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给人伴舞

    宁城大学。

    位于北方的宁城，十二月已经是寒风呼啸，温度跌破零点后，更是冷到了骨子里。

    A区7号楼是男生宿舍，晚上十点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

    余昔年穿上长款的羽绒服，拿起手机就要出去，在椅子上坐着的杨皓看见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余昔年是南方人，怕冷，所以把自己裹得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亮圆润的眼睛看向杨皓：“音乐社要开会确定元旦晚会的表演节目。”

    他们现在是大二上学期，刚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四个人都报了社团，杨皓和李继先报的舞蹈社，不过上大二后就退出了；余昔年报的音乐社；萧行策则进了学校的篮球队。

    “我靠，都快到元旦了。”杨皓惊了。

    余昔年笑了笑，露在外面的眼睛也弯成月牙儿状，“我先走了。”

    他冲杨皓和李继先摆摆手。

    这个学期元旦会放三天假，杨皓格外兴奋，前后晃着椅子，冲屋里的两个人大喊：“我们宿舍元旦出去玩吧？酒吧？游乐园？密室逃脱？我都可！”

    李继先从床上下来，看了一眼桌前带着耳机打游戏的萧行策，一把捂住了杨皓的嘴。

    “唔唔唔”杨皓甩掉他的手，嫌弃的擦了擦嘴：“靠！你洗手了吗？”

    李继先一巴掌拍在了杨皓后脑勺，压低了声音提醒他：“萧哥和小年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大一刚开学两个人就不对付，到现在，他们两个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杨皓这才反应过来，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又小心翼翼的看向左边气质冷冽的青年，见他一直看着电脑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杨皓好奇心重，关于萧行策和余昔年不和的原因他已经好奇了三个学期，到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他倚着上床的梯子，“萧哥，我问你个事呗？”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速弹动，快得几乎形成残影，青年立体的侧脸显得冷清，薄唇轻启：“说”

    “你和小年为什么不和啊？”

    键盘上的手指一顿，萧行策的侧脸都微微紧绷起来。

    下一秒，游戏失败的画面占据了电脑屏幕。

    杨皓后背一凉，害怕的后退一步。

    耳机里是游戏失败的音乐，萧行策想起余昔年针锋相对的态度，心中止不住的烦，把耳机摔到桌子上：“老子怎么知道？”

    ——

    余昔年到音乐社的时候人已经到齐，只差他一个。他向众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就响起来。

    “余学长让全社团的人都等着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说话的是余昔年斜对面的一个男生，容貌清秀，面色不善。

    余昔年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社长魏南过来打圆场，“昔年的宿舍离我们这里最远，来得晚也正常。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说了一堆元旦安排，最后才说到重点：“一共三个节目，所以六个人就够了，但现在报名的有七个人”魏南念了一下名字：“……余昔年、张枫齐”

    张枫齐就是刚才抱怨余昔年来晚的那个男生。

    “昔年，要不就你让让新人？”魏南试探着说。

    学校对这次元旦晚会很重视，所以各个部门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对待。

    音乐社原本定下的出演的六个人中只有一个大一新生，其余都是大二的老人，现在要用刚入社半年的张枫齐把唱功最好的余昔年换下来，怎么看都不合理。

    社团里的成员都知道魏南正在追张枫齐，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

    在座的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死寂。

    余昔年垂着眸拨弄手中的茶杯，片刻后才抬头，嗓音淡淡：“那我退出吧。”

    张枫齐看着余昔年毫不在乎的看样子就生气，明明那么重视这次晚会，现在却大方的让给他，装什么大度清高。

    张枫齐拐着弯儿的刁难：“那多谢学长的好意了，但我独唱的时候还缺一个伴舞，学长要不要来啊？”

    余昔年抬眸对上张枫齐带着刺的视线，向来和润的眸子生出几分凌厉：“我对跳舞不感兴趣，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他转向魏南：“社长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

    第二天下午魏南又来找他。

    两人在宿舍楼下，魏南指了指宿舍前面的小咖啡馆：“我们去里面说吧。”

    “不用，就在这吧”余昔年拢拢衣服，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魏南张了张嘴，有些犹豫：“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枫齐伴舞。”

    余昔年声音泛着冷意：“我说过了，不去。”

    “我知道，但你，你卖我一个面子，那个舞我看过了，一点都不难，你跟着跳跳就行。”

    余昔年冷着脸不说话。

    魏南知道余昔年虽然性子温和，但其实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鲜少有人能改变他做出的决定。

    魏南想起临来时，张枫齐依偎着他可怜兮兮的神态，咬牙狠下心，“昔年，就当你还我李老师的人情了”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余昔年参加歌唱比赛，魏南说他认识一个音乐学院的李老师可以指导他，后来余昔年获得比赛冠军，对魏南也一直很感激。

    余昔年没想到他会拿这个来说事，惊讶过后就是沉默，他看着神色为难的魏南，“我答应你去伴舞。”

    魏南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见他说，

    “但元旦之后我退出社团。”

    魏南想劝他却十分无力，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好。

    今天没有风，但余昔年依旧觉得冷，他裹紧自己，最后好心的提醒魏南，“你应该知道张枫齐为什么针对我吧。”

    余昔年虽然长了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但身材纤细清瘦，唇红齿白，整个人都带着江南水乡的温润，被很多人喜欢，也被很多人看不惯。

    人类的喜恶大多数没有来由。

    余昔年也以为张枫齐只是单纯的讨厌他，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萧行策。

    张枫齐大一上半学期一直对萧行策穷追不舍，大张旗鼓得整个金融系都知道，可惜萧行策对他不感冒，直白的拒绝了他才让他放弃。

    但张枫齐认为是余昔年的原因，即使全系的人都知道余昔年和萧行策不和，也不妨碍他自己胡思乱想，乱安帽子。

    听见他的话，魏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虽然现在张枫齐对他温柔小意，但他也知道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里。

    余昔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转身回宿舍，正好碰到下楼的萧行策和杨皓。

    余昔年美眸冷冷地瞪了萧行策一眼。要不是他也没这么多事。

    等走远了杨皓才反应过来，惊奇跟萧行策道：“刚才小年是瞪了你一眼？”

    余昔年脾气好，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杨皓都没见他骂过脏话，更别说这么瞪人了。

    “萧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这么招人烦？”

    萧行策没理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往前走，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余昔年刚才看他那一眼。

    乌黑清透的眸子冷冷的看过来，许是没什么瞪人的经验，余昔年的整张脸都在暗暗使劲儿，红润的唇微微嘟起来，脸颊也鼓鼓的，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

    莫名可爱。

    萧行策觉得自己有病，居然会觉得余昔年瞪他的时候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