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峙
第二天，便有人前来接沈粲了。 那时沈粲已经和林梦惊两人收拾妥当，虽然一开门时在门口候着的人在看到沈粲身后的林梦惊时都有些奇怪，但是对于自家少爷自然是不敢妄加揣测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名男子。 “少爷，老爷已等候多时了，若是再不快些，恐怕老爷会不高兴。”领头的人行了个礼，随后恭敬地说道。 沈粲闻言点头，随后侧身给林梦惊让出一条道来，十分自然地说道：“他是我远游时结交的朋友，如今我想带他去家里住上几日。”说着，他便抓住了林梦惊的手腕，转头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少爷带朋友回去，自然是可以的。” 林梦惊听着，抬眸看了沈粲一眼，只见他泰然自若，就好像他们真像普通朋友一般，可是自打昨夜他对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今早起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异样，就像是从未说过那种话一般。 接着，林梦惊便跟着沈粲走出了房间。那些人特意为沈粲备了轿子，沈粲特意让林梦惊先上了轿子，随后自己再上去。 很快他们便到了沈府，他们是从大门进去的，高高悬挂的牌匾上写着两个镀金的大字：沈府。 走进去就更不用说了，里面十分气派，林梦惊和沈粲一下马车便有仆从迎了上来，他是来引路的。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那人弓着身子，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沈粲闻言，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林梦惊，示意他跟着自己。 林梦惊接收到这个眼神后轻轻点头，方才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府里的人似乎都有些小心翼翼，不知是平常就这般，还是沈粲的父亲发怒了。 而后，那人便带着他们前往书房，在经过几道长廊和几处院子之后，终于到了，主要是沈毅的书房在沈府深处，难寻。 书房的门是紧闭的，那人将他们带到门口便不动了。沈粲便自己走上前去推开了书房的门，而当林梦惊想要跟着他时，却被门口的家丁拦住了。 “你就在外边等我。“沈粲转头对他说。 林梦惊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是这里是沈府，他也无能为力，所以只好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淡然，但是他的双手却是紧握着的。 伴随着门张阖的咯吱声，沈粲进了书房，而林梦惊看着他的背影，总有种英勇赴死的错觉。 当然，这一次他没有猜错。 当沈粲走进书房时，入目便是父亲和他兄长。 他的父亲正襟危坐在书案前，眼睛直直地瞪着他。“哼，怎么？钱花完了，终于舍得回来了？”沈毅打量着他，厉声问道：“你可知错？” 沈粲垂着眸子，不出声。而站在沈毅旁边的他的兄长沈渊赶紧说道：“爹，长明今日才回京城，舟车劳顿，还是让他先休息几天吧。” 然而话毕，却听沈毅怒拍桌子，“你闭嘴！若不是你，他能出得了这沈府？出得了这京城？我没有罚你还是念在你是家中长子，顾及的是我们沈家本就所剩无几的颜面。” “父亲说的是。”沈渊回应道，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抬头看向沈粲跟他使眼色。 沈粲看着沈渊的表情，眨了眨眼。 “我的药呢？”沈毅又问道。 “在包袱里。”沈粲如实回答。 “最好是这样。”沈毅见他还算老实，语气缓和了些许。 “父亲，孩儿知错了。”这是沈粲第一次主动承认错误，沈渊在对面投出赞许的眼神，好像在说：没错，就是这样的认错态度。 可是沈毅并不怎么吃这套，“知错？知错也要挨罚，你就是不长记性，堂堂沈家少爷竟然跑到外面去作什么游侠，你可知我被刘仁玥那个老狐狸明嘲暗讽了我多少次？”刘仁玥是沈毅的同僚，亦是一位极会看眼色的拥有两副面孔的官员。 沈粲低下头，任由他责骂。 “还有，我前几日为你物色了一户人家的小姐，过几日你去见见。”许是沈粲的态度显了作用，沈毅现下的语气愈发缓和。 只是当沈粲听到这句话时有些不情愿，他抬头道：“爹，我不会去的。”他说得果断，没有任何犹豫。 然而也是因为这一句，沈毅猛地一拍书案，怒道：“放肆！我为你寻的亲哪有你拒绝的道理？” 他猛地拍书案的声响让站在一旁的沈渊都吓了一跳。 “爹，长明还小，更何况，我都未曾娶亲呢，哪有到长明的道理？”沈渊见本来缓和的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便再次开口解围。 沈毅闻言看向沈渊，“你别急，也有你的份。”就像是知道兄弟俩会串通一气一样，沈毅早有准备。 沈渊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 “待你娶妻了，心也该定下来了。”沈毅又看向了沈粲。 可是沈粲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我不会娶的。” “呵，由不得你！”沈毅道。 “您就不怕我再逃走么？”沈粲皱眉，直直盯着沈毅，他厌恶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又不得不看着他。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沈粲没再作声，他就一直站在那，沈毅见他如此，也懒得再理他，转头对沈渊道：“带他去领罚。” “是。”沈渊颔首，然后看向自家弟弟。 最后，沈粲被沈渊带走了，推开门来，便看到一名生得极为好看的男子，他看着沈粲，眼里透着担忧。 当他看到自己之后，似乎有些无措，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渊向来通情达理，面上挂起和煦的笑来，“这位公子想必是家弟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兄长，名叫沈渊，字泉之。” “沈公子好。”林梦惊行礼道。 沈渊看着他的动作，轻轻点头，心中也有了些数，随后他道：“不必如此拘谨，你是家弟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 “谢过沈公子。”林梦惊点头。 “那么现在，便劳烦公子让一让，家弟犯了错，要去领罚。”沈渊说着，仔细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林梦惊闻言看向沈粲，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是。”他回道，他是无可奈何的，在沈府，他没有任何资格询问关于沈粲的事，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沈粲看着他这般，微微蹙眉，可是他不能说话，他爹还在书房里面呢。 “当然，若是公子想一同前去也不是不可以。”最后，沈渊又道。 “……好。”林梦惊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沈粲那天被打了二十大板，虽然家丁们下手都不重，但是打到后面沈毅来了，如此一来，便不得不实打实地下手打了。 林梦惊那时就站在沈渊旁边，自然也被沈毅注意到了，在他问过沈毅后，才知林梦惊是沈粲带回来的。 沈毅在了解到这些后，便不再过问，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过林梦惊。 最后，沈粲是被人抬回房的。 林梦惊一路跟着，但是跟到后半程便被沈渊叫住了。 “还不知道公子姓名。”沈渊挡在去沈粲房间的路前，面上带着笑。 “林梦惊。”林梦惊礼貌性地微笑道。 “原来是林公子啊。”沈渊点头，随后将手背在背后，继续道：“这沈府可不是一般人家，老祖宗立下的规矩礼节都得守死，不然沈家的脸面就不知该往哪搁了，这点我还是要提前跟林公子说一下的。” 沈渊说着每一句话时都是带笑的，可是林梦惊却觉得他是一个笑面虎，不简单，而他也知道，这句话就是直接点明了说给他听的。 “我能看出沈公子怜爱长明，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长明自己说了才作数不是么？”但是就那么向沈渊低头了就不是他林梦惊了。 沈渊到时有些意外于林梦惊的回答，心中也对他有了那么几分赞许，不过最后还是道：“那么请林公子不要后悔，家弟我是会无时无刻地护着，可至于你，我可不一定护得住。” “不需要。”林梦惊也回应了他一个微笑。 沈渊见状，点头道：“好一个不需要，那么林公子，请吧。”说着，他侧身为林梦惊让出一条道来。 林梦惊便从他身旁走了过去，同时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这一让道，应该算是略微地松口了。 其实他一开始便不惧此行，因为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只认沈粲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