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您是不是挺喜欢他的

    甫回到家不久，林默鸢便焦急的迎了过来，拚命把祈绚往大厅里催「少爷，二少安排的裁缝团已经在候着了，他们说要在宴会前把礼服完成的话今天内务必先替您度身。」

    脚才落地的祈绚闻後啧了声，不满道「叫我哥改期，他真的就帮我从上午改到下午？」

    「可能因为纯人手的手工比较费时…」不敢跟着吐槽的林默鸢只能转换话题，「啊那个，我刚收到了Ｍ牌打来协调送货时间的电话，明天就会送来。少爷是买了衣服？他们这季的冬装都很不错。」

    「不是我，是他。」祈绚指着在後面忙着提领零食的莫跃，紧蹙的眉头这才松了一点「给他买的，阿鸢你衣柜借点空间给他。」

    林默鸢略带惊讶的看了莫跃现在身穿的那一整套衣裤，和这主奴之间明显变了调的氛围，觉得有甚麽他不知道却又至关重要的事已偷偷发生，他的八卦之心又蠢蠢欲动，却碍於工作当前没能马上从莫跃那儿撬出甚麽线索，林默鸢暗下决心要找个机会跟莫跃好好的促进一下关系和沟通（八卦聊天）。毕竟能穿上二少的日常服的，这世上不会超过三位，而莫跃竟然瞬间升格到跟他们同样的高度，个中的秘密让他极为好奇。

    去到大厅，专业穿着公司制服的团队先恭敬地跟祈绚打了声招呼，然後便拿着软尺皮尺开始工作，由头到脚细心的记录不同范围部位的尺码，又拿出了一堆样办和色样，询问祈绚对礼服的要求和心水的图案，即场拼凑比对，把祈绚问得头晕转向，被烦得有点不乐意，不过一个学校舞会罢了，弄得像去当婚宴新郎似的。

    是的，这麽一件麻烦得又要度身又要手工订造的礼服，不过是用来参加学校一年一度的平安夜舞会。

    三少爷觉得平淡无趣的晚会，却是整间学校学生都翘首以待的一天，因为这是除了开学跟毕业礼外，唯一一个会让全体学生共三百多人一起参与的活动。换句话说就是一场大型的上流社会的交流见面会，是每个学生扩展人际网络、互相试探、炫耀家底的战场，而作为学校创办人的祈家，自然也得照着规矩和传统，以主角参与这场豪华的舞会。

    圣诞晚会并无筛选或审查背景资格，服装上也没有太大限制，只有一项不成文却又沿用百年，没有人敢轻易越界的规定——除祈家人外，任何人一概不能穿白色的礼服，以示其血统独一无二、纯正高贵，不容掺污的意思，也有与众不同，傲视同群的暗喻在内。

    这规矩虽自祈家长子祈琛那时起略有放宽，但也仅限於同是钻石班的同学才能豁免，在芸芸的彩色人海中身穿白色礼服的贵族就犹如落在树顶上的雪，高贵又耀眼。按已毕业的师姐说，有参与过在有祈家人出席的圣诞晚会才是接触到真正的上流，那几年也确实造成了不少哄动，据说场面热情得就像个天团粉丝见面会。而三年後则是祈家幼子的初登场的舞台，其他同学们的重视跟积极程度可想而之。

    他们三兄弟有就这传统私下讨论，对於给新手的建议，大哥祈琛只是笑着安慰他弟「就当是应酬酒会就行。一晚很快过的。」二哥祈钒幸灾乐祸的说「不用担心，就跟你七岁时玩的差不多，你那时不是玩得很开心？啊不过这次没有超人变身套装了，但你可以自备。」

    祈绚听到後黑线满脸，这黑历史怕是要被他二哥笑一辈子。

    折腾了好一会後终於完成量身跟款式的确认，老裁缝们保证礼服能在下周五舞会的前一天送达，当日亦会派来员工协助待命，务求让这件纯人手制的上上品能以完美的状态展示於人前。

    工作人员离开後，祈绚累得摊了在沙发上，自然的接过林默鸢递过来的水呷了几口，开口又是抱怨「我感觉那天我就是大家目标的箭靶，唯恐没有人看出来似的还颜色区分呢。」

    林默鸢忍笑说着好话「那是少爷你地位的象徵。别人求都求不来。」

    「幸好我爸跟我妈去了外国旅行，不然平安夜熬完睡醒还要回去真的会憋死，」祈绚把脚也搁了在扶把位上，上半身软皮蛇似的埋了在沙发里，「那天阿鸢你们都去玩吧，留一两个在这儿守着就行。」

    「是，谢谢少爷。」林默鸢脑袋一转，又问道「少爷，那莫跃算不算在那一两个入面？」林默鸢已在盘算着要把莫跃拉去那儿溜躂了。

    祈绚歪头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他那天要跟我一起去的，怎会算到他？」

    看着林默鸢瞪大眼睛的样子，祈绚咧嘴笑，连小虎牙都透着得意，「学长也是我班上同学呀，这麽重要的派对谁都不能缺席。」

    「您会吓死他。」林默鸢老实的说，他已经可以想像到知道消息的莫跃脸会苍白成甚麽样子，一定会以为自己将在那热闹的舞台被主人抛弃吧。

    祈绚坐起身子，把水一饮而尽，脸上少有露出有点烦恼的表情，他拍拍身边的坐垫，待林默鸢坐好後继续说「说到这个我就不懂了，那蠢狗以前不是恶霸？那种事他都够胆做了，但来到我那儿後天天颤得像只白兔似的，我有这麽可怕？」

    「想对他好点就好像我要害他一样，下一秒就准备哭。」语气掺着无奈，祈绚的脑海里已经有莫跃泪眼汪汪想求饶的画面了，他闷声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无聊看着在杯内晃动的水，又觉得像某人的眼泪。

    林默鸢静默了好一会儿，有点惊讶三少爷也会有为此困扰的一天，以从小陪伴在旁的他观察所得，少爷其优越的出身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想讨好献媚的人多不胜数，每个人都是戴着笑脸挂起面具与他相处，在这环境中受宠长大的价值观自然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从三少的口中说出想对谁好一点。

    林默鸢眨着眼睛，估摸着少爷也许没意识到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顺水推舟的往下问，「少爷，您是不是…挺喜欢他的？」

    然後那天，祈绚跟林默鸢一直聊了好久，而一直被晾在祈绚房里的莫跃闲得发慌，房内的零食柜被他重新拿出放入整理了好几遍，洗澡过後无事可做的他疲倦的窝了在自己的小窝里，打着呵欠抱着抱枕，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完全不知自己成了被谈论的主角，和下周猝不及防的……

    见面和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