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2 ⑥
柳时安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他就和蛇一起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在荒凉繁芜的地带穿梭,他喜欢这样自由的感觉——或者说,狐假虎威横着走的感觉? 蛇很纵着他,任由柳时安东南西北走,遇到危险蛇总会解决。柳时安习惯了被蛇保护,也习惯了坐在两根半yinjing上被cao得喷水又喷尿,哭得满颊泪水,叫蛇信一直舔到喉咙里去。 蛇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他美丽却无机质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柳时安,蛇信飞快伸缩。他意外地听话,并且非常喜欢缠在柳时安身上,环抱着心爱的小安,像条护食的狗狗蛇。柳时安喜欢这样直白简单的方式,这种像他一样的笨蛋也能完美get的热烈喜欢。柳时安赧然,蛇带着他逃向世界,又在危机四伏的自由中庇护他,柳时安无法再说这是一场从一而终的交易了。 他迟钝、胆小、脆弱、没有安全感,于是蛇就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爱,但爱对于柳时安来说并不珍贵,他是天然拥有很多爱的人,但很少人愿意倾听他的声音。和蛇在一起,他的想法是可以被听见的,他的思想是自由的,他是安全的。他可以决定自己。 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吧,反正他不能自己一个人生存,那和蛇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废物美人只会被最蠢的爱与尊重打动。柳时安脸上有很深的红晕,他潮湿地喘,被蛇入侵到最里面,在高潮的一片空白中,把大狗埋到了不见天日的心底。 盛夏的最后一丝绿色也从叶片上掉落了,枯橙烂黄的铺了满地。柳时安踩在脆脆的残叶上,鞋底“咔擦咔嚓”地响。他倒着走在城市曾经宽阔的大街上。蛇就跟在他的身后,此刻任谁也不能说他是纯粹的野兽了,他盯着柳时安,融融的温柔像雪山下春天发芽的小草。他的尾巴已经可以收起来变成腿了,但他还是更习惯以人身蛇尾的姿态出现。 他是一个异种,这毋庸置疑。但柳时安已经赋予了他决定性的种子——爱。蛇学会了爱,于是他变成了人。 当他在第一缕阳光下看着柳时安熟睡的侧脸,想亲他一口的时候,当他盯着柳时安背后落下的影子,耐心倾听他絮絮叨叨风都变得温柔的时候,当他在月色下把人顶得失语哭泣,比起吮吸眼泪更想亲吻他的双唇的时候,蛇突然就意识到了。 啊,这就是爱吗?蛇看着自己从蛇尾蜕变而来的双腿,抱着兴奋地像只兔子的柳时安,啊,这就是爱啊。 蛇隐藏了这个秘密。他知道,柳时安是个狡猾的小坏蛋,谁也不能凭借爱意把他私有,可他却会恃爱行凶。 “斐翡!我们走吧!”柳时安摆着手招呼他。 拥有了姓名这串咒语的蛇快速游上前,端着柳时安的屁股把人抱在怀里,低声问过之后,两人就一起走远了。 * 空旷的大街上又响起了轻微的碎裂声,巨大的爪垫落在已经被踩过的落叶上,白色大狗伏低了身体,迷恋又怀念地嗅着空气中新鲜的气味: “终于找到你了,安安……” * 临时住所里,柳时安有些心神不宁。心脏坠坠的,跳得发慌,身体却莫名其妙地躁动,欢欣鼓舞的,像是有什么饕餮盛宴在靠近一样,口水分泌增多,小腹发热,下体收缩放松都能听到水响声。 他把通红的脸贴到蛇微凉的皮肤上,眼睫扇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明明一直被斐翡喂得很饱…… 他湿润的眼睛羞怯怯地看向斐翡,像朦胧胧的黑珍珠,嘴唇玫瑰花一般娇艳,微张着,饱满的唇瓣颤颤的。美人蛇似的邀请。 斐翡托高了柳时安,就要采撷这朵紫罗兰,一只巨爪却突然凌空拍下!蛇迅速把柳时安藏进自己怀里,尾巴一摆躲开了这记偷袭,寻找来者的身影。烟尘尚未散去,来者以rou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蛇四周变换身位,猝不及防再次伸爪袭来。为了保护柳时安,斐翡只好硬生生受了这一爪。 不料敌人看到斐翡紧抱柳时安的动作,变得更加暴怒:“放开安安!!”尖锐的长齿对准斐翡咬来,柳时安侧过头直面巨兽的咆哮,大喝一声:“提提停下!” 狂犬白毛杂乱,眼球布满红血丝,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可一听到主人的指令,他仍强行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从蛇的身侧扑滑了过去,蹭了满肚皮的灰。一停下滑行提提立马站了起来,冲着柳时安呜呜咽咽,发出幼犬一样的叫声,可怜极了。 柳时安抿着嘴,胳膊和腿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又立马按捺住了想要去安慰大狗的冲动,冷漠地无视了提提的撒娇,轻声对斐翡说:“我们快走。” 提提低低的呜声变得粗犷而凶恶,砂砾一般从喉头滚出,他发出嘶哑的男声:“安安,你不要我了吗?” “明明我们已经成为配偶了呀……” 他的瞳孔反常地收缩,在猩红与漆黑之间快速切换:“我知道,肯定是这条蛇骗了你对不对?别怕,我立马救安安出来。我们回家。” 斐翡挑衅地在柳时安颊上啄了一口,蛇信嘶嘶:“小安选了我。”他是胜利者,而眼前的不过是条流浪狗罢了。 柳时安环着斐翡脖子的手捏成拳,眼眶发热,低下头没有否认蛇的话。他情绪纷乱异常,诸多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甚至没有注意到提提的声音不是在心底响起的,斐翡也听到了,提提已经可以直接说话了。 “杀了你。杀了你安安就会回来了!”提提猛扑上前。他在寻找柳时安的路上吸收了无数晶核,实力暴涨,绝对可以宰了挡路蛇,救出安安。 斐翡把柳时安放下,转身出了屋子,在外面与提提缠斗起来。 柳时安一不粘在蛇身上,大狗就无所顾忌地向蛇扔了好几个电球,蛇尾太长,被夹击得避无可避,立马鳞片绽开,焦了几小块。一开始蛇就落在了下风。柳时安扒着门框,焦心不已。但蛇的优势并不在rou搏,他是毒蛇,自然是要靠毒素取胜。 蛇用尾巴与大狗周旋,依靠相对小巧灵活的人身寻找触碰敌人的机会,只要注入神经毒素,那胜负立分。蛇耐心地等待着大狗的破绽。 一狗一蛇打得声势惊人,马路都下沉了一段。闻声而来的高级丧尸隐蔽在周围的建筑群里,观望着是否有捡漏的可能。 蛇终于找到一个一闪而过的时机,卷腹攀上了大狗的后背,一手揪着狗毛另一手注入蛇毒,估摸着足够量后即刻翻身下狗拉开距离。 神经毒素缓慢生效,大狗的行动越来越迟缓,直至仅剩一点电火花都闪烁着熄灭了。他不甘地压低身体,急促地喘气,心脏沉重地跳动。提提勉力支撑着自己,他的眼睛已经花了,死亡在一步步迫近,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大狗放弃了与蛇对峙,勉力维持着体面,转过身去看向柳时安。他的安安,他的爱人,他的命运——在过去的一个雨夜予他生,也在如今的一个黄昏判他死。狗是很忠诚的,他热烈地爱着爱他的主人,也热烈地爱着收回了爱的主人。提提只是心脏有一点点痛。心脏麻痹是瞬间的事,提提失神的眼睛——依旧像很久以前那样,黑葡萄似的湿润可爱——深深望着柳时安。他倒下了。 柳时安有点反应不能。 他木楞楞地看着提提倒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不敢置信。这是提提吗?是他的狗吗?怎么会倒下了?卡顿的大脑突然回闪过了死在森林里的那些动物,柳时安得出结论的速度从没有这么快过:是斐翡的毒。 提提,就这么死了?他从此自由了吗?灰白的大狗小山一样倒在破裂的大街上,如影随形地跟着柳时安的,被找到被囚禁的惊惧消失了;然而更深更广的虚无与悲恸,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