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个强jian犯的名字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因为太过震惊,导致我没能第一时间反应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恍惚多日后,我才意识那是之前因为向我打听顾忱的消息而被拉黑的薄荷味信息素的Alpha。如此想来,同学们所说的正在打探顾忱消息的人,大概也是这个家伙了。不过是被拒绝进行性交,就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来……傲慢且自负的Alpha。而我竟然还和这个人发生过性关系,现在回想起来都让我感到无比地恶心。 之后的课程包括期末考试,顾忱都缺席了。我尝试过联系他,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也找辅导员问过他家的住址,不过辅导员并没有告诉我,还劝我现阶段最好不要去打扰他。我转而去问顾忱的同班同学,他们也不愿告诉我。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而是因为他们去了顾忱家,却没能见到顾忱,所以不想告诉我,也劝我不要白跑这一趟。 他们不明白,也没有人能够明白。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淹没在后悔和愧疚的情绪中。我经常失眠,睡不着的时候总会去想:如果那个晚上我走过去了,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我需要见到顾忱,可是又害怕见到他。我想要对他进行忏悔,却又害怕遭到他的责骂。我惶恐不安地熬过了寒假,终于在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再次见到了顾忱。 我激动地奔向他,却在注意到他脖子上的腺体颈环后,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般,瞬间清醒过来,惶恐得定在了原地。顾忱注意到了我,用他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他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我咬紧牙关,忍住眼泪,拔起沉重的双腿,用尽全力地扑向他——张开手臂,将他紧紧地拥入怀里。他拍着我的后背,调笑我怎么还是这么爱哭。我没有逞强,也没有撒娇,而是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我很想你。”顾忱没有回应我的思念,只是释放出带有安抚意味的信息素,劝我说不要再哭了。 尽管我们知道几个Omega凑在一起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是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会陪着顾忱,保证他身边至少有一个同伴,不会让他独自走在校园内。 顾忱不再找Alpha帮忙度过发情期,而是改为服用抑制剂。尽管排斥现象依旧十分严重,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和rou桂味的Alpha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跟我说比起清淡的茉莉花香,他还是更喜欢拥有馥郁香型信息素的Omega。我无法改变自己的信息素,因为腺体改造手术的费用太过高昂,且对于我这种已经分化多年的人而言成功率极低,我负担不起,也赌不起。况且语言可以是假的,行为也可以是伪装的,只有信息素是绝对真实的。我感受到了他的厌弃,因此只能选择放手。 之后我也约过几个Alpha,可是比起和我亲热,他们更好奇顾忱的情况。我厌烦了这样的状态,于是不再去找Alpha,改为服用抑制剂来度过发情期。幸好,我不像顾忱那般对抑制剂有太过强烈的排斥现象。尽管不排斥,但是我也不喜欢。因为它会让我感到非常寂寞。抑制剂对于发情热而言就是一盆冷水,用过之后只会让人感到扫兴。不像标记和性,宛如干柴和氧气,能够助我烧个尽兴。 顾忱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于是询问我改变的原因。我愤慨地表示因为Alpha都是大猪蹄子,不配得到我的爱。顾忱听后,十分愧疚地表示希望不要因为他的经历,而让我放弃追求正常的恋情。我无言以对,不敢撒谎骗他说自己的改变与他完全无关,更不敢告诉他我曾经错过了救下他的机会。 我们熬过了战战兢兢的春夏,然后重逢在秋高气爽的时节。再次见到的不光有顾忱,还有跟在他身后,我许久不曾见到(甚至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的程执。 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除了比之前强壮了不少之外,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返校那一天,程执一直默默地跟在我们(其实只有顾忱,只是因为我们总会保证有人陪在顾忱身边,所以看起来的效果就是程执跟的是“我们”)身后。直到我们走进宿舍楼,他才转身离去。面对周围其他同学的追问,顾忱一概回说那就是个邻居,碰巧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学,所以跟着我来认认道儿。就算不去嗅闻顾忱的信息素,大家也能从态度上感觉到他的敷衍。那个事件之后,我们都不会特别难为顾忱,只要他表现出了抗拒,我们就一定会选择退让。因此,大家克制住了好奇心,决定不再多问。而知晓顾忱与程执关系的我,当即猜到了个中缘由:为了能够就近保护顾忱,程执报考了顾忱所就读的大学。之后通过程执一系列的行为,以及我对顾忱不算太强势的追问,都证明了事情果然是我猜的那样。 自此以后,除了我们这些Omega,顾忱身边的守护者又增加了一个更为高大强壮的Beta。这个Beta不同我们说话,也不与顾忱进行交流,就默不作声地跟在我们身后,目不斜视地盯着顾忱。 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我问顾忱他现在和程执到底是什么情况。顾忱回说什么情况都没有,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我说他这么担心你,证明还是在乎你的,一定还有希望。顾忱无奈地表示担心归担心,然而程执并没有和他交往的打算。 程执显而易见的关心,与顾忱暧昧的表现——Beta与Omega的怪异组合,让人们对他俩关系的揣测逐渐地变了味儿。一时间谣言四起,彰显了人心的险恶。我听到过的最过分的说法,便是说顾忱本就是B性恋(性取向是Beta的Alpha或者Omega),还四处骗Alpha的标记,完全就是个垃圾,活该被Alpha强jian。顾忱显然也听闻了这些诽谤。然而面对质疑,他并没有进行辩解的意思,只是反复强调他与程执就是普通的邻居关系。我曾经劝他向大家说明情况,至少让几个与他比较亲近的同学知道事情的真相。顾忱拒绝了我的建议,说这样做毫无意义。我说怎么没有意义,好歹能够解除一部分人对你产生的误会。 “没用的。”顾忱苦笑道,“我说完之后的结果,就是证明我果真如谣言所说的那般,是一个喜欢Beta的变态。” 我反驳道:“你是喜欢程执,又不是喜欢Beta。” 顾忱提醒我:“程执就是Beta。” “可是你是先喜欢的程执,之后他才分化成的Beta——不是你本身就喜欢Beta,而是你喜欢的人恰巧成为了Beta。”我据理力争,试图说服顾忱,让他不要向谣言妥协。 顾忱摇了摇头,说人们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他又说,就算我讲明了来龙去脉,只要还有人想要造谣,就会一直产生新的谣言。我认同他的说法,但是并不认同他的态度。我想,或许是因为那件事情,才让他变得如此懦弱。当然,没有证据表明顾忱原本是坚强的。正因为懦弱,才导致他受到侵害的时候不敢反抗,也不敢大叫,只能散发着恐惧的信息素,冒不出一丁点逃跑的想法。不光是他,就算换作了我,结果也不会发生改变。 起初,护在顾忱身边的同学们因为同情他的遭遇,而表现得极为克制。时间久了,大家实在难以理解Omega和Beta的怪异组合,也不想因此受到牵连,于是都逐渐疏远了顾忱。我的室友劝我说不要和顾忱走得太近。我知道他们是好意(不是对顾忱的,而是对我的),但是我没有接受他们的建议,也不害怕因此而遭到排挤,因为我知道外面关于顾忱的谣言全都是胡说八道,而同样的错误我也没脸再犯一次。直到顾忱本人也来劝我,让我不要与他过于亲近,我才彻底败下阵来,失去了逞强的力气。我哭着向他忏悔那一晚我犯下的罪行。旁听的程执表现地十分激动,我听见了他粗重的喘息声,也因恐惧而不敢直视他愤怒的眼睛。顾忱的反应极为平静,他抱着我说没关系,都过去了。我闻到了丁香花味的信息素,带着忧伤和无奈,促使我流下了更多的眼泪。 那天我抱着顾忱哭了很久,顾忱也被我惹得哭个不停。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情,顾忱也没再对我说过不要与他亲近的混账话。 奇怪的是,那些疏远顾忱的人,却没有因为我和顾忱关系亲密而连带着疏远我。他们继续与我交往,期间还会有意无意地打听着顾忱的情况。我不会告诉他们任何关于顾忱的事情,只会让他们有问题就直接去问顾忱本人。这本来是我用来打发他们好奇心的借口,毕竟他们都因担心受到牵连,而不敢与顾忱走得太近。没想到,好奇心足以让人战胜恐惧。真的有人去问了顾忱,关于他与那个Beta到底是什么关系。当然,得到的始终是“邻居而已”的回复。 然而,程执对顾忱担心的程度早就超过了“邻居”的范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因此问的人完全不信顾忱给出的答案。于是,他们又反过来问我,希望能从我这里探得更多机密。其实只要告诉他们顾忱与程执的过往,就能解除所有的误会,可是顾忱不愿意说,我也认为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泄露他人的隐私。何况那些属于他与程执的珍贵回忆,顾忱只悄悄地告诉了我。我很自私,想要独占这份情谊,因此选择了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