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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还真是一脸活力啊,看着就火大,外面的空气有到如此愉快的程度吗……” 罗恩依旧是那副嚣张得无法无天的样子,眉毛高高挑起,抱起手臂站在一旁不停看过来的视线除了nongnong的不满,还有隐隐羡慕。 “看起来罗恩是真的十分眼红呢。” 在柏得温毫不留情的戳穿中,红发男孩儿像是只装腔作势的凶恶大猫狠狠瞪了眼带着笑意的前者。 “幸运到可恶的家伙。” 表面上丝毫不退却的气势,嘴上却收敛了很多,仅仅是撇了我一眼小声嘀咕的罗恩,也有特别的可爱之处。 “说起来,米路和威尔科特斯家的少爷待了那么久也是很有压力的吧,那个人……总觉得不好相处。”,柏得温冲我说道。 不好相处? 也许是吧。 冷淡又警惕的野兽偶尔也会展现出不为人知的柔软。 “米,米路,这个,可以以借我吗?” 一直待在角落的邓普斯走了过来,他指了指我手中的东西,一把银色的剪刀。 这还是与亚尔曼在伯西里的街上,头脑发热买下来的。老实说,花了我三银币的这东西确实让我后悔了,完全无用的物品,真想把那时候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液体。 既然没用,那就让它在需要的人手中发挥作用吧,这么想着,我便递给了邓普斯,他冲我道着谢,话音忽然顿住了,扭头看向身后,那是门口方向,空荡荡的,早上的孩子们还没完全起床。 “怎么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去,什么也没有。 “大大概听错了……” 邓普斯仍然维持着注视门口的方向,无法看见表情。 晨祷结束,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儿,随处都能听到孩子们的窃窃私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阴云盘绕在学校上空,离开的这些天,似乎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学校是刻板,严肃的拘谨,那么现在就是古怪,不安的沉重。 不久之后我得到了答案。 “弗雷得力克和泽维尔被退学了。”亚尔曼对我这么说着。 怎么会…… 要知道这所学校是从建立初期就倚仗大人物鼻息,才能发展到现今的程度,内部早就已经被重重权利锁链桎梏,而关系到贵族脸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擅自做出这等决定,所以……是有什么与得罪贵族相比更为严重的事。 这俩人之间的牵扯,也只能是那事了。 背离主的意志……践踏教廷法律人伦的污秽之事。 纵使暗地里贵族间的荒唐已然不少,但这是绝不允许被敞开在阳光下的罪恶。 “学校发现了吗……” “大家都知道了,我不太清楚具体,最后校方的决定就是这样。” “可是泽维尔……” 那孩子不是受害者吗。 “你难道不清楚吗,侦探先生。人们不关心其中缘由,其结果是他们俩人做出恶心的事这就足够了。” 亚尔曼靠在阳台上,逆着光的面孔有些模糊。 恶心吗…… 略显刺耳的话让一直避免的回忆再度涌上脑海,本以为随着时间逝去刺痛的伤早晚会平复。 可当再次面对那晚的罪孽时,才发现…… 毒素已深入骨髓。 接下去日子恢复到了从前。值得一说的是,邓普斯回来的越来越晚,往往在我们所有人快要睡下时,门轴转动声总会突兀的响在黑夜里。 “*&……¥!” 一连几天未得好眠的罗恩,终于忍无可忍的冲门口咆哮起来。 必须得承认他的声音简直要划破黑夜了,邓普斯却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毫无反应,他站在门口,动作缓慢的走向床铺,月光透过窗子洒落进来,影子长长的拖在身后,如同一片浓黑沼泽。 邓普斯的接连反常,就像危险来临前的序幕,使人不安。 直到隔天,这种怪异感攀升到巅峰。我总能听到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有人躲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讲话,一开始我以为是恶作剧,可当走廊的嘈杂也无法将那声音摒除脑海的时候,我意识到,这大概是幻听了。也许是这几天给邓普斯搅得睡不好觉的缘故。 下课后的走廊人很多,现在是休息时间,学生们脸上带着愉悦,又夹杂着对即将到来的下午的无精打采。走廊的楼梯口堵着一些人,我走近了,是邓普斯,准确点说还有几个男孩儿,为首的站在楼梯口的男孩儿高高瘦瘦脸上带着些雀斑,他在上次嘲弄了邓普斯。 窃语声忽然大了起来,像有无数人附在耳边说话,连带走廊的嘈杂都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音,我揉了揉直跳的太阳xue,听不清声音,那高个子男孩儿嘴唇动了动,邓普斯的背脊崩的更紧了,影子在潮湿的青石地面舞动,扭曲。 “啊——” 下一秒,尖叫声划破长空。 一个身影滚了下去。 邓普斯冰冷的站在男孩儿原先的位置上。 那尖叫很短,还来不及反应便戛然而止,一切嘈杂也随之骤然褪去,画面像是静止了几秒,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流动在空气里,交换,吞咽着各自的不敢置信。 时间凝滞,唯有一人还在动作,他掏出口袋里的物品,银色的……泛着冰冷寒芒,毫不犹豫的刺向愣在一旁的高个子,血涌出来,浸透了亚麻布的校服,“滴答滴答”落到冰冷的水泥地面…… 潮湿,阴暗的角落里,罪恶之花悄然绽放。 事情发生的很快,当人们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个矮小的微胖身形像是噩梦一样挥舞手中的利刃,那是一把剪刀,我的。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一片凄惨的哀嚎中爆发了巨大的混乱…… 人们仓皇逃窜,混沌间,我挨了几下撞击,尖叫,哀嚎,血的温热……全部都是如此清晰,可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荒诞的怪梦,匪夷所思。 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窗外广场上孩子们围绕着粼粼波光的喷泉嬉闹追逐,今天是个好天气。 这么想着,余光闪过的,闪过的……什么? 那泛着光的,血色的银光。 亚尔曼受伤了。 为了帮我挡那一刀。 他的脸色比医院的房间还要白,外面几个高大男人把我拦在了门口,如果没有戴着眼镜的老管家我大概进不来,我摸了摸亚尔曼的脸,冷冰冰的。医生不愿理睬我,我只能问老管家,好在管家没有他看起来的不近人情,他告诉我,胸口的那刀差点要了亚尔曼的命。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严重,毕竟这家伙中途醒来的时候,还塞了我颗糖,坏了的那种,趁他睡着后我忍不住吐掉了,苦的可以。 晚上管家又来了一次,带着一名漂亮的女佣。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我和姑娘仅限于微笑点头,她是个尽职的照料者,温柔的拭去床上人每一滴因为疼痛的汗珠。空气有些闷,我扭过头,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及时离去。 这里有最好的医疗条件,亚尔曼身边不缺人照料,我没有留着的理由。 姑娘缓慢掀开被子,小心解着亚尔曼的扣子,我冲到卫生间,猛扑了几把冷水,镜子里的青年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脸上是藏不住的不快。 可能有点糟糕了。 我突然意识到。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我把那姑娘赶走了,亚尔曼的扣子解着,胸前的纱布已经渗出一片红色,我移开视线,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毛巾湿润的搭在水盆边,我拿起它,继续刚刚姑娘未完成的事。 用着前所未有的细心程度擦拭一遍后,我端详着亚尔曼的脸,秀丽的眉紧皱着,即使在睡梦中,微启的嘴唇也在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我做了很糟糕的事,亚尔曼……”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错的,我想……我喜欢你。” “神不会宽恕我,法律和社会也不会承认我的感情。” “是罪孽深重的事吗?我原本是这么觉得的。可现在很茫然,我对你的心情是美好的。” 随着话语的宣泄而出,心脏紧缩成一团,剧烈的痉挛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