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秋风瑟瑟，红艳艳的太阳光铺洒透着雾气的密林上，阵阵鼓声敲响了秋猎的开场。 燕京城郊的一处皇家围场中，豪华的野营帐篷座座而起，而被包围在正中间的营帐外，已设高台与坐席，高台之上的燕帝一身锦衣，寥寥无几的坐席上坐着燕帝有头有面的朝野官员。 秋猎围场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今年国泰民安，秋收丰厚，从地方官员传上来的各处捷报，让燕帝十分开心。 秋猎即将开始，燕帝见人群中没有萧弘的身影，皱起了眉头，如今萧弘都十六了，这种重要的场合，怎可迟到。“太子呢？” “启禀陛下，太子说他马上便来。”一旁的太监小声的奏禀，刚说完便看到萧弘骑着一匹黑马而来，他身着黑白相间的甲胃劲装，为了头发利落还绑了束带，只见他一个跨步便从马上落下，跪在燕帝面前。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下次不可迟到。”燕帝恼怒的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过多责怪，摆手让他进了人群之间。 “秋猎乃燕国百年来的传统，今日众皇家子弟皆官员少子，都必须参与狩猎，谁的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燕帝见人均已到齐，便开始了秋猎的喊话。 “是！”底下回应的是震耳欲聋的吼声，这些年轻人皆是朝廷重臣家的成年孩子，参加秋猎是难得在圣上露面的机会，其中有几个人早就按奈不住在圣上面前一展自己的武艺，早早就跳上了马。 “出发！”得令官一声大喊，敲鼓争鸣，年轻人抽着马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密林之间，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萧弘无精打采的骑着马儿，漫无目的在这丛林之间闲逛，他并无打猎的心情，一只兔子从他眼前快速跑过，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殿下，殿下，等等我。” 听见有人叫他，萧弘停下马转过头去，见是方钦，又转过头，继续行走了起来。“是你啊……” “怎么看到我一副失望的样子？难道你不想见我？”方钦骑着马赶上萧弘，他觉得萧弘有些莫名其妙，又看萧弘脸色不太好。“殿下精神不大好，可是身体有恙？” “没事。”萧弘继续茫无目的向前移动着，马儿也因为他的无心狩猎，干脆低下头吃起了丛林中的绿灌。 “我上一次在大宴上见你还神采奕奕，才不过数日未见，便有些无精打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钦关心的询问道，前段时间父亲替他去提亲成功，他迎娶户部尚书女儿，因已成婚，不便再呆在尚书房，燕帝就提了方钦之职当御前护卫去了，两人也着实有段时间没见， “没什么事。”萧弘无精打采的回复，转头看到一只野鹿闯入他的视线，眼神阴冷的看着在丛林间奔跑的野鹿，刚准备拉起弓箭，便听见方钦再次开口。 “殿下，您是被……拒绝了吗？”方钦问的小心翼翼，不敢猜测萧弘到底是不是因为上次他所说的男子之恋，所以才会如此，可不问又过意不去，毕竟当时他极力阻止。 “多嘴。”萧弘手中箭滑了出去没射杀到野鹿，反而打草惊蛇，见野鹿逃跑走，他瞪了方钦一眼，骑马追了上去。 “哎！殿下！你慢点，里面草丛深，怕迷路，你们几个快跟上他。”方钦看萧弘狂奔而去的身影大喊，连忙招了几个随从过来追着萧弘离去，希望不是如他所说那样，真的是被拒绝了，不过拒绝也好，那恋情本就是不能暴露世间的，希望萧弘能看清也好。 申时帐篷外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打了猎物回来复命，方钦运气颇好，遇见了一头野猪，仗着带着几个随从，抢了先机抓住了活的野猪，被燕帝夸赏了一番，他刚准备与萧弘炫耀一番，在周围打量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萧弘身影。 “难道还没归来？”见天色渐暗，想起不久前萧弘离去的方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皇家围场原本是一片深山密林，虽已成立多年，风景环境也修理的差不多可以活动，但密林丛深，再远一点的地方都没有路径，迷路便找不回来了，所以多年甚少有人敢进入。 随手逮了几个刚回来的人，都说没有看到太子身影，方钦急了，大事不好。 “陛下，殿下不见了……” “什么！”燕帝被方钦的话惊得站了起来。“给朕立马派人去找！找不到太子谁都给我提头来见！” “是。”方钦接了令之后，匆忙安排起了禁军与随从，分成几个队伍纷纷进森林从不同的方向去寻找，他吩咐完，正准备上马便听见有人叫唤，转过头看到宁涧从临近的帐篷中走出来，他收起手中绳索行了个礼。“宁帝师。” “发生何事？”宁涧原本是不想来参加秋猎的，但整个燕京大部分的朝臣都来了，他身为太子帝师，也不得有所推辞，一直都在帐篷中看书，天色将暗却听见帐篷外一阵喧闹嘈杂之声，掀起帘帐看到外面那么多侍卫疾行集合，甚至出动了禁军，想必发生大事了，走出来刚巧看到方钦，便拦了下来询问。 “殿下不见了。”方钦现在只想往自己脸上甩上两巴掌，他刚刚怎么就不跟着萧弘一起去呢，现在那几个他派去跟着萧弘的随从也没回来，必定出事了。 “萧弘不见了？”宁涧皱起了眉头，再次发问。“何时不见的？” “刚刚出去狩猎的人都回来时，我才发现的，陛下派我安排人进森林查找。”方钦解释一番，他抬头看了一眼宁涧，看着宁涧俊秀的面容，方钦惊觉自己似乎察觉了什么。“殿下最近可和老师闹过别扭？”虽说他并不相信萧弘是否对宁涧，产生了他猜想的那番感情，可今日萧弘情绪不对，与宁涧绝对拖不了干系。 “没有啊。”宁涧摇头否认，然后想到什么蹙起眉头，按照方钦这个问题，难道萧弘是因为他才会在秋猎上失踪？近期萧弘表现还可，只是对他的态度不似以前那般亲密，也没有私下再来找过他询问过题，想到这里觉得多思无益，他拉过旁边侍卫的马，欲翻身上马，却被方钦拦了下来。 “老师，天色将暗，密林深处或许有凶猛异兽，夜里情况复杂，你不会武功，还是呆在营中比较安全。”方钦说的是实话，而且不管萧弘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宁涧，但萧弘最在意的人绝对是宁涧，倘若宁涧在这森林中发生什么意外，届时就算萧弘平安回来，恐怕也会把他削了。 “微臣的学生不见了，呆在营中怎可安心，何况是太子，放心，老师能照顾好自己，走吧。”宁涧不常骑马但不代表他不会，骑上马后他挥起鞭子，驱赶着马就往森林疾行而去。 方钦看着远去的宁涧，无奈只好跟着上马。“出发。”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此刻天色将暗，森林阴暗非常，透着寂静，宁涧抬头仰望，繁星在夜空中闪烁，显得十分晶莹美丽，大树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空气中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 “殿下！”刚刚遇见岔路口，他便与方钦分散寻找，他大声呼喊着萧弘的名字，但都未听见回应，或许是他进入的太深，后面跟随的侍卫都纷纷散开，森林中的火把苗头都忽隐忽现，喊话声也渐渐远去。 “殿下！殿下！！”宁涧拉着马行走在林间，小心避开丛林上的毛刺，拿着火把，目之所及，哪里都是黑乎乎的。 夜晚的森林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喊叫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一阵血腥味沁入鼻尖，让宁涧停下了脚步。 他低下身子，将火把的光照射在地上，只见地上满布血腥，这片丛林一片混乱，像是不久前，有很多人在此打斗过一般，他皱起眉头缓慢向前挪动，一具满布伤口面容狰狞的尸体步入了宁涧眼帘，宁涧认不出来是谁，但看服装，应是陪伴萧弘的侍卫。 又检查了一番尸体伤口，在火光之下，尸体上处处都是细长伤口，不像是被财狼野兽的抓痕，反而是利器，刀或者剑。 “不好。”他起身急忙循着斑斑血迹向前跑去，萧弘有危险，他没有想到，在这咸阳皇家园林之中，竟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