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剧院风波

    萨瑟兰本来都没打算再和杰德洛近距离接触，只想着让他按照普通佣人的待遇干上几个月活，之后再和人嘴炮一番。过犹不及，现在说再多他脑子被吓傻了听不进去也没用。

    然而系统上报了不好的消息：发现小少爷离家出走的蛇人族长老也出发找人了。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武力值超高的长老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如果杰德洛还没失去报仇心思，他很可能被来救人的长老顺手下毒暗杀。

    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种经典剧情落到自己身上，萨瑟兰可就完全不觉得有趣了。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把杰德洛叫在身边跟着，多盯着对方状况了。

    自从穿越过来，萨瑟兰也就第一天出门逛过被系统绑定，之后整整一周多没出门，就怕被窜出来的仇人暗杀。这次解决了杰德洛，也终于有心情玩了，便出门去了剧院。

    和老家那些单纯站在小舞台上表演唱歌和台词的歌剧不同，这个世界因为有了魔法，舞台大到像是个决斗场。角色在表演时会施加幻境魔法模拟出不同场景，一些战斗剧情甚至会真的放上魔兽与其厮杀。

    坐在观众席的人们可以通过魔法，切换不同视角去看人物的演出。因此即使是经历过现代娱乐影视轰炸的萨瑟兰，在观看时也不觉得无聊，更别提从来没见过的杰德洛了。他刚看几分钟就已经沉浸在了这个虚构出来的故事当中，看着画面发出了阵阵惊呼。

    “……安静点，别大呼小叫的！”萨瑟兰转头，见杰德洛还傻站在那，吩咐道，“去给我拿点茶来。”

    “对…对不起，少爷。”杰德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职，连忙道了个歉，小跑着去拿了东西。等拿来了茶以后，他自觉地背过身不去看屏幕，只低着头担心萨瑟兰的斥责。

    “没关系，想看就坐在旁边。你们也都坐吧，这地方很安全不需要守门口。”萨瑟兰敲打了之后自然要给点甜枣，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让随从护卫也放松一下。

    “明白了少爷。”杰德洛当然知道直接坐在主人的身边，是一种极为不妥的行为。可初次接触魔法剧的惊奇，还是让他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有些畏惧的坐在了宛如熊一样的男人身旁，心里隐约多了一丝感激。

    而已经看过这个歌剧好几次甚至参与过配角演出的莱雅塔，则是一直用自以为隐蔽的目光观察着萨瑟兰的表情。

    这些天贴身伺候萨瑟兰后，对方的表现怎么也和传闻中那个无恶不作的纨绔联系不起来。莱雅塔甚至感觉他和初见面的时候都不是同一个人了！可身为混血精灵，他对于气味和力量的感知有着种族天赋加成。不管是从身上散发的清新木香与咸酥酪香，或者那与记忆里毫无差异的五官，以及周围人泰然自若的表现，都在证明‘这就是那个萨瑟兰’。

    但如果他一直是这个样子，那为什么教规矩的仆人会说他脾气不好要小心，还有之前把我从街上捋走的事……

    莱雅塔正思考着，就听见一阵巨大到让他耳朵有些发疼的爆炸声。他看向转播的画面，上面正在进行最终决战的演出，冲天的火光热浪甚至让隔着屏幕的观众都有了空气变热的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真的烧起来了！莱雅塔听到上方传来的木头断裂声，脸色骤变，他赶紧使用魔力凝聚成护盾挡在上方，同时大喊道：“小心！有危险！”

    听到这话的侍卫们立马警觉地站起来，而就在他们刚刚围成一个圈的时候，上方的天花板塌了。

    毕竟有预警，大家除了被灰尘呛到都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什么鬼？难道是我的霉运发作了？还是有仇人提前埋伏在这？萨瑟兰赶紧叫出系统询问情况，自然也顾不上和别人交流。本来等着被询问‘你怎么注意到问题’的莱雅塔松了口气，但心里又不知怎地生出点失望。

    坐的很久的杰德洛则是早被吓傻了，看电影的时候就紧紧抓住萨瑟兰的手臂，现在更是身体抖个不停，一副急需人安慰的可怜样。不过萨瑟兰并没有怜惜，他十分无情地把杰德洛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沉着脸在护卫的指引下来到了安全区域。

    本来还算宽敞的屋子涌进了百多人，便显得有些挤了。萨瑟兰定睛一看，发现除了原身认识的贵族，还有不少化着妆穿着戏服的演员。

    要不是他问了系统知道是意外，那这些演员绝对是爆炸最有可能的嫌疑犯或内应。毕竟这次的爆炸要不是刚好对应上了演出音效，绝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破坏。剧场管理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这些潜在嫌犯和贵宾挤一起。

    刚冒出这个念头，萨瑟兰听到了一个颐指气使的声音。

    “你们的负责人在哪？！安保工作做不好就算了，居然让我和平民挤一个屋子！还不快把这些卑贱的家伙赶出去！”

    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完全不听侍从的劝解，正要让自己的手下驱赶演员，就和萨瑟兰对上了视线。

    “萨瑟兰少爷，您看，不是我故意刁难，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啊。”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中年贵族，此时满脸都是讨好之意，“就凭他们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待在这里！这是对我们所有贵族的羞辱！”

    他为什么要和我解释？……对了，这地方是我家的来着。萨瑟兰这才想起来，这个剧院是自己父母掌控的产业。而之所以管理人对平民演员重视，也是因为他是个被母亲从提拔爱艺术成痴的前平民。

    “萨瑟兰少爷，您看那边。如果说让几个出众的歌唱家呆在这也就算了，可现在差不多所有上过台的都来了。”那人高昂着头，继续说着自己的大道理，“那群血脉肮脏低贱之人能为我们服务都该感到荣幸了，现在居然还不知好歹到这……”

    在他长篇大论说着自己歪理的时候，萨瑟兰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多少人脸上露出不认同。贵族们就不多说了，只有少数人脸上露出不耐烦。但看他们瞥向演员们时透出的恶意，就知道在不满怎么还没把人赶走。

    而人数最多但彼此紧紧挨着只占少部分空间的演员们比起愤恨不满，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畜牲一般，瑟瑟发抖等待着裁决。

    过了片刻，那个中年贵族终于结束完自己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发出了请求：“所以萨瑟兰少爷，您一定要好好管教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爵，让他知道贵族规矩！”

    听到这，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萨瑟兰身上。那些演员更是眼睛闪着泪花，生怕萨瑟兰点头同意提议。

    按照原主的态度，现在肯定是认同对方想法把人赶走了，如果我表现出太多同情心被觉得奇怪就麻烦了。而且系统也说了爆炸其实是意外，没有袭击者他们出去也没事。为了稳妥，还是同意吧。

    “你们把他们带到另一个地方去吧，过了这么久也没动静，应该是安全了。”萨瑟兰挥了挥手，示意剧场的护卫们把人架出门去。之后，他不再理会屁颠屁颠向自己点头哈腰的中年贵族，径直走到门边，用歉意的眼神目送演员，想着之后如何不着痕迹地给点补偿。

    但他没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名声，于是这情况落在多数人眼里，就是‘重视规矩的恶少不仅无情赶走了乞求庇护的平民还监督赶人’。只有一直跟在萨瑟兰身边的随从，能感觉到萨瑟兰的情绪不高。

    平民演员们老实地挪着缓慢的步子离开，萨瑟兰看着他们死气沉沉的样子打算说几句安慰的话。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穿着非常简陋脸上也布满了尘土看样子扮演奴隶的演员，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走到了萨瑟兰面前。

    下一瞬间，全场一片死寂。原本在窃窃私语的演员们惊恐地看着那个乞丐装扮的少女，生怕她做出什么冒犯举动惹怒萨瑟兰。而一旁的侍卫眼中也冒出了冷光，毕竟要是让这些下贱之人冲撞了大少爷，他也会受到责罚。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少女却是一言不发，只用衣服把脸上的灰擦掉了大半，然后恳求道：“大、大人，求您庇护我，还有我的同伴。”

    她不输女主角的漂亮面容露出来以后，那不安的表情能激起任何一名男性的保护欲，这足以解释勇气的由来。

    萨瑟兰看了却只觉得麻烦，毕竟他现在完全没心思搞黄色。但放着人不管的话，她可能自己离开后就立马被送到渣爹床上了。

    能成为闻名帝国甚至传到异族耳里的好色之徒，盖文·阿道耳夫可谓是放浪形骸恶行累累。过去他还有所收敛，近几年来势力蒸蒸日上，他对看上的女人下手也就愈加没有约束。年龄身份不忌也就算了，还特别喜欢挑有夫之妇，甚至连自己儿子的未婚妻以及女仆都抢。原身之所以表现得特别浪荡，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遭受了自己父亲的刺激。

    有着这样可怕的人在，那些容貌出色的女人自然会小心翼翼。这也是为什么，萨瑟兰在观看表演时，发现男演员都个顶个长得俊美，但女演员就只有清秀不难看的水平。

    “大人，如果您更喜欢男性的话，我的同伴里也有……”她双手捏着自己粗布衣的衣角，低着头不敢与萨瑟兰对视。刚才说完请求以后，她就看到了萨瑟兰两侧比自己好看许多的少年，说话的勇气消散了不少。

    “不用，我已经有人伺候了。”萨瑟兰赶紧反驳。但在说出这一句话后，他就意识到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就连面前的少女也捂着嘴陷入了惊诧当中。

    “对不起，是我冒犯大人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萨瑟兰也慌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情急之下只好退一步接受少女的献身，“你的外貌我很满意，但是现在不能带回家。你跟我的护卫去换身衣服，之后在剧场等着。”

    周围人的目光这才恢复了正常，萨瑟兰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