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顾浩忍着心痛一字一句的问出口,你到底是不是来杀我的
9月16日 星期三 今天下午的上工延迟了一个小时,犯人们窝在各自的囚室里睡午觉,当听到走廊上传来叮叮当当的铁链摩擦的声音和狱警们的谩骂声时,午睡的人都爬了起来聚集到囚室的门口看热闹,因为这正是每半个月一次的——新仓入狱的时刻。 对于监狱里度日如年的犯人们来说,不会有人错过这难得的喧闹时刻,在区域或者楼层里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可以看哪个新人比较强壮,那人没准以后会是自己的敌人或者小弟;而被这寂寞的监狱折磨的需要排解欲望的人,则会看下哪个新人比较弱小,然后根据自己的势力挑选合适的人选拉过来暖床;就算是弱小如乔生一样的犯人,也会挤在门口栏杆的角落对于每一个走过的犯人发表自己的评价。 东区这一次的新人中,居然有一个长得很俊的少年,被阳光晒出麦色的皮肤,头发略微有些长,未经打理微微垂落下来遮住了额头,性格也很是不羁,被狱警推了一下后居然站在原地反瞪回去。 周围立刻响起了不怀好意的口哨声,甚至有人用手边能够拿到的硬物敲击栏杆发出声响应和。 “这么辣,我喜欢!” “这小鬼是哪个房间的啊,老子真想把他压在我身下,今天晚上教他从新做人!” “哈哈,口水收收,吃相太难看了!” 那新人没有理会任何人,站到了525囚室的门口,待狱警把他的手脚镣解开后特别淡定的走了进去。 …… 虽然按规矩来说,新人入狱的第一天,是免除上工和吃饭等一切事务的,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囚室里挨饿,以及在晚间的时候挨欺负或者欺负别人,用以了解监狱的现状的同时奠定自己的地位。 但是由于工厂需要赶在月底前交工,而这一批的新人数量又比较少,没有分配到南区的重刑犯,所以便在分配囚室后就带着跟其他犯人们一起去上工了,哪怕做点杂活,也想着能抢一些工时出来。 顾浩作为监区里面的特殊关照人物,向来上工干活都是凭心情的,今天中午的时候,顾浩发现一袋子大白兔奶糖快投喂没了,便向狱警打了个上厕所的报告,自己就晃悠着走向了小超市的方向。 顾浩看着手里刚刚买到的大袋装的大白兔奶糖心想,这回应该够何以凡吃几天的了,多亏上次嘱咐了小超市进一些大包装的,不然一袋子里就十几个,还不够他两三天拿去贿赂讨好何以凡的呢。 顾浩拆着奶糖的袋子,正把那一颗颗的奶糖塞到自己的囚服口袋里的时候,下一瞬,奶糖直接向着身侧的墙壁飞了过去。 回应他的是秋季那午后的阳光都温暖不了的泛着冷冽气息的匕首,朝着他的前胸直刺过去。 好在顾浩之前有所防备,侧身避开,可那持着匕首的少年也是个厉害角色,反手一转,直接捅破了顾浩挡在身前的奶糖袋子。 顾浩看了眼这麦色肌肤的俊俏少年,想了一下,这不就是今天下午刚刚入仓的新人么?不由得一笑,“怎么?现在都不要情报改灭口了?” 那麦色少年状似无奈的开口,“我也不想的啊,人家特意成为顾爷你的邻居,就是为了找机会培养培养感情再顺便套个情报出来,可是谁知道顾爷你身边已经有人了啊。”继而抬起刀,做了个准备进攻的姿势,“既然这样,还是打残了逼问更快一些。”说罢,就向着顾浩冲了过去。 …… “喂,你们听说了么?有个新来的今天下午去招惹浩哥被打进医务室了!” “哪个新人这么不长眼?” “就那个长得挺好看,挺俊的那个,挨着浩哥住的那个。” “卧槽,老子还没来得及睡一下,他小子就进医务室了,可倒是真会为自己打算啊,刚来就抱大腿啊。” “啧啧,可惜大腿没抱成,被一脚踢骨折了。也不知道咱们浩哥啥爱好,天天守着个瘦弱的小眼镜,有新人主动投怀送抱都不要。” 何以凡听着身后放风期间聚在一起八卦的犯人们的言语,起初不以为意,毕竟找顾浩当靠山的,认大哥的,求庇护的,想爬床的,绝对不在少数,偶尔一两个缠的烦了的,出手送去医务室躺两天倒是也能换来两天清净。 可是当何以凡看到坐在不远处台阶上抽烟的顾浩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顾浩身上穿的这件囚服,不是他下午上工前穿的那件,向来喜欢撸起袖子吹风的顾浩,此刻的囚服袖口规规矩矩的垂在了腕间,并且刚刚那捻灭烟灰的细微动作,何以凡可以肯定,顾浩的小手臂外侧有伤。 何以凡没有再向前走,在顾浩的眼神看过来之前,他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径直的穿过人群,走向了医务室…… 何以凡因着之前手腕受伤而来过医务室几次,他知道这两层的小楼里面的布局,需要简单上药包扎伤口的或者感冒发烧头疼脑热的,这种简易处理就能搞定的人安排在一楼,而骨折创伤感染病发的重症病人需要静养的一般被安排在二楼。 何以凡踩着二楼窗户外的窗沿,一个个窗户的排查里面住的人,轻巧的翻身跨过窗距,正躺在病床上养病的犯人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窗户外面居然有人在走动。 何以凡打开了一扇窗,如飞入的蝴蝶般从小窗口跃了进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他起身走向了那躺在病床上,腿被打断只能躺在那里的麦色肌肤的新人床边。 那新人明显感觉到来者不善,趁着何以凡走近,抓起病床旁边小桌子上的瓷缸杯就扔了过来。 何以凡连躲都没有躲,截下了那在半空中向着自己飞来的杯子,轻轻的放在了小桌子上,看向了一旁半支起身子的新人。 那新人看到了何以凡的身手后,也就不再逞强了,全须全尾的他尚不是顾浩的对手,要不是之前那顾浩为了保护一袋什么奶糖,也不至于被他划伤,技不如人被打断了腿,如今自己只剩下上半身的战斗力,与其模样难看的挣扎,不如保留自己的傲气。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新人看了何以凡一眼嗤笑了一声。 何以凡走近,在那新人的病床边坐下,摘下了眼睛放在囚服上擦了擦,视线从略长的头发中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人,身材不错,长相不错,身手也不错,可惜了,“没有人教过你监狱的规矩么?新人?” 何以凡摸上那人打着石膏板的小腿,从脚踝向上摸去,“看上了别人的猎物,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凡事都是要讲究个先来后到的,你说是不是?” 那新人忍着腿疼,打量着何以凡,突然反应过来,“你是那个小眼镜?不对啊,他们不是说那是个弱鸡么?” 何以凡没有回答他的话,手顺势摸上了他的膝盖,自顾自的说道,“打碎骨头连着筋,既然这样,我帮你把筋挑了吧……” !!! …… 晚饭后的思政教学课上,顾浩和何以凡坐在阶梯教室的角落里,两人中间摆了张用白纸画的简易棋盘,一人画空心圆代表白子,一人画实心圆代表黑子,一来一回的下起了围棋。 “刚来第一天就能砍伤你,小顾爷,你到底行不行?”何以凡画了个黑子。 没有男人愿意被质疑行不行,无论哪方面,顾浩在相邻的地方画了个白子,“想知道我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何以凡用笔杆点了点顾浩手臂受伤的位置,调侃,“单手俯卧撑?” “可以,”顾浩调笑,“不行的话,你也可以坐上来。” “收官,谢谢指教。”何以凡落下了最后一笔,然后看了顾浩一眼,“看来小顾爷伤的不止是胳膊,还有脑子。” “哎,你……”顾浩话还没说完,李秦从教室的后门进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顾浩听完后,何以凡明显感觉到顾浩的眼神变了,然后拽着何以凡离开了阶梯教室,找到了一个空闲的,日常狱警用来做心理辅导的小教室,带着何以凡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瞬间,顾浩的神情冷了下来,“你下午去过医务室了?” 何以凡靠在桌子边眯了眯眼,“你想问什么?” “你干的?” 何以凡以为顾浩指的是废了那新人的事情,“对,我干的,不绝后患,后患无穷。” 顾浩自嘲的笑了笑,“不愧是默言,好狠的手。” 何以凡以为顾浩在怪自己废了那新人的腿,怪自己过于心狠,他不禁冷笑了下,“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小顾爷是这么心善的么?现在怪我手狠,你是忘了我是谁了么?” “没忘,一直都没忘,只是……”顾浩摇了摇头,其实他不是在心疼那新人,也不是怪何以凡杀了那人,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残忍的虐杀,在顾浩的认知里,就算是想要得到什么信息,也不至于那么祸害人,毕竟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这让这半个月来沉浸在何以凡的假象中的自己仿若被当头喝醒,别傻了!那是默言,那是杀人不眨眼,虐人当儿戏的默言!你居然还会以为他对自己不一样,居然还会以为你们之间存在着别人之间没有的感情。 其实,你在他眼中跟旁人无异,也是有用了留着,没用了就会被立马处理掉的废人而已。顾浩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仿佛有一种酸疼的感觉。 顾浩一步一步的走向何以凡,忍着心痛一字一句的问出口,“你到底是不是来杀我的?” 何以凡恢复了默言本性,“情报坐标还没有到手,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顾浩捏着何以凡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也会杀了我么?” 何以凡深深的望进了顾浩的眼中,他看到了那眼中有狠戾有受伤还有一种他不敢去承认的感情存在,何以凡最终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两人后来在大家都下课了回到囚室自由活动的时候才回去的,可是523囚室里的众人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不对,仿佛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矛盾压力存在,导致大家都不敢大声的说话了。 看那两位爷,也是各自回床上躺尸,没有任何的交流,李秦和老黑两两相望耸了耸肩,不知道两个人今天怎么了,搞不懂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