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荒木惟把钢琴搬到陈山修养的房间里,他坐着打开琴盖,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一一抚过。 他想起陈山曾经说过的话 ——我的命不在自己手里,该认的时候得认。 荒木惟明白,他从来没能真正控制的了陈山,陈山一直都在欺骗他。 错了,也许不是陈山在欺骗他,而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他一手精心培养的人从来没真正忠诚于他。 一个想骗,一个想信,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的了。 琴声在房间里响起,黑色的音符漂荡着围绕病床,钻进陈山的耳朵里,在他眼前盘旋成长长的旋涡阶梯,下面就是深渊,看不见底。 随着琴声,陈山昏迷中开始皱紧眉头,睡得很不安稳,好像被魇住了,他在无止尽的噩梦中徘徊,找不到出路。 荒木惟注意到他呼吸声,唇角上扬,手下的节奏一点点加快,陈山的呼吸变得急促,手脚在手铐里挣扎不休,叮叮当当,像是在附和钢琴,无边无际的黑,诡异的乐声,望不到头的阶梯,这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想从恐惧中逃出来。 “抬头看看。” 沉默中,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他望向上空,阶梯盘旋而上,突然有了尽头。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她背对着自己,面前是一面镜子。 她的头发一半披散下来,一般梳成日式的发髻,她的衣服一半是陈山熟悉裙子,一半是一件华丽无比的和服。 小……夏? 他远远看着,身体似乎一分为二的meimei,焦急地往上走,随之而来崩塌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啪 啪 啪 陈山下意识回头,他看到身后的阶梯一节一节断裂下坠,在他的注视下,速度越来越快。 陈山捂着耳朵,琴声每敲击出一个音符,阶梯就滑落一层,他转头去看,陈夏还站在最上面,她在镜子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手似乎想抚摸自己的脸颊,却又不敢真的摸上去。 小夏! 小哥哥这就过来,小夏! 陈山顾不得身后,他开始疯狂的往上跑去,一圈一圈,然而无论多么努力,他和陈夏相隔的距离始终没变。 小夏—— 陈山拼命喊着。 直到他的速度跟不上阶梯断裂的速度,他最后一脚踏空,整个人随着断开的楼梯摔向无尽的黑暗…… 他绝望的看着阶梯之上的陈夏,徒劳的伸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在和他渴望的一切越离越远。 为什么总是这样……陈山的手里什么都没能握住。 坠落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雪茄。 最后一刻,男人抓住了他的手,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把手给我。” 陈山的身体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看不清男人的脸,但隐约觉得熟悉。 “抓紧。”男人的声音很低沉,他感觉到陈山主动的抓紧了自己的手,笑了,“我拉你上来。” 男人手劲好像很大,一下就把陈山从深渊中拽了出来,“你想去那?” 陈山的眼睛看着上面,喃喃道“小夏……小夏在那里……” “别放手,跟着我走。”男人领着陈山,一步一步往上,本来永无止境的阶梯突然就缩短到只剩几步,陈山的注意力都在陈夏身上,他跟着男人走到meimei身后,却被镜中的影像吓了一跳。 陈夏穿着和服的那半张脸,已经没有了皮rou,只剩下白骨,空荡荡的眼窝通过镜子好像在看着他,里面充满了惊恐,仿佛在寻找自己眼球。 陈山最初是吓了一跳,可那是他meimei,他没有退缩逃跑,他甚至往前一步想要拥抱meimei。 男人及时拽住了他,从后面锁住他的身体,“别动,不要惊扰她……”男人靠的很近,灼热的气息都喷在他耳后,但是陈山无暇顾及,他看到陈夏的状态变了。 陈夏被惊动了,一时间,剩下的完好的半张脸也开始被腐蚀,消失的皮肤下露出血红的rou,然后他们一起腐朽,头发跟着脱落。 “小夏,不要……” “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男人提醒他,安静的待着。 果然,陈山没有动作以后,陈夏像是没发现身后有人,皮rou在腐烂和完好之间交替,身体被分成两半,相互撕扯。 “我们不能打扰她。”男人抱着陈山往后退了一步。 小夏,小夏……陈山心心念念的meimei就在眼前,即便她不人不鬼,陈山依然不会放弃。 男人握着陈山的手,另一只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唇,掌心按在他饱满的唇rou上。 “我们只能看着,不能打扰她。” 陈山已经知道了,小夏被惊扰后悔发生什么,因为紧张,他紧紧抓着男人的手没有放开。 “让小夏自己找回自己。” “她在努力,陈山,忍住,不要出声,也不能动啊。” 陈夏的脸,很快就停止了腐烂。 和男人说的一样。 陈山点了点头,不敢出声。 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现在,他很久没有好好看看陈夏了,他透过镜子,看着陈夏。 “唔——”腿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仿佛被什么在撕咬着,男人捂紧了他的嘴唇。 陈山没有动,他把痛呼咽了下去。 陈山闭着眼睛,嘴里咬着一块干净的毛巾,双手铐在病床的护栏上,本来锁在床尾的双脚此刻被拉起来铐在了两边的床栏上,修长白皙的大腿不着寸缕,向着荒木惟打开到极致,荒木惟的针一下一下在他腿根处刺出血珠,因为没有用麻药的关系,又是这么细嫩的地方,针每刺入一下,双腿都忍不住跟着颤抖,荒木惟很有耐心的一点点描绘出他想要的图案。 雪茄的味道慢悠悠飘过来,针连片的扎着他腿内侧的肌肤。 “唔——”大概实在痛了,陈山在昏迷中,蓦然扬起头来,声音被毛巾堵住,疼痛让他不断喘息,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可他尽力避免发出声音,呜咽声都压在喉咙口,双手不断的握拳放开,出了一层薄汗。 “你做的很好,小夏就要恢复了。”荒木惟速度越来越快,下手越来越狠。 荒木惟凑到陈山耳边低语,用干净的毛巾擦去他腿上的血珠,盘子里粉色的染料还剩许多,他俯身细看,“是樱花的味道。” 陈山被打开的腿上,赫然纹了一株樱花,从股gou到大腿,白腻的肌肤上是连片的娇嫩的花瓣,荒木惟的手指轻抚过每一片花瓣,陈山的腿跟着反射性的发颤,连带着那株花像是正在枝头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唔……陈山扬起脖子,咬着毛巾, 好听吗?我喜欢这声音啊。 痛苦,憋闷。 一株樱花 我不能闻樱花,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把他纹在陈山身上,随时可以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