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后生
“别忘獐子。”冯祁说：“为什么他企图杀死你，又杀死了郭炀？理由是很明显的，他不想让我们发现林中那具尸体不是朋坤，只有一个人会有任何动机做这件事，那就是朋坤本人了，如果朋坤是真的死了的话，谁会阻止我们的呢？你自己可以运用脑子想想。” 袁林青在那里呆呆地思索着时，冯祁便把油门踏尽，车子以高速行驶。袁林青一直沉默着，思索着冯祁那番话，觉得果然是很有道理的。后来，他发觉车子停下来了，望望窗外，那是一片荒凉的郊野。 “你停车干什么？”他问冯祁。 “要证明一件事！”冯祁第二次露出微笑来，不过袁林青觉得，他还是在不笑的时候好看一点，他根本就是那种相貌阴沉的人，笑起来总觉得与他的格调不符了。 他的手忽然向衣服里一摸，枪就拔出来了。很快，快到只是一闪，便完成了这个动作。 袁林青也是同样地快的。他的手掌已伸出去托住了枪嘴，把枪嘴推开了，使它不是向着自己。他不喜欢人家在他的面前拔枪。冯祁的枪停在那里，枪嘴对着车窗外面。而冯祁的眼睛在浓烈的眉毛下面阴沉地注视着他。 “我不是要杀死你，袁林青，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东西，关于一些你的东西。”冯祁说：“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我想证明究竟你是多么会用枪，我想证明究竟是你好还是我好！掉一个的。” “不是那种证明。”冯祁又微笑了，“我不要是和你决斗，我只是要和你比试一下，明白吗？” “好吧。”袁林青无可不可地耸耸肩：“你告诉我用什么办法比试吧，你随便说好了！” 冯祁打开车门，拿着枪下了车：“来吧！”袁林青也下了车，已经拔枪在手，而手指匹在那昏暗中熟练地检查着枪的枪件。这里是一大片荒野，附近是完全没有人家，他们在这里开枪也不会惊动什么人的。 冯祁领着袁林青离开路边，走到一片草坡，那里有一堆垃圾，不过并不很臭，因为这是空旷的地方。 白天阳光无情地晒着，阳光是最佳的消毒剂，垃圾都臭不了。 冯祁从垃圾中拾起两只空的啤酒瓶：“你看过牛仔电影吗？” 冯祁把瓶子一丢，丢往空中，两只瓶子分两边升上去，在空中打转，冯祁的枪迅速响了两次。那两只瓶子在空中变成碎片。 袁林青说：“我看不出为什么你喜欢玩这种孩子的玩意！”随即他也同样打碎了两只酒瓶：“还及格吗？” “很好，而且做得比我好！” 他又拾来两只空瓶：“我们再来一次！” 他把瓶子一丢，然后拔枪发射，这一次瓶子却没有破碎，只是瓶颈给射断了。瓶子在地下才碎掉，不过在落下来之前，已可以看见瓶颈是断得很齐整的。 袁林青微笑：“我不敢自认是一流好手，不过这我也做得来。” 他说着也去拾了两只瓶子，以同样的手法开枪，两只瓶子的瓶颈都是齐齐整整地断去。 “这两下干得不错，袁林青你从哪学来的？很不错。” 袁林青低下头来，把枪膛的空弹褪去，纳进实弹。 “我小时候在马戏班里呆过，那个表演神枪射击的卖艺人和我很好，这是他教的！” “哦，原来如此，我却是自己学的！” 袁林青说，“我还想向你证明一件事？” “什么？”冯祁抬头看着袁林青，刚来得及看见袁林青的拳头正在向他的牙床击过来，他已没有时间躲避了，袁林青的拳头与他的颅骨接触，他便整个飞了起来，整个世界爆成了一阵阵白光。 当白光散去时，他发觉自己坐在地上，而腿又有点发软。 “怎么啦？为什么你要打我？”冯祁恼火地问。 “你要我证明一件事，我已经证明了。”袁林青说：“现在我也要你证明一件事情，我要你证明你是够男儿气概。我要你证明除了能用枪之外，还能用拳头，因为当枪弹用完了，拳头就会很有用！” 冯祁的嘴巴慢慢地展开了微笑。 “这倒是一件值得证明的事！嗯！让我们来证明一个更好的原始人！”他忽然一跳起身，手一挥，一件闪着光的东西直飞过来。 袁林青并没有预料有此一着，虽然猛地低下头，还是被轰中了。那件东西击中了他的头顶，发出“轰”的一声，然后斜斜地弹开了。 袁林青眼前发黑，膝盖也软软的，他看着冯祁向他挥拳，他知道他是必须闪避的，但是四肢一时不肯遵命，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那拳头击中了他的下颚尖端，他便打着转，整个向后面仆去，仆在一只空罐的旁边，于是他知道冯祁是用这东西打他的。 袁林青咬着牙齿，把那一阵眩晕驱走了，然后一滚身，双脚便向上撑出去。这一下只是推测而已，他推测冯祁会从上面扑下来，他的双脚撑住他的胸，使他不能再下来。然后袁林青一用力，冯祁叫了一声，便飞开了。 “妈的！我说用拳头，你用的是什么？”袁林青吼道。 “我们不是在拳坛上，袁林青，我们只是假设枪弹用完了，我们只是在比赛生存本领，没有什么规矩可言，手边找到什么武器，就用什么！” 他一跳起来，手中已拿着一根铁棍，那是一根发锈的铁棍，略为弯曲，不是一件很好的武器，不过比空手好得多。 冯祁拿着铁棍，一步一步向袁林青走来。“这就是我手边找到的武器！”冯祁狡猾地笑着。 袁林青爬起身来，小心地后退着。 “你随对可以跪下来投降的，屈膝求饶吧。”冯祁吃吃笑。 袁林青并没有跪下来求饶，他从来不向人求饶。 冯祁狞笑着，忽然跳前一步，那根铁棍就挥过来。 “呼！”袁林青及时低头，铁棍就在头顶之上掠过。袁林青马上抢前一步，冯祁的铁棍再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抢近了，两只手执住了冯祁握铁棍的手腕。冯祁在他的肘骨上又踢了一脚。 袁林青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铁棍上，对其他地方就疏于防范了，而且他的两手是举起来，肋骨暴露，这一脚更加受力了。那火炙一般的疼痛使袁林青狂叫一声，放了冯祁的手腕，而且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呼，风响逼近后脑，袁林青知道铁棍又敲了下来，于是他让自己跌倒地上滚开了。 他扬天躺在沙地上，看冯祁像一个难以抗拒的巨人。 “为什么你不投降？难道我们真要弄假成真吗？” 袁林青没有投降，他只是手脚并用地后退，像一只青蛙。 冯祁又跳向前，喝了一声，高举铁棍击下去。于是，袁林青就把抓紧在手中的一把干沙撒了出去，对准冯祁的脸部撒出去。 冯祁大叫一声，击下一半的铁棍也收回了，连忙跳后t，用衣袖擦着眼睛：“好的，你不能这么卑鄙！” “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不是在擂台上，没有规矩，手边找得到什么武器都行！” 冯祁的眼睛进了泥沙，仍然看不见，但他还是用手中的铁棍一下横扫。 呼！没有击中什么，袁林青的拳头击中了他的下颔。他踉跄倒退了七八步，摇摇欲倒，但铁棍仍在前面不断横扫，拒绝袁林青逼近，袁林青的拳头又上来了，这次却是击了后脑。 冯祁的脑袋里就像爆发了一枚核子弹，他在奇光闪亮之中失去了知觉…… 当冯祁醒过来时，头仍痛极了，他呻吟一声，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就是袁林青的脸。 袁林青正在对他微笑。 “我在哪儿？”冯祁茫然地问。 “你自己的屋子里。”袁林青说：“我把你带回来了。” 冯祁坐起来，便马上抱着头，呻吟起来。 “我的头，头就要炸开了！” 一个女孩子走过来，递给他一条热毛巾，冯祁把那热毛巾接过，铺在自己额上。 “除了头痛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大碍。”袁林青说：“阿K，你去替他拿点药来。” 那女孩子点点头，离开了厅子，袁林青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刚刚发育的女孩子，看他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六岁，很美丽，很年轻，却已经会用枪了。 袁林青当初闯进这花园来的时候，就是这女孩拿着枪在守卫着，他只好把他击晕了。想不到这个女孩子会拿枪之外，也是那么温柔，懂得服侍男人。 “你真会拣人。”袁林青向门口指指。冯祁耸耸肩：“女孩子什么时候都比男人听话的！” “我已经租了船。”袁林青说：“我们明天就可以起程了！” “起程到哪里去？”冯祁把脸上那条热毛巾拿开了。 “到青湖去。”袁林青说：“那就是我杀死朋坤的地方。你要我证明，我就带你去证明了！” “明天一早？”冯祁皱眉。 “是的。”袁林青说：“这种事情要愈快解决就愈好的，可不是吗？” “需要什么帮手吗？”冯祁问。 袁林青摇头：“我和你两个人已经够了。我们又不是要打仗，而且，就是去打仗，也不见得会吃亏的，我们两个人可以抵一小队军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