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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重修)

    “蚀心蛊的解法?”傅缘君的语气有些怪异,“你觉得我知道?为什么?”

    “猜的。”珍珠软趴趴地往屏风上一靠,对他轻佻地眨了下眼睛,“你的眼睛很清,不像被控制的样子。”反正猜错了也没有损失。

    傅缘君却问:“你真的想解蛊吗?”

    “什么意思?”珍珠心头动了一下,傅缘君说:“蚀心蛊是一把双刃剑,有了它,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假以时日,就能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甚至天下无敌。很多人正是为此加入了莲火教。”

    珍珠心想这话蒙别人就算了,蒙我?赵双栾那副鬼样子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便说:“武功天下无敌,有什么了不起?我练功就是为了出门方便,吃喝玩乐,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怕被山里的土匪抢走当小老婆。要是为了武功困在这里,那跟被土匪抢走了有什么区别?”

    傅缘君注视着少年的双目,珍珠也不惧,坦荡荡地看着他,一双瞳仁又黑又亮。

    一段沉默之后,屏风上的两个影子靠的很近。

    “你确实比赵双栾合适。”傅缘君把一个硬而薄的东西放进他手心,轻声地说,“蚀心蛊无解,但是可以压制。这是我摸索出来的心法,对你未必适用,关键的修行在你自己。”

    珍珠立刻就想看一下手心里的东西,但是距离有点太近了。傅缘君比他高一点,脖颈流畅的线条近在咫尺,夺取了他全部的心神:“你……就这样给我了?没有条件吗?”

    “韩月很喜欢你。”傅缘君没有回答他,而是说,“他这个人的喜欢,跟常人不太一样,可能要受一些皮rou之苦。如果受不了了,不想被他‘喜欢’,你应该对他恭敬一些,唯命是从,刻意讨好,等他对你失去了兴趣,再逃走就会容易的多。”

    珍珠后背贴在冷硬的屏风上,呼吸乱了章法,又听傅缘君说:“但我希望你在他面前放肆一些,你越是恃宠而骄,他就会更加喜欢你……在那之后,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情,事成之后,我助你离开。”

    “你愿意帮我吗?”

    珍珠半开玩笑地说:“你不说想做什么,我怎么回答你?万一你要刺杀那个变态,又杀不掉,那我岂不是倒了大霉了?”

    傅缘君盯着他没有说话,珍珠产生了一个很荒唐的念头:“不是吧,你想……”

    “嘘。”傅缘君把手指放到唇边,“韩月很快就要回来了,你慢慢考虑着,不必现在答复我……唔!”

    他毫无征兆地闷哼一声,胸口起伏了一下:“别乱动,嗯……”

    他的语气不对,珍珠低头看去,发现他修身的白衣被顶起细微的弧度,有什么在衣服内侧游走,那东西从腰部游到胸口,盘桓在……胸口的位置?

    他胸口的鼓起不明显,细看才能发现。

    珍珠寻思盯着别人的胸好像不太礼貌,这时衣领中间探出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头,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珍珠。

    珍珠一下子被击中了。

    “好可爱!”珍珠想摸又不敢,“它是你养的吗?我能摸摸它吗?”

    傅缘君笑了一下。这是珍珠第一次见他笑,却见他抬手搭在领口边缘,小蛇攀着他的手指慢慢游上去,细密的黑鳞片闪烁着,珍珠觉得这一幕色气的要命,吞了一口口水,眼前忽然一花。

    雪豹从水里蹿上岸,湿答答横挡在两人中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囚房狭小,豹子的身躯一下子占据了一半空间。傅缘君被它挤到墙角,语气无奈:“我忘了,云豹跟腾蛇一向不对付,不该放它出来的。”

    珍珠抱着大猫湿漉漉的脖子,蹲下去揉它的脸、下巴和rou垫,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哄豹子。

    大猫盯着小蛇低低地咆哮,小蛇丝毫不惧,冲它嘶嘶地吐出蓝紫色的蛇信子,张开血盆小口,露出四颗尖尖的乳牙,一点都不凶,甚至有点好笑。

    “它是腾蛇?腾蛇不是有那——么大吗?”珍珠还有点模糊的印象,一边比划着一边哄豹子一边问傅缘君。

    “不是你见过的那条,它是那条蛇的孩子。”傅缘君表情平淡,像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有双颊可疑的红晕出卖了他,“我生的。”

    “生生生生生什什什……”珍珠那样子像被雷劈焦了,人怎么会生出蛇来呢?!

    傅缘君用指腹顺着小蛇的脑袋摸下去,说:“关于圣使的职责,本应由上一代左使告诉你的,他不在了,所以我教你也不算越职。教义上说,每一代圣使与圣兽结合,生出下一代圣兽,这是莲火教特殊的传承方式。”

    这样传承也太匪夷所思了!珍珠震憾的说不出话来,照这么说,他要是逃不走,以后也会生出小雪豹吗?

    他红了脸,再看大猫的时候,两颊火烧火燎的,随即意识到一个更要命的问题:“所以雪豹是赵双……赵左使生的?”

    这太可怕了,难道他要跟赵双栾认亲不成?

    “那倒不是,云豹是上一代左使所生。”傅缘君冷厌的神色一闪而过,“圣教每一代圣使都是从小挑选的,与圣兽一同长大,成年后结为伴侣。但是前任左使去世的突然,断了传承,赵双栾是教主找来凑数的,他资质不行,没有得到圣兽的承认,所以只是代左使。”

    珍珠松了口气,又问:“还能不承认的?所以蚀心蛊对圣兽没有用吗?”

    傅缘君还未回答,只听一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缘君,你来探望你的小友,怎不同我打个招呼?”

    傅缘君冷淡地说:“莲火教内,没有圣使去不得的地方,请问哪条教义写了,我来地牢还要跟你报备?”

    珍珠吓了个哆嗦,像个鹌鹑似的贴在屏风上,韩月瞟了他一眼,笑了:“倒是我的疏忽,以后这条规矩也会补上的。”

    傅缘君说:“他没有前任左使引路,应该放到我殿里养。你把他藏在这里,想拖到什么时候?”

    韩月逼近傅缘君身前,比他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急什么?你也知道教内出了叛徒,乱的很,哪有这里安全?等我肃清了那些孽障,自然会放他出去。”

    傅缘君寸步不让地说:“他在我那里最安全。”

    韩月把手从傅缘君的衣领探进去,摸出一把钥匙,小蛇吓的盘在手腕上一动不敢动。

    韩月抛了下钥匙,凑到傅缘君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珍珠耳朵竖得像兔子,听见他说的是:“师兄,你涨奶了。”

    珍珠:“!”

    傅缘君退了半步,说:“我不想跟你争执,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圣教的传承。”

    说着,他绕过屏风出去了,脚下有些慌乱。

    韩月看向珍珠,少年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屏风里,做一只瑟瑟发抖的鸵鸟。

    韩月眉头一皱:“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

    “我马上就换!”鸵鸟说。

    韩月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鸵鸟把脑袋从翅膀底下探出来,怯怯地说:“他说我以后会跟豹子生小崽……真的假的?吓死人了!”

    韩月摸了摸鸵鸟的脑袋,说:“你不生也没事。还有吗?”

    “还有……哦,他还问了我武功怎么样,别的就没了。”

    韩月说:“脱衣服。”

    “啊?”珍珠脸上空白了一瞬,“现、现在就脱啊?”

    韩月敲了下他的脑袋:“太丑了,脱掉,我拿新的给你。”

    “哦,我觉得还行啊。”珍珠嘀嘀咕咕地脱掉衣服,揉成一团塞进韩月手里。皮肤一接触冷气,胃部条件反射痉挛,发出一串绵长的咕噜声。

    珍珠扑通跳进温水里,像条人鱼一样游回来趴在池边,仰着脑瓜眼巴巴地看着韩月:“有吃的吗?我足足有十天半个月没吃饭了!”

    “倒是我忘了,”韩月蹲下来摸了把小孩儿的狗头,“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珍珠扒拉着手指头数:“我想吃rou,兔子rou,鸡rou,鸭rou,羊rou,牛rou,鹿rou,随便什么rou……”

    韩月说:“你有蚀心蛊在身,吸收jingye足以饱腹,吃点零嘴儿就算了,吃太多容易伤胃。”

    珍珠“啊”了一声,人生都灰暗了。

    韩月绕过屏风,掌心内力一震,把衣服震成无数片碎屑纷纷掉落下来。没有夹层,没有字条,刺绣也是最平常不过的图案,跟教中普通弟子的制服没什么区别。

    看来只是他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