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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取啥名(微H,想到再改名)

    21

    这天上午第三节课,我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英武讲课,虽然腰部很不舒服,接近腰椎盘突出的症状,默默调换了各种姿势——罪魁祸首是谁不言自明。被恋慕者的恋慕者授课,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最近很乐意上他的数学课,观察推测他的状态是一种情报收集工作。线索有很多,诸如,他现在说话较平时更为严肃,幽默指数直线下降;诸如,扫视全班时目光藏着隐隐的揣测。这让他的课变得枯燥又令人不安,好像狱警在强迫灌输知识点。诸如,连续穿三天的衬衫,通常他都是一天一换的衣服,可能是,他两晚没回家过夜了?他叫阿维站起来回答时,眼神迫切地要从他身上搜寻出什么。

    不止一次,赵英武私下会偷偷问我:“阿维最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我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这种东西都不跟我讲的。”

    赵英武穷追不舍,紧紧盯着我:“没有任何迹象吗?”

    “可能……最近更爱笑了?”

    我内心讥笑着看到赵英武失去气焰的样子,像被浇了一桶泔水。

    阿维前天向我发起牢sao说班主任最近都在暗示他不要早恋,不要分心,要把心思都放在准备高考上。“什么情况啊,是赵英武在搞鬼吧。”他埋怨道,手机里越发频繁地收到赵英武的消息,便干脆置之不理。

    我依然恶劣地给赵英武发邮件,有时隔天发一封,有时间隔三四天,但不是每次都围绕着阿维。

    ——老师,今天食堂饭菜好难吃啊,你们教职工食堂的餐盘里会出现煮熟的蟑螂吗?

    ——老师,夜自修的cao场上真的有好多对情侣啊,从草坪中间穿过都能听到漆黑一片里的接吻声音,脚不小心就会踩到人。现在连约会都要预约位置吗?看来是地球人口爆炸的征兆啊。

    ——老师,今天阿维蹲下来给我系鞋带的时候,感觉就像被求婚一样。

    ——老师……

    ——老师……

    ……

    无数苍白飞蛾般的邮件顺着互联网光缆密密麻麻地涌向收件的另一方,而另一头则烧来一团团谩骂侮辱的熊熊火焰,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刺鼻烟味。被烧毁的飞蛾不断再生,雾一般散开又汇聚,犹如恼人的春季里飘散的种子。我此生从未受到过如此多的敌意了,就当提前适应危机四伏的社会好了。

    “这题大田,这题韩悦,你们俩来做。”赵英武把粉笔丢进粉笔槽。韩悦蔫蔫地站起来,看上去情绪低落。她面无表情地在赵英武的锐利直视下走上讲台,用一小截白粉笔簌簌簌地写下了公式。

    步骤写到一半就卡住了,她尴尬地瞪着黑板,粉笔写了几笔就用手指擦去。同学纷纷抬头望着她。这道题很难,我花了点时间才解开,韩悦依然卡在比较前面的步骤下不来台,脸红红的,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向赵英武难为情地苦笑着轻声道:“老师,我解不出。”

    赵英武点了下头示意她下去。课堂的气氛在那一刻又下降了一个冰点。

    接近下课,他预告了周五的数学考试,一片唉声叹气从四面响起。

    “又要考试,烦死了!”有同学的抱怨声没控制住音量,但赵英武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瞥了声音的方向一眼。

    铃声打响,大家都松了口气跑去上体育课。韩悦把阿维拉到一边,我本来是跟阿维一起走的,就站在一旁等着,看着韩悦的表情像在急急抱怨什么事似的,我隐约听见她说:“你怎么没来啊?你知道吗?我在书店碰到陈磊了……”

    “我临时有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不是,就很尴尬啊,那时我旁边只有乌里……”

    我一边听着对话揣度事件经过,一边余光扫到赵英武从下一节要上数学课的五班走了出来,朝这边望过来。

    这个镜头有点像恐怖电影里的一幕,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此处,眼睛都不眨一下。

    体育课时,阿维找到了躲避老唐和同学视线的绝佳场所,就是供培养学生兴趣和多媒体教室上课的天文大楼,有着标志性的圆形玻璃屋顶和天文望远镜,学生社团活动也在这所大楼的研习室里进行,上课时间几乎没有人。

    阿维借口说要来这里看星星。屁咧,大白天哪来的星星?拿天文望远镜看太阳估计还得去医院换一副义眼。

    他拉着无语的我来到顶楼,望远镜没摸着,反被拽进一间未上锁的储物室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勘察过地形。一想到这家伙为了做色色的事情而绞尽脑汁的模样,我就觉得好笑又纠结。他似乎性欲很旺盛,我已经有点搞不定了。

    阿维并不满足于单纯的接吻,手总是对我摸来摸去,目的明确的指尖透露出他的渴求。储物室里只有一小扇在头顶的窗户,不开灯的话,光线昏昏暗暗的。废弃的课桌和椅子上随意铺展着空白的试卷,角落里堆放着一摞草稿纸、几十盒粉笔、几张卷起来的旧社团海报,一面画满天文图和公式的移动黑板。空气里飘浮着阴暗又舒心的灰尘味道。

    阿维捧住我的脸,嘴唇贴上来,刚运动完的身体散发着股青春的味道。他压过来,我被挤得后退几步,大腿撞到了课桌边缘。为了不被压倒,我手推着他,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子,但他不为所动地向前走,我的鞋底被他的鞋面抬起来,不稳地踉跄一下。他似乎就是想把我往摁桌子上摁,压力更大了。校服布料摩擦出窣窣之音。我上半身摇摇欲坠,斜塔般向后倾斜,最后手肘嘭得抵在了桌面上。

    “累死了,你非得压过来干嘛?”我有点恼。

    “唔,对不起。”

    阿维便把我拉起来,猛然间身体被他抱起。我坐到了桌子上,双腿被分开,中间挤进了他的身体。这种立场分明的模拟性交姿势总让我不知所措,每一次都不由分说,都因为他比我更强壮更贪婪。我向后挪动屁股,双腿分开也不是,夹紧也不是,抬起来也徒劳,无措地悬在那里。

    他胯下的硬物抵着我的裆部上下摩擦,桌子摇摇晃晃发出“咯噔咯噔”的怪叫。一股麻痒的电流从腹部底下席遍我全身,杂念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我俩像小动物一样舌头舔着舌头,从对方口腔摄取唾液,发出yin荡的水声。他咬住我的嘴唇,轻轻碾磨,再一路吻到下巴,脖子,舌头舔过的地方留下蜗牛黏液般的湿润印迹,晾久了会变得凉凉的。我仰着脖子,微眯起眼睛,像被猫咪蹭了一样。

    我从来不呻吟,即使有什么声音即将从嘴里发出,我也会忍耐回去,感觉呻吟好羞耻,好像我乐在其中。我才不想让阿维太得意,被他得寸进尺。

    但我为什么就会和他做这种事呢?

    对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很多,我总不可能在突破性别和伦理的界限后浑浑噩噩地接受现状。感情的诡异荒谬是无法用理性完全解读的,但有一点我敢肯定,要是阿维长得跟包子一样,我肯定不会去亲他。既然每个人长相都如此精细,互相欣赏、互相比较、互相爱慕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再说,我从没说过自己不好色。我喜欢阿维宿命的双眼皮和冷白色皮肤,清纯阳光的长相变得色情泛滥,反而更令人感到新鲜和兴奋。

    阿维的手从下探进我温暖的衣服里,揉捏我的rutou,硬挺发胀的rutou就像暴露在狙击枪的准星红点下一样格外敏感。我咬紧湿漉漉的嘴唇,抓着他的衣服,显然对揉rutou有了反应。他露出得意的坏笑。

    不知怎的如同幻觉,我从欲望热海里仰脖睁开眼,搁浅在昏暗边缘的日光灯上闪过赵英武的脸,那看似空洞实则充满内容的眼神太过令人印象深刻了。他直直地盯着彼方,目光穿梭走廊,抵达尽头的阿维。他邮件里的各种谩骂化成铺天盖地闪光的数据涌到我眼前,于我的虹膜表面凝结成一片蓝色的荧光。

    他起初苦口婆心,假装耐心地劝说我。

    ——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要想想自己未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你这样不仅无法集中注意力,也会害了阿维。恋爱都是青春期的冲动,无知的小孩总把它当作流行或者真爱,实际上没坚持多久就会破灭了,毕业了各奔东西后就会后悔,那点精力放在正事上,现在估计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老师是过来人,阅历那么多届学生,肯定不会骗你的。

    ——你月考考得怎么样?排名第几?是不是被影响到了啊?老师说的不会错的,恋爱只是绊脚石而已。

    ——你怎么这么不听劝?还不肯放手?

    我回道:

    ——老师,你学生时代没谈过恋爱吧,还是渴望不可得?其他老师都比你开放多了,四班班主任说,恋爱如果能让你们互相进步,那我就不管了。你喜欢男人的话,估计想要谈恋爱就更难了吧,毕竟你看不惯别人好,这么自私是不会得到喜欢的。最后好心告诉你,恋爱真的令人快乐,身心健康,你跟你老婆应该从来没有感受过吧?

    ——老师,不是我缠着阿维,是阿维总是缠着我。你要让我说多少次啊?

    然后,赵英武从劝说变成了气急败坏的咒骂。

    ——你这种sao货也只是被人上的命!你早晚会变成你们家族的耻辱!你以为你有光明的未来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做梦吧!你他妈的以后就知道世界上比你优秀的人多到地球都站不下,而你现在却只沉湎于跟我发邮件炫耀和脆弱的恋爱里,以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阿维去和比你优秀一万倍的女人在一起,你到时候只配做社会最底层做蝼蚁!

    ——到这种时候还闲成这样,以后也只能做婊子!就你这样的,男人不出多久绝对会厌倦!等着瞧好了!

    ——你他妈别再来sao扰我了!我迟早会把你抓出来让你在学校呆不下去!贱货!

    ……

    “哈啊……”

    rou体上的奇妙触感把我拉回现实,浑身触电般颤抖了一下。衣服不知何时被掀到胸口,阿维咬着一只笔盖,在我的左胸口处写着什么,冰凉尖细的笔尖像一只蚂蚁在游走。

    “你在做什么?”我错愕地盯着胸口的字,是一个黑色新鲜的“维”。擅自在我身体上写字……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嘛?!

    我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他却眼眸漆黑透亮,露出毫不畏惧的微笑,坦然迎接我的怒火,道:“哥,你刚刚分心了,连我写字你都不知道。”

    “你……”我气到哑然失语,脑内飞速组织语言,喷出一声冷哼,“所以你在提醒我专心吗?”

    “是的呀,跟我独处的时候,记得心里要只有我。”

    他微笑的弧度缩小了。

    刹那间,我陡然觉得他眼睛里好像能发出低低的声音,但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呼吸。

    我回过神来,继续指责道:“那你也不能擅自在我身上写字,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好,下次不会了。”他的态度非常顺从,“我从来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

    “那你刚刚呢?”

    “很尊敬地写字。”

    我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所以我该说“谢谢你从来没有不把我放在眼里”“谢谢你尊敬地在我身上写字”这种话吗?

    我注意到他抬起的下颚下,暴露出雪白的脖颈,线条流畅,如同梅花鹿。我心灵一动,垂下头,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

    耳畔传来阿维几不可闻的轻笑声,脖子上的两条肌腹被牵动着。

    嘴唇离开时,和草莓印之间拉出一根极细极短的银丝。我舔过下唇,检查这颗吻痕,下一刻,阿维噙住我的嘴,舌头钻了进来。

    体育课一下课同学们就直接跑去吃饭了,我和阿维在储物室内衣冠不整地共处到午休将近过了一半,直到我肚子饿得贴后背,才疲惫得离开。

    随便买了点吃的回教室后,我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很多人彼此窃窃私语,阿维问了别人才知道原来是陈磊和乌里打架了,起因是陈磊踢倒了乌里放在地上的保温杯。我忍住笑,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就因为这么件小事就打起来,幼稚得不像高中生。

    但事情没这么简单,那个同学又说,韩悦和乌里貌似有一腿,陈磊亲口说的。

    我看见陈磊鼻孔堵着一团纸巾,脸红红的,眼神凶狠,胸口上下起伏地坐在椅子上,有同学在旁边安抚劝他。他恶狠狠地瞪着另一边模样相对完整的乌里,对方同样很愤怒。

    好像赛场上坐在对角线的拳击手,互相瞪着示威。

    “还蛮复杂的。”我默默嘀咕。

    “反正不管我们的事。”阿维心情愉悦地拉拉我的手指。

    去卫生间时我偶遇到了乌里,他依旧很阴郁,碰上我的时候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我一眼。我问候了他一下,就问“发生什么了?”他便哗啦啦一股脑儿得讲个不停。我还以为他会冰冷地拒绝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乌里说原本阿维约自己和韩悦周日下午去书店买参考资料的,谁知道阿维突然临时有事不来了,只剩下他和韩悦逛书店,未料好巧不巧碰上了陈磊,他当时看到后转身就走了。陈磊一定认为韩悦和自己分手是跟他有一腿,不然怎么刚分完手两人就单独出来逛书店?

    但现在解释不清了,陈磊处处针对他,撞肩,撞翻水杯,说坏话,翻白眼,从来不开口问一个解释,乌里来不及说明自己的清白就被搞得火冒三丈,一点就燃的青春期男生就这么打起来了。

    我很惊讶。果然和阿维有关系,这家伙也太无情了,就这么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