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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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之安在一阵无比熟悉的、因过量而显得浓烈的龙舌兰酒的香气当中醒来。强大的Alpha总是在和他相处的时候,不知节制地释放那满含侵占意味的信息素,就仿佛只要让他的全身上下都沾上自己的味道,他就再没有逃离的可能。 然而,这种仅限于表面的沾染,并不能达成Alpha对Omega进行标记的那种效果,甚至只要他起来到浴室里简单地冲个澡,就能让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散去大半,而天生残缺的腺体,更是让Beta对信息素的敏感程度降到了最低,除开那以嗅觉接收到的气味之外,他们并不会因此而产生发情之类的生理反应。 ——也幸好是这样,否则许言昭做的,想来肯定不仅仅会是这些了。 压下了想要叹气的欲望,晏之安睁开了还有些发涩的眼睛。然后他就因眼前这过分陌生的景象,而不由地有些发愣。 ……他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悄无声息地转移了所在地点? 晏之安闭了闭眼睛。 他并不是睡得那么沉的人,哪怕被整个搬动都还能一无所觉。尤其最后和许言昭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由于某些原因,他的精神一直绷得很紧,如果不是逼着自己休息,他甚至连入睡都有点困难。 晏之安倏地愣住了。 ——最后和许言昭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最后”……? 隐约抓住了一点什么,晏之安还有部分陷在睡意当中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开始转动,那只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就忽然动了动,略显僵硬地、一点点地往后缩了回去。紧接着,一个带着点紧张和干涩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醒、醒了吗,之安哥?” 晏之安怔了怔,下意识地转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没有任何意外的,一张属于十九岁大男孩的、由于忐忑和害羞而有些泛红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霎时间,昨天晚上自己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连同所谓的“重生”这个事实,一股脑儿地在脑子里涌了出来,冲击得晏之安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猛地回过神来,收回视线蜷起身体,把自己整个藏进被子里,从喉咙里发出了细弱的哀鸣。 他现在就想回去打死昨天那个乱开玩笑,乱答应事情的自己。 “怎么了?还难受吗?头疼?”被晏之安的反应吓了一跳,许言昭赶忙直起身,往下拉了拉晏之安脸上没盖严实的被子,伸手就要去试他额头的温度,却在中途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就那样略显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好一会儿,许言昭才听到眼前的人开了口:“我昨天……” 然而,只开了个头,晏之安就止住了话头,侧头看了看身侧许言昭刚刚躺过的位置。许言昭见状愣了一下,继而脸上刷的一下变红,有些慌乱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嗯,那个,你昨天烧得有点厉害,所以……”越往后,他的声音就越小,到最后彻底消了音,只是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明明已经答应了……” 晏之安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现在——以及昨天说出那种话来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晏之安觉得,说不定他的脑子其实已经在重生的过程中,就已经坏掉了。 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晏之安小小地吸了口气,松开了抓着许言昭手腕的手,看着这个昨天才成年的半大男孩,想了想才出声:“你喜欢我?” 话音才刚落下,许言昭那本就没能彻底褪去红晕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那双深红色的眼睛也躲躲闪闪的,不太敢和晏之安对视。但最终,他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上了晏之安的双眼:“对,我喜欢你,”许言昭停顿了一下,又深吸了口气,“喜欢很久很久了。” 说完之后,他像是陡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距离和姿势,太具备压迫性,顿时稍显慌张地直起了腰,端端正正地坐到了晏之安的边上。 晏之安看着面前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恍惚。眼前这个容易害羞的、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蜷起手指的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个相差太大,以至于他一时之间有点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不,即便是“那个”许言昭,在某个节点之前,在和他相处时,也同样是这样的形象,只不过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在他的脑海当中刻下了太过深刻的印痕,让他几乎忘记了这一点。 如果他现在说出反悔的、代表拒绝的话语,这个人也会变成他记忆里的那样,表现出不顾一切的疯狂吗? 略有些干燥的嘴唇微微张开,晏之安忽地轻笑了一声,偏头错开了许言昭的视线:“我饿了。” 许言昭闻言怔了一下,继而眼睛陡然一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这就去准备吃的!” 话音未落,一团东西从他左边的裤兜里,“啪”的一声掉了下来,落在了床中央,反射着银亮的光芒。那是一团金属制成的、细细长长的、如果截取其中的一段,缠在手腕上甚至能当做装饰的链条。 晏之安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认得这个。第一次被锁在某个无人能够进入的房间的时候,他的脚踝上缠着的,就是这特意定制的东西。 “你知道吗,”那个有着深红眼眸的男人亲吻着他的双唇,语调轻柔,眼含笑意,“第一次产生把你锁起来的念头的时候,我找人做了这个,一直带在身上,时不时地摸一摸,碰一碰,想象将它缠在你身上的样子……” “但那个时候我还觉得有希望,觉得你说不定真的会回应我,会接受我……”猛地截断了自己的思绪,晏之安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腰腹,莫名生出了那里传来难以抑制的酸麻的错觉。 他原本以为,对方口中的这个“第一次”,好歹也该是好多年之后,可现在看来—— 看向许言昭的目光不由地变得古怪,晏之安有点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感受。 被看得一僵,许言昭下意识地开始为自己寻找起说得过去的借口来:“过两天的毕业晚会上,我们班有节目,到时候会用上这个——” 可晏之安的双眼,却仿佛能够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一样,无端地让他感到心虚。 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昨天晚上晏之安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嗤笑,许言昭蓦地顿住话头,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而后掩饰什么一般地略微偏过头,用比刚才快了很多的语速再次开口:“之前去求签的时候,庙里的人说随身带着这个能让我心想事成。” 晏之安:……呵。 也真亏了这个家伙能相处这样的说辞。 瞥了许言昭一眼,没有去戳穿这个因为太过蹩脚,反而听起来多了那么几分可信度的借口,晏之安歪了歪头,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接着上一个话题继续往下说:“想吃腌黄瓜。” 跳得太快的内容让许言昭明显呆滞了一瞬,而后才反应过来:“啊,好,我这就去买。”说完,他顿了顿,看了晏之安一眼,才捡起床上的锁链出了门。 这时候,晏之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刚刚和对方开始交往的人,甚至不像是自己正常和人相处的态度。可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起来,自己过去是如何与对方相处的了。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晏之安支着由于之前的起烧,而有些酸软的身体,靠坐在了床头,好一会儿才将转头看向了一边柜子上摆着的脸盆和毛巾。显而易见的,他现在能有力气自己坐起来,都是另一个人的功劳。 有些出于意料的,他并没有那么排斥对方的这种关心,也没有因为刚才的近距离接触,而生出什么应激反应来——晏之安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 也是,真要是有这些状况,他昨天就不可能说出那种答应交往的话来了。 说到底,那些说不清楚对错的事情,都已经被他亲手终结了,而现在,什么都还没开始——还没发生。 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自己过去并没怎么进来过的房间,好半晌,晏之安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无奈似的弯了弯眸子:“反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那更糟糕了,不是吗?” 至少他是真的,不想再走一遍曾经走到头的那条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