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66. 翌日,燕南起得晚了些,慌慌张张下床去看大人时,鞋都差点穿错了。 “你怎么不叫我!”他边埋怨边匆匆忙忙洗了洗脸,扭头看见床上的狐狸精撑起身,裸露的胸口上还有他昨晚啃出的牙印,又忍不住红了脸。 顾以修帮他梳头发,梳完将自己的随意用一根发带系好,慢吞吞下床去准备。 待到用完早饭,才去看了看亲爹。 那两人一个在床上躺得直挺挺,眼睛还闭着,一个在床榻上坐着,似乎很不知所措地揪着他的手,低头说着些什么。 他笑出声,屋里两个人才都注意到他。 不同于燕南含嗔带怨的眼神,顾靖渊眉头一动,但没睁眼,还想抽手转身。可燕南握得太紧,他又不是真心实意想分开,自然作罢。 “父亲今日安好?伤口还疼吗?” 顾以修端来杯茶,见顾靖渊没有要睁眼的意思,便自己喝了。 顾靖渊本懒得理会这两人,可眯眼一看,燕南正眼巴巴看着他。见他睁眼,很紧张地攥紧他的手,叫了声“大人”。 “不疼。”他捏了捏燕南的手心,让小夫人放宽心。 燕南连忙“嗯”了一声,生怕他再生气。 接下来几日,燕南总算有次没防备,被人扣着一起睡。 只可惜看得见却吃不到,燕南睡在另一边,还睡得十分浅,生怕压到伤口。 顾靖渊自作孽,每日看着小夫人衣衫不整睡在怀中,手心里满是滑腻肌肤,却不能再更近一步。 燕南见他皱眉,以为他伤口疼,浑然不知大人受过比这重的伤多得多,与其说是伤口疼不如说是憋得硬邦邦,只等一有机会便把人囫囵吞下肚。 顾靖渊盘算着日子,终于在一次早起,燕南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将人揽入怀中揉搓。 燕南含混地叫了声“哥哥”,还以为抵着自己的硬物是顾以修的,熟练地拱进被子里含住男人的阳物,舔舐吞吐了没几下,就又贴着还未发泄的棍子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顾靖渊掀开被子,瞧见小夫人握着他的东西,睡得红扑扑的脸蛋紧紧挨着狰狞性器,时不时张开嘴舔一下。 他气笑了,掐了一把小夫人白生生的脸蛋。guitou戳了戳他嘴角抿起的梨涡,将人扯了上来翻个身。 燕南是生生被cao醒的,恶人捂住他的嘴将人抱在怀里,他刚想挣扎,察觉身后那人腰腹上的绷带,才放轻动作。 云收雨歇,燕南眼泪掉得比水还多,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用顾靖渊扔在一边的亵裤擦了擦腿上的痕迹,深处的弄不出,先胡乱堵了堵,等人来送水。 顾靖渊被美人嗔怪,反而心头大悦,恰好大夫过来,准备换今日的药,顾靖渊不愿让小夫人看见他的伤口,平白惹人掉眼泪就罢了,说不定这几日都快好了,怕是瞒不住他。 燕南只好去隔壁洗干净,走之前看了一眼,瞧见刺眼红色,又顿住眼泪汪汪瞪他。 顾靖渊想了想,承诺:“伤好之前不做了。” 燕南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到换好了药,顾靖渊本以为燕南待不住,去了别处,没想到他还蹲在门口。 他露出半边脸,怯怯地隔着门看着,方才哭得太凶,薄粉眼皮肿了一些,倒是更让人心软。 顾靖渊叹了口气,靠在床上,招手让他过来。 燕南不记仇,全然忘了早些时候怎么被欺负,连忙朝他小跑过去,跪坐在床边,用头去蹭他的手心,问道:“大人,您好些了吗?” “嗯。”顾靖渊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就看见燕南一脸雀跃,捂着胸口偷偷看他。 “您闭上眼。” 顾靖渊从善如流,想看看小夫人要做些什么。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眼前一黑,一块布蒙了上去。 “好了,您睁开吧。” 顾靖渊睁眼,却什么都看不见,正欲将东西扯了去,就被一把按住手。 “您别动!等一会儿嘛!”燕南急急忙忙又盖了盖,“要我来掀开的。” 他下床“噔噔噔”出了门,不一会儿,又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慢慢走,小心门槛。” 两个人站定,燕南牵着两个人的手,像模像样拜了拜,又上了一炷香。 待到所有事做完,燕南才掀开两人盖头,拍了拍手,十分高兴:“这样就不怕认错人了。” 顾靖渊一身白色中衣,头上不伦不类地顶着个红艳艳的盖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同样拿着盖头的顾以修。 燕南怕他身体不适,连忙让人又躺下,把盖头叠好了放一边。 “这几日我不陪你,就让它陪着好了。今日是我挑过近些天最好的日子,幸好赶上吉时。” 他摸了摸大人的额头,虽说修整几日后顾靖渊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脸色也没那么苍白虚弱。但燕南还记得方才那一抹刺眼血色,有些担忧地摸了摸。 “这是我同你们成亲时的盖头,一直保存着,正巧可以用上。” 顾以修手上那块不必说,他虽然是男子,可成亲时,吉服盖头什么的却一样不缺。他当初还跟绣娘学了几天,绣了个边。 而顾靖渊当初哄骗失忆的小夫人成亲,直接作女子打扮,准备的都是最好的,自然也不缺喜帕。 “我不跟你合离,大人,以后要做什么,一定要跟我们说,我跟哥哥都好担心你。”燕南握着两个人的手,将他们两个拉近。 “这里是个好地方,最适合养老休息,我们三个人往后就呆在这儿,好吗?” 他的眼睛很亮,因为睁大而格外黑白分明。 燕南有双让人看久了便挪不开的眼睛,从很久之前,或许是敬茶时那对视的一眼,就刻在人心里,总也忘不掉。 顾以修也在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情绪,却还是冲他笑了笑。他的儿子因为爱而妥协,他也因爱欲而做出有违纲常的背德之事。 再冷硬无情的人,遇上江南的雨,也要从心底里柔软几分。 “好。” 顾靖渊收拢十指,握紧他们的手,将这无意间顺着飞檐滑入京都的烟雨拢入掌心。 燕南捧着两个人的手,挨个仔仔细细亲了一遍。他从小都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也谨小慎微惯了。可就这么一件显而易见的错事,他却鬼迷心窍似的,一步一步、不愿回头。 “您一定要好好的,多陪陪我和哥哥。”他说得十分忧心,却戳了大人痛处。 顾以修笑眯眯,也符合一声:“是啊,等到来年春天,我再去为你摘一袖杏花,就用前院里那棵杏树吧。” “那棵树好看,可我那时候没看几眼,就看不见了。也不知道结的杏好不好吃。” “……抱歉,是我做错了。”顾靖渊终于低头认错。 燕南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伤人无形,顾以修三言两语,将旧事翻出。 小傻子还觉得很有道理,准备回那个囚禁自己的小院,让大人忘不掉当初做的错事。 燕南见他认错,十分体贴地摸了摸他的头,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大人一口气哽住,披上外衣准备通通气,省得再被气闷住,又要折腾小傻子。 春末夏初,微风和暖日鲜明,燕南陪着他坐在顾以修画画的亭下,要替哥哥和大人画画。 画是一般的,题诗却应景,两人也就不在意被画得奇形怪状——像凶神恶煞的大恶人和狐狸精,外加一个小鹌鹑。 燕南端详自己的精美画作,得意地裱好了挂墙上,让穆清穆玄小莲嬷嬷小管家都看一遍。 众人哪儿敢说丑,只有小管家愣头愣脑要说难看,被穆清捂住嘴拖到一边。留下嬷嬷和小莲,两个看燕南画个小鸡啄米都夸好的人,一字一句念诗: “揉花催柳。 一夜阴风几破牖。 平晓无云。 依旧光明一片春。” 院子里的花落了,三人却光明一片春。 ——end. “揉花催柳。一夜阴风几破牖。平晓无云。依旧光明一片春。” ——宋 · 李之仪 “微风和暖日鲜明,草色迷人向渭城。” ——李商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