶紧想办法解决现在的麻烦。 泰柏斯简单地在脸上贴了一张药剂师留给他的纱包,强行拎着查理走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泰柏斯——他换了身衣服,全身裹在斗篷的阴影之中。 他们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如果泰柏斯没有压着查理出来,伊修亚也会用枪指着查理的后脑勺逼他带自己进入罗夫曼的领地。 即使关系已然不似少年时那般亲密,但他们的行事方式依旧默契。 没有对话,眼神也只是相触了一瞬间,伊修亚就转身第一个走下楼梯,朝着后院的马厩走去,他们的马车也备在那边了,装好就能出发。 查理看着“通缉犯”冷酷的背影,欲言又止,泰柏斯的影子笼在他的头顶,让他瑟瑟发抖:完蛋了,他俩是一伙的!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查理被扔上了马车,伊修亚也坐了进来,在他对面放松地展开双臂靠着车窗,这个动作将斗篷展开,腰间的炼金左轮在黑暗中闪着寒光——无声的警告,查理只要敢乱来,那么下一发子弹就会打爆他的脑袋。 泰柏斯负责驾驶马车,那两匹受过训练的马很快就在夜晚空荡的街道上跑了起来,随着颠簸加剧,查理知道他们距离罗夫曼的领地越来越近。 一种诡异的深绿雾气朝他们涌来,宛如深潭中带毒的沼气,伊修亚一开始警惕地捂住口鼻,拿出一块符石测试后才重新开始呼吸,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摘下兜帽推开车窗,看着外面荒芜的景色:“这就是罗夫曼的领地吗?” 没有作物也没有农舍,更不要提繁华的小镇,泥泞的道路两旁是错生盘接的植物,藤蔓疯长,入目皆是一片黑绿的颜色,看起来死气沉沉。 伊修亚一开口,查理就忍不住哆嗦起来,又不敢不答:“……应该是,但和我记忆中的差距很大。” 伊修亚:“那结界的位置呢?” “呃,我记得都会设置一些标记的,我,我出去找找。”他早就不想跟可怕的通缉犯待在一起了,虽然泰柏斯貌似和伊修亚狼狈为jian……但起码泰柏斯不会干出火烧圣堂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查理天真地想着,显然对泰柏斯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泰柏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快到了,我已经感知到了。” 对于他来说,那种巨大的守护结界在夜晚就跟太阳一样明亮,咒术的编织复杂庞大,像是一层卵形的膜,以远处的城堡为中心覆盖开来。 查理在结界前伸出手,罗夫曼家族的血统让结界展开一道通路,他们顺畅地进入了领地内围,环境顿时变得更加恶劣,幽暗的密林仿佛要将他们吞噬一般越来越拥密,漆黑一片的树影中蛰伏着许多双猩红色的眼睛,正在紧盯着这队陌生的访客。 查理被那些黑暗中闪烁的眼珠吓得不清,但是靠着车窗的伊修亚双臂环胸闭目养神,驾车的泰柏斯更是气定神闲,两个人就像是没发现那些魔物一样淡定——经验老道的猎魔人们知道这些徘徊在结界附近的魔物都是些没本事的低级货色,因为连自己的领地都没有,才会藏在路边等待袭击旅人。 而这种魔物也是最懂得观察的一类,欺软怕硬,伊修亚和泰柏斯手上染过那么多他们同类的鲜血,他们哪里敢上前? 一路无事,等到了罗夫曼城堡门口,查理才长舒一口气。 锈迹斑斑的黑铁雕花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查理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战战兢兢地在伊修亚的注视下走下车,推开那扇大门。 伊修亚突然轻声说道:“查理,你在害怕什么?” “……” 查理哪里敢回答啊? 泰柏斯知道伊修亚要问什么:“通缉令是他拿给我看的。” “……哦?”伊修亚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还是没有搭理泰柏斯的意思,故意调侃着查理,“小心点你家的城堡,说不定我顺手也会把它给烧了。” 他环视四周,枯萎的庭院,干涸的喷泉水池,大理石雕像上爬满了绿苔,古堡破败昏暗,似乎已经空置了许久。 伊修亚:“查理,你家还挺‘温馨’的……” 泰柏斯:“这种破地方跟被烧过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停住,伊修亚先紧闭嘴唇,接着泰柏斯也闷哼一声,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人是站在一边的狠角色,查理还以为他们是情侣在冷战呢。 而且他们的话无疑是在查理心上插刀——看到自己记忆中美好的家园衰败成这副鬼样子,他已经够郁闷了,还得承受这种暴击。 查理握紧拳头,鼓起勇气开口道:“那个,二位……很感谢你们送我回家,咳,我们是时候告别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跑回自己的卧室里躲起来,和通缉犯通行实在是压力太大了,不是他承受的了的! 但是伊修亚和泰柏斯都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伊修亚:“你承诺过会为我带路,直到找到我要找的秘术师。” “啊,对,我是说过……”查理心虚地挪开眼神,不敢与伊修亚对视,他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伊修亚这么凶残可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泰柏斯更为言简意赅:“你想死吗?” 查理瞪大眼睛:“……啊?” 他啧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眼前的古堡,懒洋洋地开口道:“里面的魔物尸气都快爆开了,你要是那么急着送死,就自己进去好了。” “魔物!?在我家里吗?!”查理这回是真的慌上加慌,“那我父亲……糟了……” 他焦虑地往城堡跑去,没跑两步就尴尬地停步——他还是怕死的。 伊修亚看到查理怂怂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扔给查理一把匕首,自己则是拔出炼金左轮,大踏步朝门口走去:“跟紧点,别死了。” ……恶名昭彰的通缉犯主动在保护自己? 这个认知让查理有些迷惑,但仔细回想这一路上,伊修亚的确没有做过任何可怕的事情,而救自己的命早已不下五次。 教会的通缉犯,就真的是恶人吗? 查理从未想过这一点。 但看着伊修亚的背影,他有些动摇了。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泰柏斯站在他身后俯视着他:“跟上去,你死不了的。” 腐朽的大门被伊修亚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大厅中落满尘埃,惨白的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窗中落下,烛台上堆积着乳白色的烛泪,幽凉的夜风穿堂而过。 毫无人气,显然废弃已久。 查理愣愣地走进去,觉得那道夜风是从他心里的空洞穿透的,凉飕飕的。 记忆里,这座大厅明亮堂皇,罗夫曼伯爵会牵着他走入午后的阳光中,三角钢琴的旋律会一直回响,大多是出自那些年轻优雅的女士之手,她们会穿着复古华丽的鲸骨裙在音乐中踏着舞步摇晃,有时还会塞给自己一块精致的点心…… 身后的大门轰然合上,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咚、咚、砰……查理听见房间门开合的声音,许多人正朝着大厅走来。 “是……什么东西啊?”查理握紧伊修亚递给自己的匕首,手和声音都在抖。 “等他们出来就知道了。”伊修亚甩开折刀,寒芒闪烁,已然做好下一秒就冲上去割断魔物脖颈的准备。 像是黑雾凝结成的幽魂,许多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悬廊上,他们的身影在查理眼中都似曾相识——女佣、管家、园丁……以及,自己的父亲,罗夫曼伯爵,他修长瘦削的身姿和记忆中完全一致。 他们的脸呈现出一种如死尸般的青白色,双眼空洞无神,以一种统一的姿势,站在悬廊上,低头看着门口的三人。 查理深吸一口气,对站在最中央的男人开口道:“父亲,是我,查理!” 罗夫曼伯爵毫无反应,他穿着一身考究的全套礼服,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 他的脸上出现了数道缝隙,接着像是一朵诡异的rou花般绽开,四分五裂,血糊糊的筋膜垂在脖子旁,没有头骨也没有大脑,从rou花中生长出来的,是上十根在空中扭动着的青黑色长条,再仔细一点观察的话,可以发现那些“长条”,其实是一群嘶着毒液的蛇,它们像是藤蔓一般从伯爵脖子中生长出来,正在警戒地观察着周围的异动。 一团又黏又湿的东西掉落在了查理的肩膀上。 他咽了口唾沫,僵硬地将目光转过去——一滩灰白色的浆液,上面还残留的复杂的沟状回路,显然,是被捏碎的人脑。 那些家仆们的也都和伯爵一样,头部绽开,蛇蔓伸出,那一团碎裂的人脑,就是某一条蛇吐出来的,好在不是一团毒液。 这是蛇蔓寄生。 伊修亚对付过这种东西,它们只是些附属魔物而已,蛇蔓一开始只是一颗种子,或者说是一颗卵,寄生在人脑之中,将人脑吃完后,毒液将头骨也腐蚀掉,接着就会从中生长而出。 被寄生的人已然死亡,变成了行尸走rou,他们会渴望其他生物的血rou,变成食人的魔物。 “查理,那已经不是你的父亲了。”伊修亚举起枪,枪口正对着罗夫曼伯爵,“节哀顺变。” ——砰! 秘银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罗夫曼伯爵的胸口,铭刻咒文的子弹在他的体内停留的数秒,接着爆开了一朵血浆凝结的蔷薇,伯爵的身体变成满地的碎块,只剩下长满蛇蔓的脖颈,滚落在地上,蛇蔓狂怒地舞动着,朝着四周喷吐致命的毒液,然而伊修亚远在百米之外,它们毫无办法。 查理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两个冷血无情的猎魔人却根本懒得关照他此刻的情绪。 泰柏斯拔出阔剑:“我左你右?” “……”伊修亚没有回应,迎着左边的寄生者冲了上去,他不但不理泰柏斯,还要跟他反着来。 ——显然还是在生气的。 泰柏斯哼了一声,朝另一边走去。 十分钟后,城堡中的寄生者全部清空,那些失去寄生物的蛇藤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慢慢变得衰弱。 查理看着满大厅的血迹rou块,跪在地上吐得胃都要空了,泰柏斯的阔剑上燃起火焰,将那些蛇藤全部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伯爵的残骸上寄生的那些,格外茁壮,还在阶梯上缓慢地扭动,正在慢慢失去生机。 伊修亚朝它们走去,感觉到了胸口悬挂着的魔核在微微发烫。 “奇怪。” 他沉吟片刻,用折刀挑起地上因为濒死而缠绕成一团蛇蔓,准备用它们来做一个实验,验证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