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要让我一再纵容你
尽管早有预料,真正听到了真相顾邢昱还是愣了一愣。 十几年前的钱家绝对没可能仅凭自己的力量把这件事瞒得连他都不知道。好哇,那么早就搭上人了,顾邢昱冷笑。 之前秦一桓拿这件事试探过裴然,所以钱少磊当年找的是顾峰,现在见顾季延势力越来越大,反水了? 吕灿走后,裴然就放下了托盘。顾邢昱用手指蹭蹭裴然略微红肿的脸颊,又揉揉他的脑袋:“叫你的人继续查,把钱少磊做过的所有的垃圾事给我全掀出来。” 楚司祁怎么样也是他养大的弟弟,他顾邢昱可不能让那孩子白白受这家破人亡的罪。 “是。”裴然点点头,又问道:“主人,那这件事……” “先别让司祁知道,查清楚再说。”顾邢昱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站起来笑道:“训奴司下午就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裴然不可思议地抬头,真去啊?“主人……” 顾邢昱笑着挑眉道:“小狗都敢质疑主人的命令了?” “不敢。”裴然又低头叩下去。 顾邢昱走到裴然面前半蹲着,抓住裴然的后领把人拎起来,轻声说:“去看看那里面哪些是咱们的人。” 裴然眨眨眼:“主人,您不知道哪些是咱们的人吗?” “啧。”顾邢昱轻轻一巴掌拍到裴然头上:“我知道还让你查?” 裴然皱着眉,抿着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什么破表情?顾邢昱站起来踢踢他:“给你放假还不愿意?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主人,锁还带着呢。” 顾邢昱摸出兜里的钥匙扔给他:“随便你用什么法子,什么时候把人给我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嘿,裴然一听这话,笑了:“明白了。” “笑个屁。”顾邢昱觉得这奴隶心眼变多了,不过这也是好事,最起码比木头有趣。不过还是要敲打敲打,不然这心眼早晚算计到他头上。他捏住裴然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这脸还是得再肿点。” “主人……”裴然秒怂,眨眨眼讨饶。 顾邢昱笑笑,捏着裴然的下巴摇了摇:“嘘——不要让我一再纵容你。” 顾邢昱转身走出门,没有回头地命令道:“自己抽肿了,带着项圈去。” 下午一点多,裴然跪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心发愣,力是相互的,他的手心也有点肿。他把项圈扣好,钥匙就挂在项圈上,泛着金属光泽。 “咚咚咚。”段锐敲开裴然的房门,看见裴然红肿的脸颊吓了一跳。他倚着门框皱眉道:“不是告诉你悠着点吗,怎么直接被罚进训奴司了?” 裴然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通讯的权限,你那消息发上上去,我中午得空了才看得到。还有,你觉得主人会把我罚到训奴司吗,出任务都猜不到?” “笨。” 段锐听了也不甘示弱地回怼。两人都秉持着正事公事公办,私事怎么随意怎么来的相处模式,倒是很合拍。 两点的时候,裴然到了训奴司门口。 对这里的人来说,少主身边的私奴裴然那可是不敢高攀的人物,从没进过训奴司不说,被罚也从开始少主亲自动手。 可这大红人今儿却肿着一张脸到训奴司门口跪下了,还来请二十鞭的罚。 门口的小侍奴不敢自作主张,跑去喊主管,主管愣了愣,打电话给司长,司长听后,跑下来见裴然。 裴然冲那位付司长点点头,付瑾声看着他开口道:“私奴还未复述完家规,裴大人这时候过来,所为何事啊?” 裴然冷冷地说道:“裴然来请罚,主人吩咐,二十鞭。” 付瑾声直直盯着他:“裴大人可从未来训奴司领过罚。” “这不是惹主人生气了吗。”裴然笑笑。这种笑和顾邢昱见到的不一样,不达眼底,充满算计。 付瑾声向那主管吩咐道:“叫宗冕来。” 宗冕是训奴司的执刑人,鞭法极佳。他没见过裴然,看到门前跪着个脸颊红肿的青年,愣了愣:“这是哪家的侍奴啊?新来的?” 主管趴在宗冕耳边轻声道:“宗大人失言了,这是少主的私奴!” 私奴?宗冕了然:“原来这位就是裴大人,久仰久仰啊。”怪不得身段这么好,只是肿着脸在这儿跪着也有这么多人围观。 裴然觉得这个宗冕的脑回路可能有点不正常,这也不是说久仰的时候啊。他微微颔首道:“宗大人,主人吩咐裴然来领二十鞭。” 宗冕点点头,刚拿起鞭子,就见远处跑来个人,一边跑一边冲他招手。听说少主待这裴然还不错,不会是不忍心了,要搞什么“刀下留人”的戏码吧。 来人是段锐,他喘匀了气向周围行了一圈礼,最后对着宗冕说:“宗大人,主子说,打重些,越重越好,不然这奴才记不住。” “啊?哦哦,好的。”猜错了,宗冕尴尬地点点头。 他看向裴然,后者已经将上衣脱得只剩一件衬衫。他叮嘱道:“裴大人,请仔细报数,漏报错报都需要重来。” 裴然握紧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裴然明白。” “嗖——啪。”宗冕不愧是用鞭高手,技巧极高,这种打法特别疼,疼痛持续的时间也久,但轻易不会破皮,更不会留疤。 “一,裴然知错,谢谢主人责罚。”裴然长出一口气,等着接下来的鞭打。 段锐在旁边沉默地看着,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侧身走到裴然正对面。裴然这家伙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段锐知道,他最爱面子。主子的做法将他的自尊心一刀一刀凌迟掉,他能做的只有让裴然在受罚时能将目光放到除了地面以外的另一个地方。 裴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再次低下头,只不过没之前那么低了,他把目光从身前的地面,转移到了段锐的鞋尖。 这才对,段锐心想:裴大人的头怎么能低下去? 宗冕边打,边暗暗心惊。他是没见过少主打人的,原本以为裴然不来训奴司是少主心疼他,但现在不仅从段锐传来的话还是裴然表现出来的习以为常,都让宗冕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错了,少主或许没那么在意裴然。 毕竟他真的没见过有哪个人能在他十成的力度下十五鞭了都没有动。 “十七,裴然知错,谢谢主人责罚。”最后五鞭的痛感更上一层楼,裴然前后晃晃,声音有些颤抖。 第二十下打完,裴然膝盖没有挪动一分。他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将外套搭在左手手臂上,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要在训奴司待几天这件事。 付瑾声没什么表示,只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倒是宗冕挺惊讶地问裴然为什么被罚到这里。裴然笑着抿抿唇:“因为我端托盘的时候晃了一下。” 宗冕有些傻眼,他瞪大眼睛看向付瑾声,未果又转头盯着裴然:“这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他以前练习执鞭的稳度时也总是端托盘,每天晃无数次。这么一想,宗冕对裴然增加了一点佩服。 裴然先是去找了徐筱鹿他们,训奴司的人一如既往地无视他们。许景元正在哭天喊地地抄家规,徐筱鹿已经开始休息了,邱文月也快背完了。 裴然摸摸许景元的头:“怎么回事?这些以前不都背过吗。”许景元手心微微肿着,这是抽背诵没下来一条三戒尺罚的。邱文月笑道:“景元背一条忘一条,负责人急了,让他抄一遍家规再走。” “一遍?”裴然就算没在训奴司待过,也知道顾家罚抄三遍起步,这罚一遍也太温柔了。裴然挑眉:找到一个喽。 许景元表示不服:“一遍很多了好嘛!我都快累死了。然哥,筱鹿简直不是人嘛,他今天上午到这儿把家规看了一遍就给人家背过关了,这家规这么难背,他……他脱离组织!你说是不是啊然哥!” 徐筱鹿辩解说家规也是挺好背,他觉得他然哥一定能感同身受。 谁料裴然听后点点头:“说的对,家规那么难背。”他当时简直要被这本家规折磨死,主人为了找借口罚他天天问他家规,害得他不仅要记主人定的一堆规矩,还得背这些他几乎用不到的家规条例。 “然哥,你脸怎么了?”裴然站在背光的地方,徐筱鹿这会儿才看到他脸上是带着伤来的。 裴然轻轻摸摸脸颊,轻声道:“没事,犯了点错,被主人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