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醉酒

    林遥的家教对象是个初二的女生，见他第一面就带着嫌弃的目光上上下下审视了他好几遍：“林遥？”

    “是。”林遥点点头，拽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进来吧。”女生把人让进书房，一直陪在她身侧的中年男人欠身离去。

    两人在书房待足两小时，走前女生加了林遥微信，给他发了“高宁乐”三个字：“我名字。”

    “好的。”林遥改好备注，“那我先走了。”

    “周末两个全天是固定的，周一到周五来两个晚上，你可以自己选时间，课酬你想日结还是周结？”高宁乐倚着门框，用与她年纪不符的老练语气向林遥询问。

    “周结吧。”

    “可以，就从下周开始。”高宁乐又来回打量了遍林遥，忽而一笑，“那么林老师，下周见。”

    这次面试顺利得超乎想象，林遥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回宿舍一趟，顺路给徐亮他们带了奶茶。

    徐亮没想到林遥还真应聘上了，面上笑呵呵地喝着奶茶，心里却酸溜溜地划过一丝悔意，早知道不多管闲事了。“那你酒吧的兼职还做吗？”

    “时间不冲突，可以继续做。”林遥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将洗干净的工作服放进去。

    “又没几个钱，还影响休息。”至于影响谁的休息，杨靖没有直说。

    林遥听懂了，于是他带着歉意道：“抱歉啊，我会跟店长申请早点下班的。”

    “我说影响你自己休息，跟我道什么歉啊！”杨靖颇不自在地转回去，握着鼠标一阵乱点。

    今晚整个城市都很躁动，因为段星宇的演唱会即将在s市体育馆举办，周末本就容易堵车，林遥比平时早半小时出发，仍险些迟到。

    十一点过，酒吧迎来一波客潮，大多是刚看完演唱会还在兴头上的年轻人，来开启夜晚的第二场狂欢。

    闻峻到得很晚，面色阴沉，谭谦讶异问他：“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来吗？”

    “段哥没空搭理他吧？”高哲幸灾乐祸道。

    “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天天往我店里跑？”这会人多，寇承这个老板也得亲自给客人送酒，“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游手好闲吗？”

    “这不是为了照顾你生意嘛！”谭谦端起酒杯，“来，寇哥，敬你一杯。”

    “免了，忙着呢，你们也别喝太多，小小年纪不学好。”寇承刚放下酒，闻峻就开始闷头灌酒。

    “怎么了这是？”高哲凑到不知去哪回来的施纵耳边低声问道。

    “我哪知道。”施纵心不在焉地应了句，目光忽然定格在一处。

    玻璃杯砸碎的声音在嘈杂的酒吧里显得微不足道，跌倒在地的林遥面带茫然，下意识回头张望，他是被人从背后推倒的，才洗过的制服染上各种颜色的酒水，空掉的托盘还紧紧拽在手里，里面酒杯碎了一地。

    “走路不长眼啊？”喝多了的男人站在林遥面前恶声恶气道，“老子新鞋都被你弄脏了！你打算怎么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帮您擦干净。”

    男人一脚踹上林遥肩膀，“别拿你的脏手碰老子鞋！”

    闻峻抬眼看向喧闹的源头，远远地与林遥四目相对，下一秒，对方就慌乱地转开脸，嘴唇微动，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道歉。

    这时，施纵整了整袖口，从卡座上起身，在事情闹大前走到林遥身边，脱下外套裹住他被酒水淋湿的身体，将人搀起。

    “靠！那人不会就是老施安排的吧？”高哲一脸鄙夷地看着施纵给林遥解围，“什么年代了，还玩这手，真够俗的。”

    谭谦笑着给他递了一杯酒，安抚道：“各凭本事嘛！”

    问题在施纵的调解下解决，寇承甚至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林遥一身狼狈，忙让他去更衣室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闻峻已经离开了。

    凌晨两点，林遥将脏掉的衣服放进书包，准备下班，顺手将酒吧今晚的垃圾带出去。

    丢垃圾的小巷在酒吧后门，走出去就是马路，不远处的灯柱前，一道人影静静倚坐着。

    林遥犹豫了会，还是朝他走去，低声唤道：“闻峻？”

    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闻峻依旧固执地把它放在耳边，试图接收对方的声音。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吗？”林遥蹲下身，语调轻柔。

    闻峻醉得两眼通红，怔怔看着面前的人，张嘴叫道：“哥......”

    一阵细细密密的酸麻自胸口泛起，林遥小心撩开闻峻额前汗湿的头发，眼眶发涩：“我不是你哥。”

    意识仿佛只是短暂地恍惚了会，闻峻闭上眼，再睁开时恢复了几分清明，让林遥熟悉的目光又一次出现，厌恶鄙夷之下，隐藏着冷漠至极的本质。

    “闻峻，回家吧。”

    大概是在出租车上被风吹散了酒气，刚一进屋闻峻就把人压在门上，低头咬上那截脆弱的脖颈。

    林遥压抑着喘息，抬手轻抚他的后背，带着明显的安慰意味。

    “为什么不可以？”闻峻一边撕扯林遥的衣服，一边自言自语般不停发问，“为什么......”

    不是每个为什么都能有答案的。他默默承受粗暴的掠夺，对方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静止。

    “闻峻？”林遥抱着将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回应他的只有对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吃力地把人送回卧室，睡熟的闻峻仍眉头紧锁，林遥为他掖好被角，手指轻轻按揉他眉间的痕迹，许久之后，低头在他胸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印下一个吻：

    “这里难受的话，亲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