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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鼻涕!

    萧楚炎这哭得停不下来,甩着大鼻涕从塔伦手里接过纸巾,含糊道谢。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侵蚀大脑的原因,他脸皱成一团,鼻涕擤得毫无包袱,“哄”一声——

    霖渠喷笑出来,越笑越开。

    塔伦有些意外,脸上也浮现笑意,胳膊杵杵他:“你小点儿声,人那么伤心呢,你很不尊重。”

    萧楚炎拿开纸巾,鼻头搓地通红,继续“噗——”“哄——”

    “抱歉,我平常不这样……”他不好意思地抬眼,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学生证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递过去,“你们解散,我好伤心,就改去学音乐了……我原来报兆大金融系,都录取了……”

    “哦呦,学霸呀。”塔伦拿着他的学生证看了看照片,端正又秀气,是个漂亮小伙。她递给霖渠。

    “这是我的奖状,这是奖学金证明……”萧楚炎边说边哭,边哭边递,“我真的好努力好努力,你们走了我太伤心,感觉世界都崩塌了……”

    霖渠低头看萧楚炎的奖状,拿起手机搜他获奖的歌曲,网上找不到,又找mi校园网。他把东西递还给塔伦,找着萧楚炎的歌了,从兜里掏出耳机塞上,抬头看了眼萧楚炎,见他张开嘴,两行鼻涕眼看着要滑进嘴里,被他捏着湿哒哒的纸巾擦掉了,又继续大声哭嚎。

    霖渠实在憋不住,乐得咯咯有声,塔伦又捅捅他,严肃道:“你别笑!”

    再捅:“那你别出声,自己捂着点别让人看见,这样有没同理心有没礼貌知道不?”

    霖渠捂着嘴憋笑,把一只耳机递给她,塔伦推开他:“我不要,人在这哭呢你干嘛呀。”

    霖渠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声道:“你听,还不错。”

    霖渠听完歌,看萧楚炎的眼神都温和友善了,他站起身,塔伦惊了一下忙拉住他:“你干嘛!”

    霖渠抽了几张纸巾拍拍她的手示意没事,然后走到对面,站在萧楚炎身边微微弯下腰,把纸巾挨到他手边:“擦擦吧,别哭了。”

    萧楚炎抬起头,泪眼朦胧,浑身一抖,打了个哭嗝。

    霖渠看着他呆愣痴傻的样子,鼻涕眼泪的很埋汰,他却不觉得嫌弃,反倒发出轻笑。男性嗓音低沉磁性,落到耳朵里叫人酥麻,萧楚炎又打了个抖。

    他愣了几秒,继续嚎啕,忽然两手一伸猛地箍住霖渠脖子,拉下他抱了个满怀。

    “啊啊啊啊我是你铁粉啊男神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太喜欢你啦啊啊啊啊啊……”

    霖渠弯着腰,耳边是呜哇呜哇的嘴,吵耳朵。他转头和塔伦对视,塔伦正惊异,霖渠居然不怕男人了!惊异过后就开始大笑,笑得眼角飙泪,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这是这些年来除她以外霖渠接触的第二个人,她高兴,真的太高兴了!赶快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幕。

    等到霖渠腰酸背痛,肩膀领口都湿了一片,萧楚炎终于哭完了,平静一些后放开他:“额,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

    话没能说下去,他的长睫毛湿漉漉黑漆漆,一双对眼聚焦自己鼻下,眼见一条晶莹剔透的粗线往外延伸,伸到霖渠修长有力的脖颈。

    妈的鼻涕啊!!!!!!!!

    *

    灿烂的阳光爬上床铺,萧楚炎迷迷糊糊睁开眼,随即满脸悲愁地抓住被子摁在脸上,嘶声哀鸣。那条粗亮又晶莹剔透的鼻涕黏连着霖渠脖子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霖渠的脖子那么性感,他的鼻涕那么恶心!他糟蹋了霖渠,他该死,真该死!

    萧楚炎蹬着腿愤怒得把毯子踹到床下,昨天那一幕注定成为毕生耻辱,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以后在霖渠和塔伦面前都抬不起头。这下可以收拾收拾回美国了,还妄想霖渠签约呢,恶心!!!

    不过……萧楚炎拿起床头的手机。为啥他那么恶心还加到霖渠和塔伦的微信了,是不是昨天神志不清出现的幻觉。打开一看,是真的……

    萧楚炎捂住脸,他哪有脸去联系他们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管家陈叔在门外说:“少爷,吃饭了,老爷回来了,萧先生也来了,正在等你。”

    萧楚炎心跳漏了两拍,顾不得悲愤,连忙答应。

    餐厅的大圆桌前,大家都准备就绪,箫立群和萧强两人挨着,陈燕玲看到他起身招呼:“炎炎,炎炎过来坐,开饭了,我去给你们盛饭。”

    萧楚炎慢吞吞走过去,在萧强身边坐下,隔壁隔壁的箫立群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都干嘛呢,成天没影。”

    箫立群多年驰骋商场、杀伐果决,此刻神情严厉地睨着萧楚炎,他就紧张起来,心虚地摸摸鼻子,嗫嚅道:“我有事,挺忙的。”

    话音刚落箫立群一拍桌子:“你忙个狗屁,学校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地的事儿你舅都给我说了!”

    端着餐盘的陈燕玲让他吼得美目瞪大,她放缓动作,把饭碗一一摆到他们面前,捧着萧楚炎的脸亲昵地揉了揉,去萧立群身边落座。萧立群正指着萧楚炎怒叱:“……谁让你休学的,啊!谁让你自作主张!”

    陈燕玲把他的手臂压下去,筷子塞进他手里:“吃饭,都吃饭啊,二弟你吃,菜都凉了,有事吃完饭再说。”

    饭后萧家书房里,箫立群招呼萧强到阳台喝茶,聊了一会儿公事,突然眼神凌厉地射向门口:“你过来!”

    萧楚炎在那站了老半天,此时扭扭捏捏上前,他低着头倚靠着阳台的玻璃门,一副心虚的样子。这辈子没让老爸这么凶过,感觉好尴尬,应该给老爸跪下。

    箫立群问:“当初非要学音乐,眼看要学成又不读了?”

    萧楚炎:“……”

    箫立群怒视他:“那块地是你招兵买马的筹码是吧,还让你舅瞒着我说是为了公司部门扩张,你到底想干嘛!”

    萧楚炎嗫嚅:“我没有,我……”

    箫立群怒叱:“饭没吃饱是吗,大点儿声!”

    “……休学而已,我先回来找人,”萧楚炎大声了,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下去,“要实在不成就回去……”

    萧强在一旁帮着他解释:“北沙河是我提了一嘴,本来也有这个想法,说建个基地用来制作拍摄培养新人……”

    箫立群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前因后果萧强事先已经跟他解释得很清楚,宏大建立培训基地至少得两年以后,也用不到北沙河那么大的地方,弄成现在这样,还就是这兔崽子回来这两个月。他色厉内荏指着萧楚炎:“给他惯的,给他惯的!”

    “萧楚炎!你休学跟家里报备了吗,你有想法跟我商量了吗?那么大的事就自作主张,你行啊!自我到底也算你厉害,结果地又要从我手里捞!”

    认错这事儿萧楚炎麻溜得很,老爸声音一高他立马从善如流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箫立群其实没那么生气,特别萧楚炎臊眉耷眼那小模样,看了火就消没。不过……他思起事情的关键点。

    现在除了张轩逸,极日其他三人已销声匿迹多年。在萧楚炎心里,这只乐队留下的不是乌烟瘴气的丑闻黑料,而是天大的打击和难以弥合的遗憾。这次他半途休学回来,正是听说了霖渠和塔伦的消息。

    其实萧强两年前就联系过塔伦,想和talixx签约,这事当时就跟他说过,他也没异议。那两人曾经纵然私生活混乱,但其皮相和才华是难出其右、不可否认的。

    试问娱乐圈有几个干净?有钱权交易的地方,有些东西就难以避免,他其实见怪不怪。而且他自诩思想开放、是非分明,知道萧楚炎念念不忘的不是极日的脏污,而是他们的才华和音乐。小孩甚至认定黑料都是来自媒体和对手公司的污蔑——

    据他所知,抹黑污蔑确实多,但极日也不是干干净净毫无污点,一半一半吧。他知道箫楚炎心是好的,价值观也没歪,小孩热爱事物好的一面,他也就无意阻止。而且要是真能获得霖渠和塔伦的信任达成合作,与宏达是大有益处。

    即使如此,样子也要做足,毕竟箫楚炎做了错事。有了这一次,谁知道这崽子以后还会多出格,他必须严加教育以绝后患!箫立群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再重重地放下:“道歉有用吗?你瞒着骗着要的都到手了。”

    他转身看着远处山水,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道:“你不是要找那个谁谁吗,我给你两个月时间,你能把人弄进宏大算你本事。既然急着自己打拼,你的生活费我也暂且收回,别再靠家里,搬出去住,所有问题自己解决。”

    萧楚炎听了眼睛一亮:“好!”

    “要是没搞定,回美国去,学成回来要做音乐路都给你铺好。”

    萧楚炎很开心,萧立群说:“上午我查过,你卡里还有五百多万,具体的你自己知道,两个月后一分不少退给我,从现在起,一分钱别跟家里要,直到你毕业。”

    这些钱,算是萧楚炎从小攒到大的。家里要啥给啥,箫楚炎小时候不懂花钱,都存着,箫立群给他理财。但到了青春期,孩子开始有想法了,大手大脚用钱没数,一个月就能把几年的存款花光。

    箫立群一看不行,立马断了他生活费,将他自己这些年的资产分成三份,高中给一份,大学给一份,工作了给一份,让他自己支配。

    但这兔崽子手里的钱只出不进,理财是没有的,还每次都让他合着期限恰好花光。这会儿要没钱了,他还一脸何不食rou糜的天真,箫立群看着他摇头,决定再来点儿雪上加霜。

    “你出行没车不方便,那辆宝马给你,那车之前开得不多,但也放了两年,折价一百九,给你抹个零,总共七百万。”

    “啥!”萧楚炎一听瞪大眼,旋即咳嗽起来,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地伸出手:“爸,别,给个……给个便宜点的,这么多,我,我负担不起啊……”

    箫立群一凌,举着茶杯让他过去喝水,伸手给他顺气,顺着顺着抬脚踹他屁股上:“你说你成天在干嘛,读书读到狗身上去了,败家玩意儿!”

    萧楚炎大叫着躲到书案一端,在那蹲着唯唯诺诺,说话却理直气壮:“我没有啊!我买设备才能做歌,哪里败家!”

    “兔崽子你的设备呢,人回来了东西就不要了是吧!”箫立群脸红脖子粗地怒骂,作势要上去踹他。

    萧楚炎退到书房门口大叫:“爸,你冷静点,你这样好吓人!一百九,我知道了,我有,明天就给你!我太累了,不得不走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