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们十几年的感情

    【第十章　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们十几年的感情】

    祁勋是被窗外鸟群的鸣叫与扑翅声吵醒的，他缓缓睁开眼，那穿透窗帘的微弱光线暗示着时间尚早。

    静谧的卧房内只有床头时钟的滴答声，以及身旁平缓且规律的呼吸声。

    侧过身，他静静地凝视着仍处睡梦中的面庞。没了平时拒人千里的疏远淡漠，此刻这张退尽防备的脸上，只留下宁静与温顺。

    手指顺着那高挺的鼻梁慢慢往下滑，轻轻拂过那淡红色的嘴唇后，又小心地轻抚过那紧闭着的双眼，惹得那细长的睫毛一阵颤动。

    姜羽困倦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面容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睡意朦胧道：“痒。”

    祁勋无声地笑了笑，凑近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声音低缓而温柔，“再睡会儿。”摸了摸少年的脸颊后，他起身关闭了床头尚未作响的闹钟，随后缓步走出了房间。

    姜羽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来，起身换好衣服，睡眼惺忪地走了出去。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闪闪躲躲。

    他往那鬼祟身影处看了眼，懒懒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后，朝着不远处那高高的盆栽走了过去。绕到绿植背面，姜羽抱着双臂斜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闪躲的人。

    过了会儿后，他平静地开口道：“你今天怎么没和他出去？”

    躲藏被发现的手下立马瞪着他吼道：“你也不想想你之前干了什么！我被留在这儿就是让我看着你！”

    让我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白天祁勋出门前如是说道。

    手下整个人气呼呼的，才不打算把原话告诉他。他目光不善地在神色慵懒的少年身上游移，看到他脖颈处的红痕后，黑黢黢的脸猛地一红。

    视线看向别处，他语气不自然地嘀咕道：“我让你主动，你这也太主动了……”

    姜羽随意地回道：“目的达到就行，牺牲大点也无所谓。”

    他直起身，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不说这个了，问你，我上次弄出来的事情，他打算怎么解决？”

    手下立马警觉，“这事儿你别管，老大会处理的。”

    姜羽点了点头，“哦，这样啊。”满脸写着我十分理解。

    吃过数次亏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等他反应，眼前的少年直接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男人十分惊恐。

    “既然你不肯说，我只能牺牲大点了。”姜羽淡定地解释道。说着解开了两粒扣子，拉开领口，直接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锁骨处。

    趁着对方被吓傻的功夫，他举起手机咔咔就是一顿拍，拍完后淡定地把他的手拿开。

    “你你你你！！”男人立马将自己的手藏在怀里，眼里满是恐惧。

    姜羽低着头认真地挑选着照片，将拍到眼前这人惊恐表情的照片全部删掉，留下那些只能看到一只黝黑的手掌贴在自己锁骨上的照片。

    接着，他打开P图软件，加了个朦胧滤镜后幽幽地开口道：“你说……我把这些照片发给祁勋会怎样？”

    手下崩溃了，“老大是不会相信的！！我、我都跟了他十几年了！！他才不会信你这个冒出来没几天、还出卖过他的小屁孩！！”

    “确实。”姜羽叹了口气后点开短信息，“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们十几年的感情。”点击插入图片。

    男人腿一软，欲哭无泪道：“呜呜呜……哥，大哥！你饶了我吧！你要发了我真的会被他杀的！”

    姜羽放下手机露出不解状，“所以你们这是塑料兄弟情？”

    可怜的手下怒道：“这是两码事好吗！！这世上有哪个男的能忍受自己老婆被人占便宜，十几年的兄弟也不行！”

    姜羽发出一声轻笑，收敛神色后开口道：“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他打算怎么解决？”

    满脸委屈愤懑的人皱着眉，陷入了犹豫纠结。

    姜羽见状，再度拿起手机。男人看到他的动作急地就要跳起来，“别别别！我、我说！”

    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哀求，小声说道：“你……你别再惹事了，也、也别告诉老大是我告诉你的。”

    “你废话真多。”姜羽评价道。

    男人咳了咳，不情不愿地开口，“关于被抓住的那几个弟兄，老……老大已经答应和廖呈见面谈判了。”

    “他亲自去？”姜羽忍不住皱眉。

    “不，他亲自去廖呈的地盘风险太大。”手下面露难色。

    姜羽没有回应，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低声道：“与其说是风险大，不如说是根本没法谈。”

    手下没有反驳，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你们先前端了他的住处，又拿了保险箱里的东西，这次又试图抓他，我要是他，别说是谈，没杀了鞭尸都是客气的了。”姜羽分析道。

    于是他继续问道：“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谈？”

    手下不情不愿地嗫嚅道：“明天早上。”

    姜羽看着他沉默了一阵，随后朝楼梯口走去。

    “你、那个……”手下慌忙追上去。

    姜羽头也不回，“我要出去一趟。”

    神色慌张的手下拦住他的去路，“那照片……”

    姜羽打开手机，当着他的面点了删除。男人见状，身体并没有让开。

    “还有事？”姜羽看向他。

    “你……你一个人也不安全，要不我找些人陪着你吧。”男人提议道。

    姜羽绕过他，直截了当道：“不用，廖呈最近应该没闲工夫管我。”不光是为了安排和祁勋谈判的事，而且他应该也很好奇，几天前到底是谁联系了他的部下，帮了他一个大忙。

    手下锲而不舍，“这不好吧，万一你遇到别的什么事儿……”

    姜羽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着神色犹豫的男人，“我不会再做让他生气的事了，你不用派人盯着我。”

    心思被看穿，手下尴尬地挠了挠头，站在原地讪讪道：“那、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姜羽低低地“嗯”了声，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宅邸大门，他就打开手机，翻出了几天前的信息，目光停在对方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你到底是谁？

    沉思片刻后，他打下了几行字，按了下发送键。

    随后他将手插回口袋，拦下一辆出租车后坐了进去。

    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城郊的仓库前。

    关上车门朝门口走去，还没等姜羽走进去，里面就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没想到你看着那么老实，背地里做出这种事？”

    “他老实？他老实能教姜羽去干仙人跳？害得我们姜哥还被人骂卖屁股的……”

    走到门口的少年脸一黑，他倚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门内的一幕。

    里面，两个捏着棍棒的青年正凶神恶煞地盯着蹲在地上的人，抱头瑟缩的学霸无力地辩驳着：“你们听我解释……”

    姜羽见状咳了咳，几人猛地循声看去。

    非主流见到门口的人先是愣了下，随后立马激愤道：“你还记得回来，我们差点儿以为你又死了！不过你来得正好！和我们一起好好审审这个组织的叛徒。”

    姜羽看了眼坐在木箱上正抽着烟的红发瘾君子，皱眉道：“出去抽。”

    卫熠嗤笑一声，“这么久不见，脾气还是这么大。”说着，跳下木箱朝门口走去。

    姜羽这才走了进去，上手就直接拿过了二人手里的棍棒，扫了眼地上的人，目光停在了他脸上几处青紫色伤口，“怎么回事？”

    学霸低声道：“我、我逃出来的时候，为了挣脱那几个保镖，不小心伤到的。”

    非主流打断道：“谁问你这个了，我们是想问你这些是什么玩意儿？”说着拍了拍地上的一堆书。

    学霸梗着脖子，“我、我……”

    姜羽垂眸看着他，“你既然还想读书，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离家出走？”

    地上的人推了推眼镜，声音哽咽，“再呆在那个家里，我真的会疯的……”

    锡纸烫冷哼一声，“父母那么有钱还想着离家出走，真搞不懂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是怎么想的。”他打量着那垂着脑袋的人，“换作我，别说离家出走了，就算想赶我走我都赖着不走。”

    学霸痛苦地捂住头，“你不会想呆在那里的，他们什么都要管，无论你想做什么……”

    姜羽轻笑了一声，微微仰起了头似是在想什么，“其实我还一直挺想体会一下，被人管着是什么感觉。”

    学霸摇了摇头，“不一样……和那种不一样。他们现在已经疯魔到就差管我左脚先出门还是右脚先出门了。”

    “那是有点严重。”非主流点头道，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啊，正常人叛逆不应该是直接离家出走，哪有人带着课本出来边打劫边学习的？难道你那些馊主意是课本上教你的？”

    学霸红着脸道：“我……我还不想因为他们放弃考大学，但、但是我不会选他们希望我选的专业的，这……这应该也算是叛逆吧？”

    非主流艰难地冷笑两声，“叛逆你妈。”

    学霸转移话题道：“暂时先不说这个。我有事想拜托你们，就是下次……下次他们又是要找到我，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从概率学上说，我不觉得我还能像这次这么好运……”

    锡纸烫闻言立马否决，“别了别了，我们只对别人钱包感兴趣，人家家事可不想掺和。”

    非主流应声道：“对对对，你也太看得起我们这几个穷鬼了，我们哪敢和资本阶级叫板啊。”

    “是吗……”上一秒还满怀希冀的人缓缓低下了头。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帮你可以。”姜羽走近一步，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但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随后他扫了眼站着的两人和门口抽完烟走进来的青年，“你们也是。”

    “凭什么？”俩二逼青年想也不想不约而同道。

    见二人不配合，姜羽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蹲着的人，“从概率上来说，他俩半夜往红灯区路口一站，被搭讪的概率是多少？”

    学霸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流里流气的二人，果断地说道：“为零。”不光为零，怕是见了都会绕道。

    两人靠在一起，警觉道：“你……你想干嘛？”

    姜羽满脸理所当然，“我突然感觉每次都让我去当诱饵有点不太公平，不如以后轮班制吧。”

    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一旁的卫熠已经了然姜羽的威胁战术，于是配合道：“要不还是给他俩拍几张裸照，印成小卡片贴公厕门上吧。”

    二人抱在一起，表情十分崩溃，“我们帮还不行吗……”

    姜羽点了点头十分满意，“行，一起出去吃饭吧，今天我请客，具体细节吃饭的时候说。”

    两人立马松开彼此，“姜总大气！”

    十几分钟后，五个人走在人手一杯奶茶走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学霸皱着眉喝了一口，“这真的是标准糖吗？为什么这么甜？”

    非主流鄙视道：“你要不能吃甜为什么不点半糖？或者学学那个狠人，直接零糖。”说着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姜羽。

    学霸睁大眼睛，“我以为标准糖是甜度刚刚好的意思。”

    “理论上这样说没错，但实际上……等等，你不会是没喝过奶茶吧？”非主流皱眉问道。

    学霸声音变小，“我家里人不让我吃这种垃圾食品……”

    锡纸烫忍不住摇头，“太惨了，真是太惨了，简直比我们这种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还惨。”

    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前面走着的两人却一言不发。

    卫熠面上不显，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觉不觉得，好像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姜羽表情没什么变化，冷淡地回道：“连你都发现了，看来后面那三个是真的没救了。”

    卫熠无语，这么久了还是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人的冷嘲热讽。他深吸一口气后再度开口，“你早就发现了？”

    姜羽应了声，“从我出门后就一直跟着我了。”

    “又是盯上你的？会不会是上次那些人……”卫熠有些急了。

    姜羽直接否定掉，“不是他们。”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身旁的人有些不解。

    姜羽宛如看智障般地瞅了他一眼，“我都说了连你都能发现，所以你觉得这次的和上次那些人是一个水平的吗？”

    “……”卫熠握了握拳，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跑吗？”

    “跑什么？”姜羽随手将喝完的奶茶扔进垃圾桶，“人家或许并没有恶意。”

    “哈？都跟踪你大半天了还没恶意？”青年忍不住提高嗓门。

    姜羽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没事多用用你的脑子。”他冷静地解释道：“如果他真的想对我动手，那刚才在郊外的仓库就是最好的机会。现在在市中心，再怎么嚣张也不至于当街上演速度与激情吧？所以他这样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他就是故意想让我发现，要么……”姜羽没再说下去。

    卫熠忍不住好奇，“要么什么？”

    姜羽转头冲他敷衍地笑了笑，“要么他就是和你一样蠢。”

    …………

    “姜羽，老子他妈迟早得揍你一顿！！”

    一声怒吼，响彻了市中心上方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