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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晏晚敢怼许毓澜且能一句话把他呛得哑口无言了。许毓澜哂然一笑便不再说话。 晚宴的第二天游轮便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晏晚和许毓澜过完海关出来,便看见一个高个子的白种人举着许毓澜公司的logo在机场外等着了,想必这就是当地的负责人。 负责人热情地最自我介绍,报了一长串英文,然后跟晏晚他们说你们可以叫我Tim。Tim说他不怎么会讲中文,所以很遗憾全程恐怕只能用英文交流。坐进驾驶座,Tim又悄悄地问坐在副驾驶的徐骋,晏晚是不是他们的老板娘? 徐骋看了一眼后排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负责人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跟许毓澜出来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许毓澜全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跟政府打交道,还得腾出时间来安抚当地的环保组织。 这个时候的海岛白天是相当热的,晏晚懒得跟许毓澜去开会。他怕一出门就得被太阳晒焦,又觉得自己是一只吸血鬼,白天出门碰到日光就会化成灰,只能整日呆在酒店房间里睡觉。 某天晏晚在睡梦中被许毓澜拍醒,许毓澜道:“起床,带你出去走走。” 晏晚懒洋洋地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许毓澜招了招手,然后抱着许毓澜的脖子在他脸上蹭了蹭。他懒洋洋地问了一声:“事情办完了?” 许毓澜点点头,不想跟晏晚说太多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他揉了揉晏晚脸上的睡痕,催促他起床。 晏晚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他拉开窗帘,天空已经渐渐暗下来,他发现天边的晚霞是粉色的,又带了些淡紫色,看上去异常美丽。 晏晚带来的花衬衫和大裤衩终于派上用场,他强迫许毓澜也换上一件橘黑色的。许毓澜一边穿一边抱怨:“我觉得我把窗帘穿在了身上。” 晏晚兴致勃勃地挽着许毓澜的胳膊:“快,趁天还没有完全黑,我们去海滩走走。” 于是许毓澜就被他强拉去了海边。 两个人漫步在沙滩上,傍晚的海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凉意,浑然不似白天带着一股热风。晏晚在海边的小摊贩那买了一颗新鲜的椰子,一边吸着椰汁一边走。他抬头望着头顶的棕榈树叶,对许毓澜招招手:“给我拍几张照片,我要发朋友圈。” 许毓澜只能听话地给他当专属摄影师,完了还要被晏晚嫌弃拍照技术不过关。 海岛的公共交通设施还并不是特别完善,一到夜晚很难打得到的士,尤其是他们处在度假酒店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晏晚蹙着眉望着如同瘫痪了的打车软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下一秒,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他们的面前。 “Hi!”Tim戴了顶草帽,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他一脸惊诧地看着许毓澜,问他是不是误把床单穿在了身上。 晏晚怒目圆睁。 许毓澜在这里看见Tim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他微笑地朝Tim点了点头。晏晚小声问道:“是你把他叫来当司机的吗?” Tim的脸上出现了受伤的表情。他一脸严肃地跟晏晚说我虽然不会说中文但并不代表我不听不懂中文。我不是司机,我是代表全州人民热情的欢迎远方的来客! 晏晚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Tim顿了顿,又对晏晚说:“You think of me as a tuide.”如他自己所言,Tim确实是个很称职的导游,他把许晏二人载去市中心,再细心地告诉两个人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 Tim滔滔不绝的时候晏晚在思考这人一会是不是还得留下来跟他们共进晚餐。但Tim絮叨完,就跟两人say bye bye了。晏晚本着礼貌友好的原则问他要不要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餐。Tim双眼发亮,兴奋地cao着蹩脚的中文问道:“可以吗!?” 晏晚诚实地摇了摇头。 Tim开着车走了。 晏晚扭头问道:“他开着车走了,我们一会儿怎么回酒店?” 许毓澜说:“那就睡大街吧。” 睡大街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吃完晚饭,再在街上闲逛了一圈,就进了商场。晏晚和许毓澜手上拎满了纸袋从商场出来后,又在街上看见了Tim的车。 晏晚由衷地称赞:“他真的是个很称职的司机呢!” 回去的途中,Tim又开始絮絮叨叨,他跟晏晚说,让晏晚不要担心白天的太阳,等他投入大海的怀抱就回发现这个阳光算不了什么。他们本地人认为,大海是自然对他们最好的馈赠。 既然许毓澜出来工作的正事做完了,那么接下来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晏晚用胳膊捣了捣许毓澜的手肘,跟他说:“明天我们去海边玩吧。” 可是到了第二天,晏晚感受到室外强有力的紫外线,又想要待在酒店。许毓澜哭笑不得,硬是要拉着晏晚出门呼吸新鲜空气:“我带你出来玩,就是让你换个地方睡觉的吗?” 晏晚拗不过他,在自己和许毓澜身上涂了一层厚厚的防水防晒霜,又戴上帽檐巨大的帽子,戴上冰袖和墨镜,全副武装地跟着许毓澜出门了。 许毓澜说:“其实你晒黑一点也好看。”那就变成巧克力美人了。 晏晚对于晒黑这件事很抗拒。许毓澜耸了耸肩,没有再管晏晚那么逗——他早预约了人在沙滩上给他做SPA,享受日光浴。 巨大的太阳伞下,许毓澜光着上半身懒洋洋地趴在躺椅上,任由棕色皮肤的小哥往他身上抹精油、按摩,晏晚坐在他身边的沙滩上喝果汁。许毓澜突然想起附近有潜水俱乐部,抬头看着晏晚:“我带你去深潜?还是你想去冲浪?” 晏晚有些犹豫:“我不会哎……” 许毓澜扬起笑容,安抚他:“有我在,你怕什么?” 许毓澜在成年之后满世界乱跑,一会儿挑战蹦极、攀岩之类的极限运动,又学马术赛马,去雪山滑雪,进行海边冲浪,还拿下了诸如潜水教练资格证等一系列证书。 许毓澜素来说话算话。他拉着晏晚去了潜水俱乐部,交了押金,拒绝俱乐部的人问他们需不需要潜水教练的建议,拿走了两套装备就带着晏晚重返海边。 许毓澜手把手地帮晏晚穿上潜水服,又为他检查好装备,然后在岸上给他上了一节简单明了的速成课。感觉差不多了,他就带着晏晚下海了。 “你第一次下水,我不会带你去太深的地方。你用紧张,放心,我在你身边保护你。”许毓澜捏了捏晏晚的手心鼓励他。 晏晚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你要记得,如果感觉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马上上来。也不要跑到太深的地方,海洋深处很危险。” 晏晚再次点头。 许毓澜牵着晏晚下了海。 刚到水里的时候,晏晚听到自己呼吸时伴随着空气有一种嘶嘶声。许毓澜拍了拍晏晚,鼓励他。 在水下,晏晚睁着眼睛,笨拙地划着。他看着游来游去嬉戏打闹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小鱼,试图触摸它们,却被灵活躲过。 海底下是与世隔绝的世界,有着难以寻求的宁静。晏晚觉得海底的世界太美了,美到令人震撼。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毓澜突然拎起晏晚往上游。到了海面上,许毓澜摘下面罩,脸色很不好看:“我跟你说了不要往深处走。” 晏晚尴尬一笑:“我太着迷了,忘记了,对不起。” 许毓澜呼了口气:“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啊?”晏晚扭过头恋恋不舍地往了大海深处一眼,“好吧。” 许毓澜看出他的不舍,揽着他的肩往岸上走:“下次有机会在带你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