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被凿开的心
换好衣服的永远走回客厅，打算接续刚才提起的话题 因为送旧会上学弟妹有问他，所以刚才也有聊到这件事 原本想早点告诉淳一，但是淳一最近状态不好、所以延到现在 想像着淳一的反应，大概会嘟着脸边骂边揍他吧 不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的心里这麽想着... 整理好心情後走进客厅，就看到正在吃着蛋糕的淳一 「呵，这间的好吃吗?」 姆...还不错啦.... 「是吗，那就好」 盯着淳一的吃相，高岩永远忍不住靠在沙发上看着他 大概是突然都不说话，让淳一忍不住转过头问他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麽? 学生会之後有什麽计画吗 「嗯，学生会那边是差不多了，不过是我...这边有些计画」 唔....你都不用升学了，应该是会接手家里企业吧 边吃着蛋糕边问话的淳一，听到永远谈未来的事、心头还是不禁一紧 不过他明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之前就知道了，没有什麽好乱想的 只是高岩永远突然这麽慎重其事，总让他觉得有点不太自在 「是啊...马上就要接手了」 嗯唔...你会紧张吗....看你脸色这麽沉重 「有点呢.....不过，你听我说....」 ....?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河野淳一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剧烈加速.... 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但永远的状态好像又还好....只是突然严肃了点... 你要说什麽....我不会生气的啦快说 「嗯，因为这是未来的计画...我想好好告诉你」 我知道了、那你快说 口中甜甜的蛋糕吃着都变得无味了，因为不知道永远到底要说什麽 不过永远这个人本来就这样考虑很多、所以他忍不住催促起来 直到─永远接着开口 「我之後...会先去接管西区分社，所以得搬去那里的家住」 「刚开始上任...为了让高层干部及社员产生信任，我想把时间集中在公司的管理上」 「目前...这样的年纪还很难说服人....所以我想把那里经营起来後，再提出回来这里的要求」 「....淳一?....你有在听吗」 河野淳一不晓得自己听见什麽，只觉得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这样的消息一时之间就像抗拒着，还无法进入他的意识当中 然而，他的手却开始颤抖、不禁脱力使得叉子掉在地上 等到他慢慢接收消息，却感觉心底破了一个大洞.... 你要....直接搬回去吗...... 「嗯....大概...会先搬过去一年吧.....等到差不多後再...」 差不多.....又是什麽时候.... 「淳一....」 河野淳一完全无法保持冷静，他的思绪一片混乱 脑中的画面和威胁开始重叠，彷佛即将要成为事实 西区离这里有多远....他很清楚，那是至少要开车4小时的距离 这让他的恐惧不断地涌上，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回应什麽 只能像这样几乎呆滞地说着话，却没有真正地进行思考.... 「淳一，你不用担心....我还是会常回来看你」 搬回去....还会回来吗.... 「啊.. 当然会....」 都搬回去了、还有可能回来嘛....!! 最後，淳一终於忍不住让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 那是他的恐惧、害怕的未来、被逼迫看到的现实 他明白自己不该这样，但是话说出口就停不下来了 就像脱序般，脑中的恐慌与错乱夹杂、让他无法控制 这里....本来是为了离高中近才买的吧?!.....如果毕业了、还有回来的必要吗!! 「淳一....你在说什麽」 你到那里去了....会认识更多新的人......会碰到更好的对象.....就不需要我了... 「等等、我并没有那种打算...」 河野淳一好想掐住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彻底闭嘴...闭嘴........别再说了 可是他停不下来....慌得停不下来....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所有话就只能全都倒出来... 你离开这里後、就会变成大社长!! 家里也会帮你安排跟千金的相亲....有更多条件好又漂亮的对象等着你!! 「淳一、别再说了」 我....我被丢在这里後.....就没有用了!.....只是白吃白喝待在这里......什麽也不是.... 「淳一!」 等到你真的过去了、就会慢慢不喜欢我了!!! 因为、我只是个... . . . . 「河野淳一!」 只是个.....没办法帮你传宗接代的男人.... 这句话还没脱口，高岩永远便彻底发怒了 划破整个空间，遏止他无法停止的言语，低沉的怒吼 这是他...第一次被高岩永远真正的凶....看到他生气的表情.... ..啊... 河野淳一的手还抖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这样崩溃地胡言乱语 接着制止他的，就是现在眼前......用不敢置信的表情....望着他的永远...... 除了愤怒以外....那样的表情更带着受伤....失望.....就像是错看人般... 「...我不知道....淳一你竟然会这麽想....」 我....我....唔.... 「原来你....一点也不信任我.....不相信我们的感情吗...」 哦...唔呜!...那.....那种事....我 高岩永远的声音既低沉....却又些微颤抖着....诉说着这番话.... 这让河野淳一明白，他说了绝对不该说出口的话.....最严重的话.... 可是，现在的他却一句解释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的心中，确实是存在着这样的恐惧 但那些....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啊.... 〈不是的〉 〈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我想保护我们的关系、给那个威胁的人好看〉 〈等毕业典礼过後、还想跟你说好多事.....好多事....〉 〈可是....可是我.......真的〉 . . . . . 「我回家里住...」 没能来得及解释，永远便抛出一句话，瓦解了淳一仅存的依靠 当他听到这句话，心就像是当场被人从伤口处凿开一个大洞 接着他便眼睁睁地，看着高岩永远转身就离开 连跟上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脚软跪倒在地上 那之後，从他的眼前经过的高岩永远穿着外套、拿着车钥匙 没多久便消失在他的眼前...之後就听到家门被开启又关上的声响 冰冷又震撼的声响，彷佛宣告了他们之间的死刑 无尽地放大.....在脑海放大.....震碎他仅存的坚强...... 。 这是一个寒冷的下雨夜晚 晚上十点多，高岩永远离开了家 一个人的客厅、一个人的家，安静到只有窗外雨水拍打的声响 接着没过多久，迟迟哽咽在喉头里的声音....才完全地被解放.... 然而，取代没能及时说出口的解释 声音的主人发出的是 那宛如撕心裂肺 几近崩溃的痛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