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时子释开着台灯刷题。 席骁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玩游戏，心不在焉的，有时候玩着玩着，目光就挪到了时子释身上。 席骁关了游戏声音，宿舍安静的连时子释翻书的声音都听得见，手机上跳出来了游戏失败的大字，席骁迅速刷掉游戏，去百度泗城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时子释来了这么久，没去哪里逛过，席骁绞尽脑汁想了好久，也没想到一个好地方。 开学前几个月，他们三个不知道哪个脑子犯抽，说要开着机车上山看日落，折腾了一晚上，到了山顶。 炎弛赶忙拍照发给当时聊的正嗨的女朋友。 赵璟也拍了好几张。 席骁觉得区别不大，站在一边看升起的云雾和旭日。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除了一路的折腾，风景确实不错。 时子释伸了个懒腰，脖子发酸，他捏着侧颈起身，余光看见了半躺在他床上刷手机的席晓。 “你还在这里？”时子释有些惊讶，他一直没听见声响，以为席晓早离开了。 席骁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时子释忍不住有些好奇，微微探身，“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席骁连忙按灭了屏幕，没让时子释看见备忘录页面。 “普通的塔牌游戏。” “哦。” 席骁起身把手机丢桌上，拿了红花油，抓住时子释手臂，不容对方拒绝，就把人按到了床边。 时子释力气没席骁大，由着他掀起衣服。 “之前宿舍楼下那次，比这严重吗？” “……” 时子释扯了扯嘴角，“……你说呢？” 席骁的按摩力道有些重，时子释皱了下眉，不太在意的说：“膝盖疼了两个星期吧。” “这么娇弱？” 时子释无奈地抬眸看了眼席骁，“要不哥……” “……你亲自去跪一下？” 红花油的味道充斥房间，被掌心按摩的肌肤随着药性的作用逐渐发烫，时子释靠着柔软的枕头，开始打量眼前的席骁。 “哥。” “嗯。” “你刚开始为什么……那么过分……” 按摩的手停顿了一瞬，席骁垂下眼皮，眼睑遮住了那双漆黑又深邃的眸子。 “我曾去过和阳城北，四年前多，一个人。” “我希望寻找到答案，想看看生我的那个人是不是照片上的样子。” 席骁情绪起伏不大，像叙述一件很简单的事，“很巧，我看见了你，那个人牵着你，逗你笑，温柔又贤惠。” “我很久都不曾想明白，凭什么她牵着的是你？而不是我。” 时子释没仔细站在席骁的角度想过，现在突然听他这样说，心尖猛地颤动，放在床边的手，因为愧疚反复揪拉被单。 四年前，十四五的年纪，想方设法跑了一千公里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抱歉……” “你知道当时我的想法吗？” 席骁忽然抬起来头，时子释有瞬间被那双眼睛吓到，和起初浑身戾气的席骁不同，此刻明明是很淡漠的眼神，时子释却看出来一股悲凉。 “我……” “小时候，我一直用自己是不听话的孩子，来安慰自己得到心里平衡，希望做到坦然接受那些事。不听话的孩子是得不到爱的，那是我小学到中学安慰自己的话，可我见到了你，那个人温柔的哄你，可你仍然不开心，而那个人依旧非常有耐心，开心的和你说了一路。” “我一直安慰自己的话被推翻了。” “不乖的孩子是拥有爱的，只是我没有而已。” 席骁露出讽刺的笑，“从头到尾只有我都不曾有过，仅此而已。” 时子释张了张嘴，想说些话安慰席骁，可话语这种时候往往又是最无用的。 心脏剧烈抽搐了下，他闭了闭眼，主动凑近，抱住了面前的席骁。 席骁也环住了他的腰，头埋到了肩窝，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可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席骁低声说：“刚开始见到你，眼神太纯粹了，和几年前看见的完全不一样，我以为你是装的。我故意说过分的话，故意任由着他们那样叫你，我知道那样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藏在心里十几年的不满，我全部发泄在你身上了，对不起……” 时子释轻拍着席骁后背，“哥，没事啦，我……我……现在不讨厌你啦……” “我想过正正经经的道歉，可是很难做到，我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你又会不会理解，会不会接受？我也试着弥补，可没有任何作用……” 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重，时子释感觉到了席骁剧烈的情绪起伏，埋怨的，不甘的，以及藏在内心深处、难以被发现的…… 委屈。 “哥，”时子释打断席骁的话，“我认真地回答一次，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别……别再想这些事了好吗？” “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向未来看。” “未来是好的，我相信，哥。”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没有谁再出声。 席骁第一次露出了谁也不曾知晓的软肋。 他们间的距离比任何一次都近。 席骁抱了时子释好一会，过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帮他揉完胸前的淤青，就回了宿舍。 时子释很默契的没再提起。 星期六下午，是最后一场篮球比赛，一班对上四班，也是同学最期待的一场球赛。 时子释原本不打算上场，结果还是被丁晓泽三两句劝动，站在了篮球场上。 下午三点的太阳温度不减，球场上红色球衣和蓝色球衣的队员们万分认真，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属于少年的张扬与肆意。 他们光是站在那里，场下就有热烈的欢呼声。 丁晓泽和席骁动作迅速，席骁先拿到了球，对面球员上前抢球，席骁运球绕过，又有两名球员上前，席骁抬起视线，迅速把球扔给了炎弛。 丁晓泽试图截球，但炎弛距离近，快丁晓泽上一步，他跑向四班篮球框，四班全部队员防守炎弛，炎弛站在篮球框下露齿一笑。 “骁哥，接住！！” 篮球又回到了席骁手了，他没有丝毫犹豫，起跳投篮。 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成功进了球框。 丁晓泽给席骁竖了个大拇指，“我以为前期不会传球你，毕竟打全场太难，所有没打算全场拦你，现在你们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丁晓泽回头对着队友大声说：“等下，全员拦席骁！！” 像一班这种打法，全场下来，其实十分消耗队长体力，一般人几乎没法受住。 丁晓泽比炎弛赵璟敏捷，绕过他们投了几个球，不过一班比分仍然占据上分。第一节休息的时候，丁晓泽发现了一点小技巧，敌方席骁在对上他们方的小学霸时，动作和反应都会慢上一些。 时子释被丁晓泽单独拉到了一边。 “小学霸同桌，等下你就专门负责拦着一班的冲锋，其他什么都不要管，能行吗？” 满头大汗的时子释疑惑提问：“为什么？” “这叫战术。” 丁晓泽拍了拍时子释的肩，“听队长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