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真相
夜晚，玩家们都自动进入了睡眠状态。常钰睡得一向沉，像死猪一样的那种，三更半夜却听见有声音在说，“呜，我好害怕，可不可以和我说说话。 常钰眨了眨朦胧的睡眼，转过头看见床的另一侧【大帅比】站在床前，一米七多的个子脸色苍白的抱着枕头，身体不住的颤抖。 常钰瞥了一眼，没管，转回身子继续睡，一夜睡到大天亮。 早上，系统通报了昨日的死亡人数，人数高达12个。 常钰心道，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复制人这个角色了，但依旧会不可避免的入坑。 正如他昨晚遇到的那样，无论是【大帅比】的性格还是第一晚死去的【四平八稳】这都引起了他的警醒，复制人是怎么杀人的？他第一次遇到的复制人一直引诱自己出去，而昨晚【大帅比】的倾向是偏向于让他开口说话，所以常钰干脆闭上眼，继续睡觉。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睡觉睡得那么死的人，怎么会被这么软弱的声音吵醒。 常钰自然是把这事说给其余两人听，虽然常钰知道【大帅比】对自己有敌意，但他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除了说话不好听点，这种小消息他还是愿意公布的。 有常钰这样的人，自然还有其他躲过一劫的玩家。他们互通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晚上不可以随便回应“舍友”的话。 一个上午，系统播报的复制人数减少到了61/87。 常钰原以为只有第一天是不用读书的，没想到第二天，Lisa随便讲了点东西就叫他们自习，人直接出了教室。 这个学校升学率那么高，老师就这么水？常钰不认为这个设定仅仅是方便学生探索学校，为了合乎逻辑，应该还有一些其他原因，造成了这个学校的老师即便是授课很水也不担心学生的学习状况。 ……比如说，白面的无脸学生。 被定性成坏孩子的学生会被安排在靠门最后一排位子，那么，什么才算坏孩子？ 调皮捣蛋，违反校纪的…… 那不好好学习的呢？ 设计者设计了这一空档期，必定是给他们探索线索用的。常钰走出了教室，寻找揭露学校完美升学率背后的秘密。 第二天的线索要比第一天更容易获得，也更加明显。 常钰翻找过对应着最后一个位子的后面柜子；偷看教师办公室，发现没有人就翻过Lisa的办公桌，去过很多地方寻找线索，收获颇丰。 校长室里的照片册让常钰至今都汗毛竖起心肝胆颤，今日他却是在办公室获得了和照片即为贴近的风纪手册。上面记录了坏孩子的种种罪行，常钰在上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都是记录在校长室里的白脸学生。 他翻到了最新的一页，在那一刻，常钰瞳孔骤缩——登记册最后一页赫然贴了几张照片，第一张正是他的脸，边上用清秀的小字标注：自主堕化成坏孩子。 后面还有几个玩家的名字和照片，当然包括了顶撞老师、迟到的眼镜青年。 常钰放回了手册，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所有他在风纪手册上看到的坏孩子犯得错事，总结出和之前一样的结论，学习好坏、小测退步等成绩问题也会被定性为坏孩子，而且要求苛刻到极点，很难一直保持着不踩雷。 如此一来，变成“坏孩子”是迟早的问题，而坏孩子会变成白面人。 常钰在柜子里找到了一本小日记本，上面写了一个坐在这里的学生的自白。他和玩家一样，也是对Lisa出现了七次而惊讶，在被定性成坏孩子后感到彷徨和恐惧。可以看得出，日记的主人十分害怕Lisa和门后偷看他的校长，全篇提到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人，皆用字母代替。Lisa用的是L作为名字代号、门后的“它”则用R来代替。 日记的主人写得颠三倒四的，但他还是能读懂日记的内容。前期这个同学主要是吐槽父母，吐槽学校和想象中的名校生加工厂完全不一样，话语间尽是对斯甚中学教师资源的怀疑。 而后期风向完全转变了，写日记的学生精神状态逐渐变差，字迹凌乱，语序错乱，在约莫一个月后，这个同学考试成绩退步了五名，Lisa为了让他“反省”，安排他坐在了那张“受诅咒的位置”。很不幸的是他在第二天就看见了门玻璃后的白皙下巴，第三天越来越明显，最后一天那个同学见到了男人的全貌，是一张白皙的、没有血色的面孔正紧贴着玻璃，鼻子和脸rou全都因为挤压而扁平变形，像一张摊开的大饼，对着学生咧开嘴微笑。 常钰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面前看起来俊逸非凡的校长会贴着玻璃，露出这样恶心的脸，一时对游戏策划的恶趣味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不过校长的代称为何要用R？难道校长的姓用R开头？ 常钰自己排除了这个想法，班主任、教师办公室、校长室，这些地方都没有表明校长名字的地方，连Lisa都有在登名册什么的地方记录名字，可见校长的名字是不易被学生知道的，又或者说，校长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校长的这一身份本身。 常钰还不敢妄下断言，现在他的当权任务还是找线索，探求校园背后的秘密，找出那个学院的继承者。 一个上午，整个教学楼可疑的地方都被他搜了个遍，因为时间不是无限制的延长，所以他们他得按时去教室上课。有那么几个玩家可能是探索忘了时间，到了教室以后，Lisa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背脊发凉的话：“今晚又会有许许多多的好孩子诞生了……” 中午的时候，常钰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看第五号楼了。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校长先生的办公室在那里，刚开局将学生逮过去面壁思过的教务处也在那里。而他至今，都没在这栋教学楼里见过这几个同一公会的学生。 凶多吉少啊…… 常钰心中又一次叹气，刚开局还没摸清规则就瞎搞，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公会有那么多没有脑子的会员，白白浪费这十几块钱。狗男人也不会那么莽撞的好不好？ 显然，也有人有和他一样的想法，常钰和他的两个舍友去的时候，竟发现了一张熟面孔，没错，就是那个格子衬衫的眼镜男，同一地点前后脚的关系，到达了一个地方。 “你好啊，咸鱼同学。”眼睛男人笑得很开朗，他边上的两个人对着后脚上来的常钰他们淡然的点了点头。 常钰可不想搭理这人，耐不住梦想小弟很热情的攀谈，“你好你好，你就是那个迟到的兄弟，我记得你。” “嗯哼。”眼睛男应了一声，眼睛对着梦想成真扫视了一番，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轻笑道：“你就是那位……久仰久仰，不过这性格好想和传闻中不大一样？” “啊哈哈哈哈，你说的应该是我哥哥，他玩游戏可厉害了！我是无聊加好奇，拿了哥哥的装备啦……今天第一次玩这个！” “这样啊。” 【大帅比】听着心里有几分郁闷，怎么连身边这个脑子不活络的傻小子都好像很有名气的样子？ 几个玩家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翻出所有的有关学院的情报信息。其中一个红色外框勾勒的玻璃盒子引起了常钰的注意，他表情凝重的伸手探过去，靠近些以便看清楚。红色的玻璃盒子里装着好几个惟妙惟肖的塑料小人，小人脸上定格的恐惧近乎扭曲了五官，显露出几分狰狞。常钰强忍着不适细细打量了盒子中的小人，发现小人的真实身份就是前日入学时消失的几个同公会的玩家。 “还有这个，你看一看。”常钰从一个玩家手中接过了一本黑皮书，书中有一页被叠了一个角，他翻到折角的一页，里面有一大段文字被红色笔描红。 “……想要永久的存在于现实世界中，必须抹杀其意识……” 常钰抿了抿唇，“这是一本交换身份的书。” “是呢，而且条件也不少。”凑过来的梦想成真摸了摸下巴，先前常钰和他讲过不少在学校里遇到的灵异事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没啥害怕的感觉。 接过书后，剧情完成度迅速地涨到了84％，还剩下一点就能打通游戏，得到S的评价，常钰细读了折角的这一页，书中写得明明白白，将这所学校的一切真相摆在明面上。 复制人、规则、白面人、敷衍授课的Lisa、门窗背后偷看的校长先生，在这本书中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复制人不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学校想，还可以造出好多个一模一样的学生出来，只有替换了身份的复制人可以长久的存活下去。这本书中记载了一个方法，可以以原主的回应为媒介，更换复制人与学生的身份。学校里的那些对坏学生的评定，其实是一种制造心理压力的手段，他们故意把最差的学生孤立起来，加上门外诡异的视线，造成学生心理上的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时间一久，精神污染越强烈，最后差不多的时候，学校就可以进行收割——将低san值的学生送入校长那里，接受“熏陶”，加工成后来的“好学生”。 不用说，好学生依旧是复制人。 这款游戏只有三天的时间，学校断然不可能慢慢的等他们精神错乱。当然，坏孩子的数量每个班一天 在一个左右，也不会有很多，正如昨日的眼镜男虽然迟到，但Lisa只叫了他出去一样。听系统播报的人数，常钰仔细一想，认为昨晚因为“坏孩子”这一条件而出局的不超过三个人。 游戏还是尽可能的让玩家不会出局，以服务娱乐为主。 白面人在书中称作灵魂残体，由于被替代，灵魂一部分被吸收以完善复制体，大部分化作无脸的白色的灵魂残体。不过常钰可不会因为小白脸是受害者而认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先不论寝室里对他释放阴气，趴在他肩膀上的白色灵魂，书上写了，被残害的受害者会因为选择走向两端，一端是“认命”了的白色灵魂，一端是“抵抗命运”的复合体。不再做抵抗的灵魂不受太多的消耗，所以还有人形，却没有自身的特质，可以随意变化；而排斥反应重的灵魂，在与外物抵抗的过程中会损耗大部分的灵魂，为了不会消散，只能与其他复合物组成一体。 两者之外就是自我消散的灵魂。 那个在窗边不怀好意的小白脸，成为了为虎作伥的伥鬼，帮复制人、学校降低学生san值，促使新的小白脸诞生。而电影里出现的庞大怪物，只有他复合复制体的所有特质，所有的灵魂能量结合成这样一个怪物，因为仇恨追杀学校里的每一个“人”。 复制人就是学校狂出名校生的原因。 斯甚中学的建立时间不短了，那有多少复制人已经混入了普通人当中…… 一深入去想，常钰就觉得不寒而栗。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个游戏会出第二部续集。 这个副本还是以探索、恐怖、些许剧情元素为主，自由度较高，推理的部分很少，由此淘汰的人数不多，如果不是运气太差，还是很有可能坚持到现在的。 第五号楼的教务处、校长办公室、医务室，这些地方在第一天皆被封锁，到了第二日全都开放，也就是说昨日的常钰虽提前得知了部分消息，依旧是个运气不咋地的倒霉蛋子。 在搜索期间，常钰陆陆续续碰见了不少玩家，他们都来五号楼结伴探索，不止在教务处和校长办公室发现了学校的秘密，还在医务室找到了一些学生看病的记录，反过来印证了教务处和办公室发现的可怕事实。 夜晚再次悄然而至，身为那个被诅咒的幸运儿，常钰百般无奈的坐在最后一个位子，坐等追逐战。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Lisa在重复了昨日的话之后，无机质的眼珠子扫过每一位在场的同学，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昨日未曾说过的话：“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School 、Days。” ？！ 在场的玩家快忘记了昨日看的那部奇怪的电影，今日听Lisa提起，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 像是机械经久不维修出了故障似的，Lisa的声音磕磕绊绊，不仅声音卡顿，动作一顿一顿的很不协调。她没有走出教室，而是来到窗角处，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那里，嘴角颤动：“全体、成员，出，教室。” 玩家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惊疑不定，他们的脑海里自动蹦出了那部被反复播放的小影片。 “出、去！”Lisa再一次重复，她好似不知疲倦，见没人出去便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出、去。” “出、去。” “出、去。” “出、去。” “出、去。” “出、去。” Lisa的眼珠子随着声速的加快，疯狂的转动，白色的眼白扩散，黑色的瞳孔越来越小，在小小的眼眶里上蹿下跳，像只顽皮的猴子，要冲出束缚。 几个玩家咬咬牙，有了带头的第一个人出去，其他的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去。 Lisa的声音在关上教室门的那一刻，彻底消失了，走廊上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玩家凌乱粗重的呼吸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怎么办？”一个玩家紧张的问，之前说是CP粉的妹子，小心的看了常钰一眼，像是在询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走。”常钰说，“如果和影片里的剧情一样，我们等会儿会遇见那个怪物，照着电影做便是了。” 对，对啊！所有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想起这点，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这场追逐战来得很快。 在走到中间的时候，一个庞大的扭曲的身体隐隐的没入了玩家们的视野中。 摄像机。 只要昨天都看了电影，这个对抗怪物的利器在场的都不陌生。 “就在，前面！” 视力好的玩家一眼见到了怪物前面突然出现的摄影机，这个摄影机出现的毫无征兆，好像是怪物出现后它才出现的。可是，它在怪物的前面啊！ 想要用摄影机必定直面怪物！ 怎么办？ 玩家的视线齐刷刷的朝向常钰，包括了眼镜男充满了戏虐的注视，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常钰：“……” 书上没有写这个怪物的弱点，被人有意撕掉了。如果没有察觉出影片里的真正含义，危险性将大大提高。 常钰简单的将推论快速的告诉玩家，出于对大佬的信任，大家都很听话，只是如鼓般的心跳声告诉他们，他们并不平静，甚至有点害怕和担心。 一步、两步，站在最后面的玩家害怕极了，但一想到大佬和他一起站在最后一排，稍稍有了一点点勇气，一点点向后挪。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摄影机摸到了手，常钰迅速的转身，倒转了按钮，与他们保持着最初距离的怪物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今晚的事件正式拉下了帷幕。 事情解决的太快，除了一开始看见怪物有点害怕，其余的时候大家都在“摸鱼”。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怪物没了、摄影机没了，大家还在恍惚之中，就听见教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熟悉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地板，Lisa的嗓音恢复到最开始的流畅，她是来召集同学们回去。这一前一后的时间差几乎没有，可以看作无缝衔接，看着Lisa甜美的笑容，玩家出现了一种错觉，好像先前的班主任是在害怕这个怪物，现在的她如释重负、笑容里包含着几分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