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服了,你是真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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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飏相信冷琛是真诚的。 无论如何,周一清早那个久违了的吻别,不是假的。他用了心,总算记起来,他在每次离家的时候应该表现出一点依依不舍。 “不是怕吵醒你么,又不是不见面了,周末我还回来。” 少说有大半年了,他在出门之前不再和褚飏打招呼。偶尔褚飏埋怨两句,其实是撒娇,他倒满脸无辜,觉得自己做得够到位了;这么两城折腾,逢周一,他总要提早三个钟头起床,天不亮就出门;他本可以学其他外调的同事,周日晚上就返程,养精蓄锐开始新的一天。 “那你就早点回去嘛,多睡会儿。睡不好也没精神。”褚飏真心劝他。 他又不肯,说:“不要。家里的床舒服。” 褚飏觉轻,别管冷琛多么轻手轻脚,稍有动静,他必定睁眼。最早的几个月,他不睁眼都不行,冷琛非把他摇醒了,打上一炮才腻歪歪地起床。嘴里还嘟囔呢,不是“再不亲可亲不着了啊,一个星期亲不着。”就是“又要孤枕难眠了,要不然再打一炮吧。”每次,把褚飏磨得,又想亲他又想咬他。 谁都不爱听那声“咔哒”,门一关,一个星期就要和手机过日子了。 “当差不由己啊!”冷琛已换好出门的衣服,又绕回卧室,俯在床边柔柔地拨了拨褚飏睡乱的头发,“知道你醒了,看我一眼都不看?” 随话飘来的又是那熟悉的甘苔调,褚飏眯虚着支起一边眼皮,很困迷瞪的样子,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喃喃地嘀咕:“到点就走吧,别迟到。” “不能换句词儿吗?”倒是冷琛无奈了,哭笑不得地叹一口气,“我记得刚谈恋爱那阵,你不是这样,那时候可粘我了,恨不得长在我身上。” “我课都不和你一起上,你总逃课。”褚飏把被子抻了又抻,只露出一双清亮如洗的眼睛,“别以为我记性差。”说着,还白了冷琛一眼。 这一眼就看出他笑了,藏也白藏。 冷琛佯作不知,做举手投降状,说:“好好,我记性差,我粘你。那劳驾你配合点,让我粘一下?” “粘呗,我也没动。” 褚飏轻轻阖了眼睛,心里明镜似的,什么会落下来。连落的位置他都猜到了——冷琛撩开被子,与他吻了一下,再蹭蹭鼻尖。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什么都不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都有空,实在没接到,我保证给你打回来。” 结果,大半周过去了,一个褚飏的电话也没接到。 褚飏总是:“没什么事啊,都正常。” “我服了,你是真沉得住气。”冷琛现在算体会到,等,在感情里是多么不轻松的一件事。太耗心神了。当初追褚飏哪有这么费劲。那甚至都不叫追,游戏里闯个关的工夫就把褚飏拿下了。他从此守关十一年,万没想到有一天还要再闯一次。 不不,追人才叫闯,现在,分明是他在等着过关。他已每天定时定点向褚飏汇报自己的行思坐卧,文字不够图来补,语音、视频,就差随时直播了……他多希望褚飏拿他过过堂,审一审,诈一诈,偏偏地,褚飏一如往常。 “你从来不查我的岗,真放心?还敢信我?” “想信就会信。” 显然,褚飏不知道该不该信。说信,有赌的成分;说不信,还是想信。 “我不想再提了,就此翻篇吧。”褚飏说,“如果你想弥补,那就平常什么样,还什么样。够了。” 弥补总要有个度。再浓的愧,日子长了,难免会淡,不能它淡了就人为地添油加料将它再兑回原样。真那样,成了绑架了。不给够了我要的,就撕你的票,让你如履薄冰,疲于赎罪,我又可以逍遥自在吗?都会累死的,不累死也要烦死。过日子不是掰手腕,可也不是还贷款呀,一笔一笔,谁欠了谁,连利息也一分不得少。 就当是赌,冷琛的良心是褚飏手里唯一的筹码。但感情,但生活,不是靠有良心就一定保证不输。 那么简单就六根清净,世上哪还有俗眼凡胎。 不如抬抬手,放他过关吧。 冷琛:【你真的,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褚飏:【哪没变,长了十岁呢。】 哪都没变啊,冷琛实在惭怍,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褚飏照样给他留了面子。 “怎么了,听声音有气无力的。”开了一天会,冷琛晚上有个饭局。饭前,他特意抽空关心一下褚飏,感觉褚飏似没多大精神。 “浑身没劲儿,可能有点感冒。” “发烧么?” 褚飏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大约手心本来就热,没摸出什么:“应该没有。没事,待会儿洗个澡我早点睡一觉。” 褚飏年年要因为感冒发几回烧,多半是闹嗓子,跟个小孩似的。冷琛怕他硬扛,挂了电话仍不放心,发消息催道:【量个体温我看看。】 褚飏拗不过,他若不量,冷琛的电话一准还得追过来。他翻出体温计,一测,三十七度六。犹豫一下,他没拍照片,回过一句:【有点低烧,睡一觉就好了。】 哪里睡得着,他浑身酸痛,蜷在被子里怎么换姿势都解不了一点苦,呼出的气烫人。再一测,三十八度九。挺不住了,褚飏感到喘口气都费力。摸过手机,他拨了一个电话。 半小时后,邱维钧上门了。看他眼皮都抬不动的衰样,真叫着急:“早不打电话,烧成这样!上医院。” “我换件衣服。” “坐着吧。”邱维钧把他按到沙发上,蹭蹭跑进卧室翻出一件长袖来。 “这是冷琛的。”褚飏说。 “管他谁的,套上。”邱维钧伺候他穿衣服,问他,“用不用给冷琛打个电话?” “别打,打了也回不来。” “走得动吗,不行我抱你,冷琛不会吃醋的。” 褚飏摇头,他已经难受得没有心思开玩笑了。 到医院挂了急诊,检查、输液折腾一番,回家已近三点。邱维钧干脆没走,说陪陪褚飏。 “我说,你和冷琛挺好的?” 褚飏本来正养神,退了烧反而睡不着,喉咙痛得要命,听这话他先是一愣,转念承认了。他听出邱维钧是反话。看来那天吃饭,他和冷琛装得不够,糊弄老大行,糊弄不了眼尖的。也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心也脆弱,一时间他有些想哭。 “冷琛什么态度?”邱维钧问。 “他求我重新开始。” “你同意了?” 褚飏点了点头。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换了孙新,短不了一顿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外带把冷琛骂个一溜够。但邱维钧只是默了默,再开口,像是自言自语:“未遂,这词挺经琢磨。我看不是未遂你也能原谅他。” 褚飏无言以对。 “那时候为了他,推荐你也放弃了。你知道顶你去的那个现在多牛,博士后,一路顺风顺水,你说你冤不冤?” “我不想和他分开两地。再说,我去了不一定顺风顺水。” “你要是个姑娘啊,”邱维钧摇首慨叹,“我都想娶你了。” “别损我了,你又不想结婚。”褚飏苦笑。 “那是没遇见你这样的。冷琛呐,抱着金砖当瓦片。” “这话你下回当着他的面说。” “我当他的面说什么,我是跟你说——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我喜欢他,我又不喜欢别人。”褚飏不暇思索。 这当然是最有力的回答,听着很是那么回事,值不值,如人饮水,人人心里有杆自己的秤。 像邱维钧这种养尊处优、做选择从来只要考虑自己舒不舒心的富二代,恐怕理解不了褚飏对于稳定和安全感的渴望。稳定,加上安全,那就是一个家。不过,他倒是个相当低调的富二代,从没有眼高于顶,情愿的时候,他颇懂得如何照顾人。要不是大三那年,宿舍老大孙新失恋,整日里郁郁寡欢,邱维钧看不过眼,找了个周末把全宿舍带去他家的别墅疯了两天,大伙都不知道原来同屋里还有这么一位阔绰的少爷。 阔少爷自如惯了,爱好一时一变,说是最近迷上瑜伽了,拜了个老师,闲来就舒通筋脉,浆洗灵魂。 “你知道,瑜伽里讲脉轮,你从小爱闹嗓子,有火专走这一经——”邱维钧点点自己的喉咙,“喉轮堵塞,人很难真正表达自己。” “我表达没问题呀。”褚飏不解。 “你不觉得,你从来不会替自己说话么,不懂为自己发声。受了欺负了,有什么需求了、想法了,你自己都不给自己撑腰,谁给你撑腰?” 褚飏是真的被问住了,茫茫然望向倚在卧室门口的邱维钧,接不上一个字。 什么人要在一段十一年的关系里为自己撑腰?原来十一年还不够长,抑或太长了。 “明知道舍不得,就看紧着点,两地分居从来不是什么好事。”邱维钧作为外人不便多言,只能点到即止。 “你倒成过来人了。”褚飏笑着撇撇嘴,千叮咛万嘱咐,请邱维钧一定不要把事情告诉孙老大,“不然以后没法见面了,上次他还说找冷琛组队打三对三。” “唉唉唉,我真是爱死你了。”邱维钧简直开了眼了,“你说,我现在喜欢男的还来得及么?” “求你,看见冷琛,别话里有话。” “我这人你放心,最会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邱维钧到底给冷琛发了信儿。冷琛说下午就回。他正在外面谈事,准备回公司安排完工作就提早下班。 进电梯时,他因低头摆弄手机,险些和一个要出来的身影撞上。 “不好意思,抱歉。”他仍垂着眼。 对方没有让开,堵着他笑了一声:“缘分吗,这么巧?” 什么缘,祸还差不多!眼睁睁目送电梯上行,冷琛动也没动。真见了鬼了。明明从酒店出来就把这人的联系方式删个一干二净,偌大的城市,什么几率啊! “看你挺有礼貌的,怎么那天走了都不打个招呼?要不是钱包、手机都在,我还以为遇上仙人跳了。”年轻男孩左右打量着冷琛,“什么新玩法嘛,捉迷藏?” 冷琛心里只盘绕着一个念头:眼瞎了,这特么到底哪点像褚飏? “什么事?”冷琛问。 “有意思,进这楼必须找你啊?”男孩笑笑,这笑太招摇了,阴阳怪气,绝不会出现在褚飏脸上,“找谁也不找你——你在我这儿已经上黑名单了。” “正好,再见。”冷琛松了口气,他可不想余波未平,没完没了。 男孩似乎不这么觉得,饶有兴致地看着冷琛进了电梯。电梯门将合,他突然不知真假地丢出一句:“下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