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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于灰烬中因爱重生

    “隋先生,三楼的归纳工作基本都完成了,想问一下您床边的那个……那个……呃,抱歉……”家政收纳师有点不好意思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实在不知道那个是什么……”

    “没事,放在那就行。”隋辛靠在窗前漫不经心地随意安抚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

    “好的好的。厚的衣物床品之类已经都给您收藏好了,衣帽间里的常服麻烦您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辛苦了,这就来。”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把一种满怀期待的心情沉淀到水波不兴。

    隋辛不再如同最初的两三个月那样着魔一般夜夜与阮鸿文的塑像痴缠,半年过去,他把次数逐渐恢复到了每周两次,每天的沐浴和睡前倒是一直坚持下来两人一起,披着毛巾、头顶上被盖上随便一本什么书的塑像沉默地滑稽,隋辛看着看着就能笑出来。

    天气炎热,塑像的温度却一直偏低,隋辛晚上睡觉的时候干脆直接把它放到床上搂着,凉快。

    也许是今天从别人口中提到了塑像,隋辛做了个梦,他甚至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里是一颗闪着柔和蓝光的菱形晶体,它对着自己释放出一条飘逸纤细的触须,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板无趣,它“说”:有了这个,你就能一直看到我了。

    隋辛猛地一震从睡眠中惊醒,旁边的塑像静静地躺在那里。他起身喝了点水,躺下长舒了口气,一时间睡意全无。

    真是狡猾又自私的高等生物啊,没有实体的它一旦出了意外,因为自己“看不见”,所以也许就不会这么牵肠挂肚,也许能够直接摆脱这段记忆重新开始新生活,偏偏对方留下了这个东西,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让他无法释怀。

    隋辛已经不会因为阮鸿文相关的事情产生过度的情绪起伏了,就如同最平常的老夫老妻,平淡如水,不离不弃,他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隋辛认命了。当他正视了模拟场中他爱上的那个人掺杂了太多阮鸿文表现出的特质的事实,他认命了,苦中作乐地想,就当自己是照顾植物人丈夫的妻子,等待着一个遥遥无期的奇迹,那一天可能永远不会到来,这好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陪在自己身边,这是多少人都无法做到的,所以自己也会一直陪着他。

    就这样吧。

    ***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时间的河流静默地蜿蜒而过,隋辛就如同那河流中一块被不断冲刷打磨的顽石,固执地把自己深深埋入厚重的淤泥,在原地等待着一个不知所谓的结果。

    时隔许久隋辛再一次做了梦——真奇怪,他想着他念着他的时候从来不会做梦,反而是这一年来愈发地心如止水古井无波的当下,隋辛时不时会在梦里重温过去的一些琐碎的片段,隋辛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心已经逐渐苍老,开始恐惧会遗忘一些东西,所以要拼命地去想、去回忆,好让自己的枯萎显得不那么凄凉。

    梦里阮鸿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透出明显的虚弱:“需要……我……你……想着……我……”

    阮鸿文消失的那天隋辛没能完全接收到他当时说的话,不知为何又在今夜的梦境中进一步进行了重现。

    他最后留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需要我”?“想着我”?

    隋辛靠在床头出了一会儿神,突兀地摇头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阮鸿文的塑像:“所以这还不够吗?”

    明明知道可能就这样被利用后再抛弃也还是心甘情愿地奉上身心、像个变态一样抱着不会动不会说话的丑陋塑像浪叫呻吟着自渎、抱着一份无望的期待日复一日地困守在你的身边,这样还不够吗?

    夜凉如水。

    隋辛骑坐在阮鸿文的塑像上,后庭被电动阳具粗鲁地搅动,他一下一下用力地起坐,未经扩张的甬道随着冷酷的动作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隋辛的嘴唇疼得发白,嘴角却微微上扬,他俯下身趴在静默的塑像上,悄声用气音发问:“这周的……第三次……你还、满意吗?总是为你破例……这样还不够吗?”

    “到底要让我怎么做?”

    “什么时候你才会醒来?”

    ……你……还会醒来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自己要承受这些痛苦,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般锥心刺骨的惩罚!

    隋辛整个身体都因剧烈的疼痛而颤抖。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隋辛急促地喘息着,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但他实在是……实在是压抑的太久了……他已经坚持了很久了……到底……怎样才足够?

    被重铸的精神世界也只有唯一相关的那个存在才能轻易地撼动,隋辛控制不住想要自毁的欲望,身体因疼痛而抽搐,嘴唇变得冰凉麻木,他听到自己的心在一遍遍凄厉地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不醒来?!

    看看我,对我做一切这样的事,让我在痛苦中笑着流泪,让我在你施舍的星火的伪劣的爱中心甘情愿地流血!

    只要你醒来……

    太疼了……我快坚持不下去了……阮鸿文……救救我……

    救救我……

    阮鸿文——

    隋辛的身体机械地自虐般地耸动起伏,昏沉模糊的视野中突兀地闪烁起一星幽幽的蓝色。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无数纤细柔韧的触须从塑像中蓦然爆裂般地绽开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把木然迟钝的隋辛牢牢地包裹、捆绑,触须末端根根分明扎进他的身体与正经受着剧烈动荡的精神世界完全接驳,几根粗壮的幽蓝色的精神触须在波涛汹涌的黑沉的意识海中温柔地卷住隋辛的意识体缓缓地托举上浮。

    ——阮鸿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