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别浪费灵力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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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门以来,便只知修士有地火风水之分,这天灵根却是头一次听到。闻言不禁诧然,心道:“那是什么东西?” 萧越身子不着痕迹地一动,挡在我身前,朗声道:“还没请教前辈大名?” 那独眼竟不屑正眼看他,嘲道:“叫你老子萧昭亲自过来,再给我恭恭敬敬磕上三个响头,爷爷我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你了。”又越过他向我端详一番,啧啧道:“老夫早知道青霄老儿不会调教人,未曾想脓包到了这步田地。一个绝世罕有的奇材,却在他手里白白糟践了。莫说丹魂神念,就连灵基也是稀松平常。暴殄天物,可恨,可恨!” 叶疏在旁淡漠道:“那也强如藏头露尾、不敢见人之辈。” 那独眼上下一翻,对准了他:“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家的小崽子。你在罗刹海中,可伤了我不少鬼子魔孙。这笔账,爷爷迟早要向你讨还……” 几乎是刹那之间,叶疏面前已浮起一面半人高的冰雪盾牌,被甚么东西猛地一撞,顿时四分五裂。他亦被撞得后退数步,手紧紧捂住胸口,指缝中逸出一缕黑气。 那“那摩儿”长声大笑,惨厉如哭:“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是个讨账的吉日。本来爷爷要炼一样东西,急需十万阴魂。花了许多力气,才挑唆得两边打这一场恶仗。你们碍人好事,十分该死!今日先将你们变作尸傀,待我下了这黑水城,先破安定,再灭雍州,将古燕然这一片杀戮之地悉数收入囊中,再来慢慢熬煎。天灵根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爷爷见了你很是欢喜,一会把你灵核挖出来,给爷爷去复生一位通天彻地的大人物,也算对得起老天给你的这具珍宝之身。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听他句句指向我,避无可避,只得强忍心中恐惧,硬着头皮道:“……大家原本过得好好的,你为何要这样作恶?” 那人独眼骨碌碌一转,怪道:“我作什么恶了?周帝贪得无厌,占了中原一大块地盘还不算,还要征伐四海,开疆扩土。我替比象国打抱不平,有何不可?要怪,就怪他太贪心啦!”将手一挥,原本停驻不动的尸兵皆弓腰摇臂,蓄势待发。 萧越忽道:“敢问前辈可是万鬼门门主,阴无极么?” 那人独眼喀然一歪,连头颈都几乎拧了过来,阴恻恻地盯着萧越,冷笑道:“……小子倒有几分眼力,竟认得你阴爷爷,看来今日可不能放你活着离开了。” 萧越与他对视,殊无半分惧色:“七百年前,苍炎魔教被七大宗门一举剿灭,首恶皆已伏诛。独独阴前辈你身为魔教第二号人物,堂堂噬魂左使,却隐姓埋名逃到秦岭,一手创立万鬼门。平日只养些凶煞小鬼,择期送入罗刹海中,使之自相残杀。我师尊早就疑你养蛊饲魂,方才你又说,要用我师弟复活一个人。莫非你向主之心不死,竟异想天开,要复活那魔君孟还天么?” 阴无极重重啧了一声,血绷带下的脸竟有些扭曲:“怪不得那群牛鼻子三番五次前来坏事,原来早在背后猜忌你爷爷。你师父该死,你也该死!”手臂赫然一举,尸兵顿时张口戾叫,面目狰狞,向我们猛扑过来。 众同门各施术法,将之阻挡开来。萧越诛邪上不断泛起红光,剑尖指处,火焰丛丛簇簇,将尸兵烧得止步不前,不住倒伏。 我见火光之下,“那摩儿”心口正中破开拳头大小一个窟窿,两面透光。其中弯弯曲曲,长着些须根般的物事,颜色颇为古怪,正无风自动。 我心念一动,陡然想到:“这魔教左使行事鬼鬼祟祟,既不敢自报家门,也不愿露出真容,连身体也要借这死人首领的。他不能现出真身,莫非有甚么难言之隐?若将这死人打倒,不知他还能不能指挥尸兵害人?” 那尸兵不断向前涌来,如同虫潮一般。众同门逐渐抵挡不住,向后退去。阴无极怪笑道:“现在想逃,已经晚啦!”左手僵硬一摆,已经将五指倒送入口中,喀然咬下。那尸兵顿如吃了猛药一般,动作比之前迅捷了数倍。只见重重阴雾之中,千万尸兵张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身纵跃过来。贝师兄一块人头大的沙砖劈头砸下,尸兵竟只微微一滞,便顶着一个烂西瓜般的头颅继续扑上,只余一副牙巴骨一张一合地露在外面。贝师兄一时不防,竟被咬中小腿,登时跌倒在地。其他人亦是左支右拙,空门大露。 萧越挺拔身姿立于众人之前,此时左手挥出一道鲜红法诀,浑身灵息倏然鼓动,连诛邪剑身也荡出重重焰影。身周二三十名尸兵本已抓到众人脚下,被他荡开的一道烈火般的剑光扫中,悉数切为两段。 我心中方一喜,只听贝师兄在旁忍痛指挥道:“快,向他心口攻击!大师兄在焚烧剑意!” 只听一阵飒响,七八道法术一并向阴无极劲射而去。只是那万鬼门主功力实在高深,双臂微微一颤,竟将众人竭尽全力使出的法术都化解开去。 我从前跟在江风吟身边时,便曾听他一位高朋无意中提起过,说某上古神兵本是他家所有,可惜在一次道魔大战中焚烧殆尽,剑意消散,沦为凡品。此时又见诛邪剑身泛起血色,剑势到处,尸兵残肢飞舞,惨不忍睹。想那剑意直指道心,若任由它杀戮下去,大师兄自身定会遭到极其可怕的反噬。 我只听萧越喘息粗重,持剑的手亦在黑袖中不断颤动,诛邪鸣声大作,戾气四溢。当下一咬牙关,将一霎雨提在手中,一招“白鹤欲归”,向阴无极心口攻去。 适才叶疏将离火之力融入我体内,此时我平平无奇的一剑,竟也带出星火之色。那隐隐微光溅到阴无极身上,只听他闷哼一声,独眼中血丝大绽,叫道:“小子要死!”心口那些须根状的物事倏然伸长,如同无数细小的rou肢伸展开来。霎时间,一股浓黑腥臭的魔息如触手般缠来,将我牢牢压制在地下。 我只觉那魔息如有形、似无形,紧紧扼住我喉头,不断向内收紧,似要将我活活勒死。我手足舞动,拼命去扯脖子上的“手”,却只抓到一团虚影。 我喉中发出“嗬嗬”之声,涕泪流了满脸,连一霎雨也已脱手。忽然颈中一松,一大股空气涌了进来。我垂死般剧烈喘息几声,只见离我最近的魔息皆已渗入冰霜白气,向下纷纷而落。 阴无极再三受阻,更为狂暴,口中啊啊怪叫,魔息瞬间激爆而出。叶疏本就是强弩之末,又将法力集中挡在我身上,一时无力回护自身,竟吐出一口血来。 我见他受伤,心中大乱。又见萧越苦战之下,涌来的尸兵越来越多,诛邪剑上红光却越来越妖异。环顾一众同门,灵息皆已耗尽,只是挥剑死战而已。我强忍脖颈疼痛,将一霎雨从沙地中重新摸索到,牢牢握在手里。但要起身施展剑招,却是谈何容易? 忽听身后有个嘶哑的声音遥遥叫道:“……仙君!” 我勉力将头抬起,只见浓墨般的天影下,一道浴血身影正向我疾奔而来。昏暗中虽瞧不见面容,但那高高瘦瘦的身姿,定是裴参军无疑。 我惊骇无已,尚不及出声阻止,但见裴参军几个腾跃,已到近前。他见扼着我脖颈的魔息自对方心口滚滚而出,更无一丝犹豫,嚓然一声,刀锋挥出一道银线,直直便往他头顶劈去。 只听一声怪响,声如撕裂败絮,那摩儿从头直到胸腹,整个上半身都被劈为两半。那些须根失了倚恃,四散跌落,断裂萎落的不计其数。 阴无极见那须根受损,勃然大怒,两爿尸身上的嘴一并张了开来,发出一声令人齿酸的戾叫,残余须根尽皆迸裂,无尽魔息倾泄而出! 裴参军纵然再悍勇,也是凡人之躯,如何禁得起魔教噬魂左使这掏心夺肺的一击?连一声闷哼也未发出,向后便倒。 我目送他高瘦躯体直挺挺跌入黄沙之中,只觉眼前一黑,体内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量,如同怒潮狂波一般,不受控地向外冲去。 我再顾不得其他,一招“瑶台飞镜”,向阴无极血淋淋的躯体递去。 一霎雨受我体内澎湃灵息驱使,剑芒爆长,剑身亦发出碧玉光泽。只听一声巨响,那摩儿尸身碎裂为无数尸块,在空中以惊人的速度枯槁腐烂,还未落地,已经化为尘土。那四散摇曳的须根也迅速干枯发黑,缩为一曲细茎。 他那只独眼一早从眼眶中滚了出来,此刻在沙中鼓得巨大,显然对我这一剑意外之极。 只听它喃喃道:“原来这就是苏生之力,好,好,好!正好如今有高人相助,解灵淬核,易如反掌。到时我炼化十万阴魂,将那吞灵兽唤起,便能迎接尊主归……” 我见他眼色欣喜若狂,提起剑来,往他眼中狠狠插落。整只眼球瞬间蒸腾,剑底只余一片萎缩的薄膜。 我这才扑到裴参军身前,颤声叫道:“裴参军,裴参军,你怎么样?”忽想起自己身有苏生之力,忙将手胡乱覆在他胸口,企图救他活命。只是方才最后一刻我倾尽全力,灵息早已涓滴不剩,只余一个空荡荡的基台,在丹田中毫无用处地筑立。 裴参军满面黑气,听见我呼唤,眼睛勉强睁开一线,看见我的面容,嘴角极淡地向上一动。只见他左手努力抬起,将我的手轻轻拂开,从胸前口袋中取出一物,向我递来。 我忙接在手中,见是一块小小的云母石,大半已被打磨成花瓣模样,显然是花了许多心血,日夜雕凿而成。 裴参军已发不出声音,只将一双眼深深看着我,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仙君,我没见过玫瑰,不知你喜不喜欢。本想做完再送给你,可惜……” 他嘴唇张合越来越慢,终于停下,再也不动了。 我握着那小小的银色花朵,只见半点也不像玫瑰,倒像紫薇多些。心中犹自不信,连叫了几声“裴参军”,抹了一把眼泪,忙重新跪在他身边,拼命向他体内注入灵息。 萧越向我走来,握着诛邪的手已缠上一层诡异血色纹路,且有继续向上攀伸之势。见我神态狂乱,只在我身旁站定,默默相伴。 却听一个平静冷淡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别浪费灵力了。” 我泪眼朦胧地看去,见叶疏已经站起身来,脸色苍白,衣襟上犹带血痕,一双墨瞳却已恢复了昔日冷漠:“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