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此画规也
江浙之梅皆病枝,亭亭双梁归双燕,此画规也,乃至工笔不忍移颜色。 “爹爹,这个板板是什么?”萧昀川懂事地端坐在圆凳上,轻轻晃荡着一双紫纹马靴,靠在桌边看叶淮安使锉刀,“这么大力,板板会不会痛呀?”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叶淮安停下摇凿的手,凝眉思索片刻又道,“我看以前茶楼的老爷爷都是这么做。” “唔,是燕子。”萧昀川伸手指了指木刻板上稍有雏形的雕线,吹着桌面上印了油墨的宣纸,笑得很明亮。 “川儿能看出来?看来做得还不是很差。”叶淮安本想蹭蹭萧昀川的小鼻子,却见自己五指上尽是油墨还是收了手,凑近萧昀川耳边赧然一笑道,“是给父亲的生辰礼。” 萧昀川瞪圆了眼睛,从椅凳上跳下来,学着萧其琛的模样故作高深惊愕道:“‘都这么大了还要生辰礼?’父亲是这么说的。” 叶淮安盈盈欲笑,扶腰躬身戳了戳萧昀川气鼓鼓的腮,莞尔展眉,好生安慰道:“父亲每年这么说但是也在认真给川儿准备礼物呀,川儿现在可不要提前告诉父亲。” 萧昀川背着手转了转脚尖,才低声下气地点点头,又偷眨了眨眼与叶淮安相视而笑。 “嘴巴边上好像被我蹭上墨点了……”叶淮安凑前用手帕点了点萧昀川的侧颊,正欲起身去蘸点儿水来,就听着回廊外萧其琛吩咐徐殷的声音愈来愈近,赶忙把木刻板和手帕塞进萧昀川的宽袖袍里,急急低声道:“快去找郁蓝姑姑擦擦脸……” 萧其琛刚一踏进门就见萧昀川行色怱怱地跑出去,莫名地喊了声慢点,又让徐殷跟上去护着点儿,才一回身又见叶淮安还躬腰扶在案几上。 尹从穆近来颇有危辞,说得萧其琛心惊rou跳,才来嘱托了孕后胎儿渐大,阻塞气机;又道血气下聚冲任养胎,发为胎水肿满。又因他向来不拿腔作势皆为实言,萧其琛被这危耸之话骇得心有余悸。 “淮安你怎样!”萧其琛疾步赶过去将人扶起来,却见叶淮安懵怔地瞧着他,反将手揣得更深了。 萧其琛大惑不解地看一眼他的手,心焦火燎地问道:“你手怎么了?” “只是脏了……”叶淮安望洋兴叹地摊开沾了油墨的手,萧其琛用指甲轻刮了几下发觉弄不下来,便扯了铜盆架上的湿布巾捂在他手上,待油墨被润得浮起来才细细刮擦下去。 叶淮安见萧其琛疾首蹙额,时颦时笑道:“小珩出城已经十天了,他临走前没敢找你,只说……他与孩子患寡亲缘,且他自要与那人恩断情绝,现在孑然才是正道……他只说他和那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孩子……” 萧其琛攒额凝眉,连日于戎夷之事上劳神焦思,却也放心不下跌宕不羁的弟弟,萧白珩本该心志放逸、傲侮一世,是赫连桓欺他骗他、罪该万死,可却亦如萧白珩所说,不管他有多恨他都不能在南齐与西戎、丘兹明争暗斗的紧要处动他,以免先前的多方筹谋顷刻东流。 萧其琛黯然神伤地搂抱住叶淮安,双臂从心愈收愈紧。叶淮安被萧其琛这孤立无助时惯常企图侵占掠夺他所有感官的野心惊得心如擂鼓,却见萧其琛无声地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温热的吐息惹出一阵细痒。 叶淮安抬手揽住萧其琛的头,偃意地捋顺萧其琛的头发,抿唇微笑道:“我曾见过一个人,明知所托非人,却为了腹中孩子勉强和不爱的混蛋在一起,余生每一日都活着受煎熬,我不希望小珩……要受此纠缠。” 萧其琛稍显无措地望着叶淮安,低哑的喉音震颤着耳膜直冲上头顶:“淮安……你说的是谁……” “我说的是我、娘亲……”叶淮安有些哽咽地拭着眼角的泪水,才一抬头就见萧其琛揽住他的脖颈狂悖地轻啄他的嘴唇。 叶淮安气息热乱地乱挣开手,这才哑然失笑地了悟道:“殿下以为我在说我自己?” “你别招我。”萧其琛惶恐不安地托着叶淮安的腿将人抱起来,掌心搓摸着叶淮安背后翕张的肩胛,赤红着眼低头沉声咬住了他的锁骨。 叶淮安一时被痛得嘶声吐气,万般纵容地轻捂着萧其琛的耳朵揉了揉,柔声问他道:“你不是还总叫我‘泮水太守’?这倒不让我说了。” “你就是不能说这个,是你非不要我,要去江州做太守的。”萧其琛忽地有些诚惶诚恐,“要不是我一直追着你,你早就跑了。” “有劳太子殿下一直追着我这个‘淮夷’……哈啊……其琛你松口……” 萧其琛啮一快意,舒心餍足地从叶淮安圆润的腹部抬起头,春意满怀地与叶淮安相偎相抱,耳鬓厮磨道:“‘憬彼淮夷,来献其琛。’诗三百()诚不欺我也。” 叶淮安委实害羞却是被萧其琛抱在怀里不得自由,只得喘丝丝地捂住被萧其琛舔吻得湿了一片的里衣,眼尾透红地抚着敏感的腹部不做声,任萧其琛半扛半抱地往内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