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牛、二牛今年已经九岁了,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可大牛二牛却是懂事的让人心疼,好东西都让给三岁的弟弟,平日里也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沉稳许多。 虽说是双胞胎,但两人越长大越有明显的不同:大牛更健壮,一身小麦色的皮肤,平日里爱说爱笑,一看就知道,长大了就是种庄稼的好把式;二牛却是怎么晒都晒不黑,看起来也温温柔柔的,不怎么喜欢说话,很得村里小姑娘、小伙子们的青睐。 大牛得了他阿爹的真传,现在已经能自己弄陷阱,猎到野鸡、野兔一类的野物卖钱了。二牛则被村里的老药农看上了,天天跟着他上山采药、认药,也能卖些钱,苏鸣樟就当着孩子们的面,将俩孩子赚到的钱分别收起来,说等他们成婚过日子了,就给他们自己保管。 眼看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三牛也能帮上些小忙了,苏鸣樟心里舒坦极了,对古一蕤道:“蕤哥,眼看大牛二牛渐渐大了,咱们也该使使劲,给他们攒些彩礼钱了!” 古一蕤点头:“是啊,家里的房子刚刚翻盖,也该给孩子们准备盖房子的钱了,我想着你我还年轻,能挣,就准备一次到位,给俩孩子准备两座青砖瓦房,你看怎么样?” 苏鸣樟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他心里开始盘算家里的积蓄,还不够盖两座瓦房,看来还得继续努力啊! “呕…呕…呕…哇…哼…”七月下旬正值酷暑,算是农闲时候,眼看就到了中元节,这里的习俗是要放灯祈福的,古一蕤和他阿爹学过做灯笼,他本人又擅丹青,赶上年节,能让灯笼卖个好价钱,在农闲时也是份收入。 这一日,苏鸣樟正在给做灯笼的古一蕤打下手,结果闻到涂竹篾的生漆的味道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古一蕤赶紧帮他抚着后背,又倒了碗热水递给他,让他漱口。“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吐了呢?” 苏鸣樟摇摇头,心里有些猜想,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道:“我怕是又有了…最近一直觉得胃口不好,想呕,而且肚子那里摸起来也yingying的…” 两人平日里没少亲近,再次有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还是值得高兴的。古一蕤道:“真的吗?这可是喜事,一会儿咱们就去镇上医馆看看。” 忙完手里的活,第二天正好要去镇上交货,古一蕤早早的就套上了牛车,这次赶的很慢。苏鸣樟则不停抚着胸口,想将那股呕意压回去,不让古一蕤担忧。 到得镇上,古一蕤因有苏鸣樟这档事,也没怎么和卖家扯皮,匆匆交了货两人就去了医馆。 “嗯,的确是有喜了,已经快三个月了,胎像稳固,恭喜二位,家中要添丁了!”此时人口凋零,有人有孕都是值得高兴的,医馆的老大夫摸着胡须,也很为夫夫俩感到高兴。真的确定了有孕,古一蕤高兴极了,苏鸣樟看着他,抚着自己尚平坦的小腹,微微一笑。 “阿樟,往后你身子只怕越来越不方便,今儿既然来了,咱们就去逛逛,买点布料,再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孩子们也大了,该给他们置办点新衣服。” 怀三牛时穿的就是早先怀大牛、二牛时的衣服,本就是旧衣服的改的,放到现在早就破旧不堪,如今家里光景见好,古一蕤哪里舍得媳妇再遭那样的罪,自然是要多置办一点,可怕他不同意,只能假托孩子们的名义了。 苏鸣樟又那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中自然是甜蜜异常,不过他到底俭省惯了,想着到了布庄不由着他胡来就是了,可惜,最终没如他愿,古一蕤最终还是大包小包买了许多,惹得苏鸣樟直抱怨他花钱大手大脚。 家中只有三个孩子,苏鸣樟自然放心不下,虽已近午时,但夫夫俩也顾不上吃东西,只想尽快赶回家去。 回程照旧是一路颠簸,再加上腹中空空,苏鸣樟只觉得胸间呕意翻涌,他一手护着小腹,一手不停地抚着前胸,想将这股呕意压下。 行过半路,苏鸣樟再也无法忍耐,使劲扯了扯古一蕤的衣袖。“吁——!”古一蕤赶紧将车停下,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样。苏鸣樟没给他这个机会,车还没有停稳,他就急急忙忙地下车,跑去路边,大吐特吐起来。 “呕…呕…哇…哇…哼…呕…”一手扶着树,苏鸣樟把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干净了,到最后更是直不起腰来,幸亏有古一蕤在他背后扶着他。 “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见他难受,古一蕤将水囊递给他漱口,之后就一直帮他抚着后背,希望他可以好受些。他甚至想拉着媳妇儿回镇上医馆瞧一瞧。 苏鸣樟吞了一小口凉水,觉得舒服了一些后才直起身子,拦住了心急的古一蕤,道:“不过是孕吐而已,当初怀老大老二时也是这样的,等孩子大些也就好了,用不着太大惊小怪了。” 晓得苏鸣樟没事儿,古一蕤稍稍放下心,将人重新扶回车上坐好,才又扬起鞭子,怕他再吐还特意放慢了速度,慢慢赶着牛车。 苏鸣樟以为自己的孕吐会像之前怀胎一般,很快就会过去,却不想回家之后竟越来越严重,别说桐油味,就连一般的味道都让他难以忍受。眼看苏鸣樟日渐消瘦,古一蕤十分担忧,趁着卖灯笼的时候特意从糕点店里买了些酸枣糕回来。 回来的时候,苏鸣樟正和三个孩子围坐在堂屋里说话,古一蕤轻轻一笑,带着糕点就快步往屋里走,还没进屋,就见他眉毛一蹙,迅速以手掩口,干呕了起来。 古一蕤恰好走到门口,见状急忙快步走进屋内,上前轻轻帮苏鸣樟抚背,心疼不已道:“阿樟,是不是又难受了?待会儿咱们还是去医馆请大夫来给看看吧,总这么吐,什么都吃不下可怎么行啊…” 苏鸣樟正吐着,开不了口,半晌才缓过来,一双眼被泪染的如一泓秋水,道:“不用,蕤哥不用的…我没事的,都吐习惯了,一会儿就好,你别惦记。” 古一蕤从二牛手里结果湿毛巾,疼惜的给他拭掉眼角呕出的泪花,假装沉下脸说道,“就知道哄我开心,我怎么不知道这难受还能习惯的!”苏鸣樟讨好的笑了笑。 “你呀!”古一蕤叹了口气,将给孩子们买的糕点递给大牛,让他们三兄弟分了,就扶着人回了东屋,“眼瞧着这一个多月,肚子倒是一点点大了起来,人却是越来越瘦了,我心疼。听医馆的大夫说,吃些酸枣糕会好一点,就买了点,你吃些吧,要是有用我再买!” 苏鸣樟靠在床上,接过那一小包糕点,心中起伏不定,眼眶很快就红了,“蕤哥…下次可别了,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家里的日子刚好,这样…我心里难受!” 古一蕤一看人红了眼圈,赶紧将人搂在怀里,帮他拭去眼角的泪珠,“好好好,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你知道的,我…我就是见不得你难受,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苏鸣樟窝在自家相公怀里,默默点头。 许是肚里的孩子感受到了父亲的爱,在怀胎近六个月的时候终于不再折腾生身爹爹,磨人的孕吐终于停了。而此时,已经是十月了,苏鸣樟身前的弧度也隆起的十分明显,一眼就能让别人看出来了。 “哟,瞧阿樟这肚子,有五六个月了吧?阿蕤你可真不赖,这都第四个了,再过几个月,咱们古家又能多个大胖小子了!”来和古一蕤商量秋收之事的同族叔母正好看见苏鸣樟撑着腰去屋里拿水,颇为笨重,一看就是有孕在身,连忙恭喜古一蕤道。 “是啊,已经快六个月了,那小子就先借叔母吉言了!此番秋收就不劳烦四阿叔了,咱家的情况您也瞧见了,孩子们还小,阿樟又大着肚子,跟咱们搭伙您吃着亏呢!”思考片刻,古一蕤还是不想占人便宜。 同族叔母却不这么想:“你这孩子,净瞎说,咱们都姓古,是一大家子,有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你觉得今年你占便宜了,明年多干点就是了!再说了,如今看着你家劳力少,可再过个一两年,等大牛二牛长成,三牛也大了,谁家不巴望着和你家搭伙啊!” 古一蕤心里转了几圈,觉得是这个理,也就没坚持。看他同意,同族的叔母满意的离开了,她与古孟氏还未出嫁时就是同村的好姐妹,如今古孟氏不在了,她自然要多顾念古一蕤一些。 古一蕤也是知道叔母的好意,苏鸣樟知道她的来意之后则特意给她捡了一小篮鸡蛋,准备让她带回去,虽然叔母再三推辞,也没敌过夫夫俩的好意,心里不禁感慨小两口会做人。 到了秋收当日,几家商量好了,叔母家地最多,所以先去她家帮忙,之后再去三堂叔家,古一蕤家是地最少的,所以放到了最后。古一蕤把磨好的镰刀分给了大牛二牛,带着三牛率先出发了,苏鸣樟则挺着肚子先把家里的晒谷场打扫出来再去。 古家离村子中心比较远,地方偏,所以宅基地划的就大一些,整理一下前院就是一个小型晒谷场,这也省了不少事,不用去村里和别人挤了。他先拿着笤帚清扫了一遍浮土,之后就蹲下将一些大块的土疙瘩和石头扔出去。 许是窝到肚子了,不过蹲起了三五回,胎儿就不干了,大力踢打着。苏鸣樟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计,双手捧着圆隆的胎腹抚摸着:“嘶…哼…好孩子…别…别踢…呼…是爹爹的不是…哈…好疼…你之前折腾了那么久,这几天一定要乖乖的,等秋收完爹爹就不做活了,好不好…” 肚子里的孩子哪里听得懂这些,依旧大力的蹬踹着,一番胎动下来,愣是让苏鸣樟在十月的天气里出了一身汗,不过也没有时间让他再换身衣服,只能将就了。 苏鸣樟的确顾不上这些了,别人帮自家是人家仁义,但自家不能装作不知道。胎动暂缓,他就拿上矮凳,托了托沉甸甸的腹底,出发去了地里。 他如今肚大身重,自是不能弯腰割稻,所以才预备了一个矮凳,可即便如此,一直叉着两腿将隆起的胎腹夹在腿间的姿势也着实不轻松,一天下来,苏鸣樟只觉得腰腹处一片酸疼,下半身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劳累一天还要伺候自己洗脚的古一蕤,苏鸣樟心疼坏了,“蕤哥,别忙了,我歇一歇就自己起弄就好了,你比我干的活多多了,快歇着吧!” “没事,一会就好了,快来烫烫脚,松快松快,不然我怕你过两天腿非得肿了不可。等洗完脚咱们就抹点药膏,省得肚皮疼。”这些年苏鸣樟连番孕子,倒是让古一蕤这方面的知识增长了不少,能将他的孕期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一转眼,冬去春来,二月到了,虽然已经过完年,但天气还没有转暖,人们还是裹着厚厚的冬衣。苏鸣樟如今已经怀胎九月有余,肚腹高挺,每每都将棉衣顶起一个巨大的弧度,因身子不便,再加上天冷路滑,他也很少出门走动,倒是没什么人见到他这副模样。 “嗯——嗯——嗯——呼…呼…哼…蕤哥…我憋得慌…好难受…肚子…不行…我肚子疼…”苏鸣樟在古一蕤的搀扶下蹲在茅厕已经一刻钟了,双腿早已麻木,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就是解不出来,甚至肚子有点有些隐隐发痛。 古一蕤刚开始时还帮他按揉鼓胀的小腹,可见他脸都涨红了,不仅没有排出来,反而肚里的孩子也不停的蹬踹着,像要马上就破腹而出似的。 他赶紧将人扶起来,阿樟已经九个多月的身子了,若是此时用力过猛,导致早产可就不妙了。“阿樟,解不出来就先歇一歇,你一直这样,怕是会伤到孩子。我先扶你回屋躺一会儿,然后就去找良叔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感受到腹中传来的疼痛,苏鸣樟也不敢大意,虽然还是憋胀难耐,但依旧顺从的被古一蕤扶着回了屋,一听他要去找良叔,脸立刻变成了红彤彤的苹果,拉住他:“你莫要去,这种事情怎好拿去问,怪羞人的…” 古一蕤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只要你舒服了,什么都不是问题。安心躺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果然,古一蕤很快就笑容满面的回来了。 “阿樟,我问过良叔了,此事是孕期常有的反应,不必担忧,他也告诉我方法了。等会儿我就用温水化开些麻油,你喝了,我再帮你揉揉肚子,应该会好一些。” 为了效果好,古一蕤调了一大碗麻油水,苏鸣樟喝完只觉得腹中一片鼓胀,他双手环肚,不自觉往后仰着身子:“嗯…好涨…肚子…”古一蕤将人揽进怀里,不停在他下腹坚硬处按摩着,希望可以帮他尽早排出来。 “咕噜咕噜咕噜…”揉了两刻钟,苏鸣樟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他自己也忍不住抱肚呻吟:“哈…孩子踢得厉害…哼…肚子…不行了…我要如厕…”说完,就挣开古一蕤的手,向院子右边转去。 “慢点阿樟,别着急…”古一蕤不敢大意,马上就跟了上去,准备扶着他。 “哎呀,不行…快放开,我不行…唔…”肚子里传来一阵绞痛,苏鸣樟弯腰捧住肚子。 “阿樟!”古一蕤赶紧将人扶住,“怎么样,怎么会肚子疼,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大夫?”虽然说信得过良叔,但到底是偏方,若是因此让阿樟受到伤害,自己可就是万死不辞了。 “不…没事…哼…怕是喝的太多了…不行…要拉肚子…”说完就一手撑着腰,一手托着肚子往院子右边的茅房“奔”。 “阿樟,我扶你,你慢点儿!”古一蕤追了过去。自从临近产期,古一蕤就没让他自己如厕过,今日这情状他更不会放心苏鸣樟一个人。家里的茅房是蹲式的,古一蕤一进去就看到苏鸣樟捧着肚子试图往下蹲,他赶紧从后面搀住他。 “噗嗤”一声,苏鸣樟终于传出了一阵舒服的吟哦:“嗯…哼…”但很快,舒服劲儿就过去了,嘴中也开始传出难耐的呻吟,听的古一蕤心里很是难受。过了一会儿,苏鸣樟才开口:“蕤哥扶我…扶我起来…” “怎么样,可舒缓些了?”虽然人起来了,可苏鸣樟的脸色不怎么好,古一蕤有些担忧,他并不想让丈夫担心,摇了摇头:“没…我没事…”但手还是不停的揉着肚子。 古一蕤看得出,他还是不舒服,心里很是自责:“唉,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弄得麻油水太多了,这才让你把胃肠弄坏了。”一只手扶着霍庭,空出另一只手也帮他揉着肚子。 苏鸣樟本来还有些难受,可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张嘴:“怎么能怨你!都是我身子不争气,才惹的这些事…” 古一蕤一愣,“这怎么能怪你,辛苦怀胎孕子是因我,也是为我,倒是我,不该说这些惹你心疼的。怎么样,肚子里舒服了吗?” “呼…肚子里的应该排干净了,不过…唔…嗯…不行…还得上茅房…”肚子里又翻搅起来,他转身就往茅房“奔”去。一个晚上,苏鸣樟进进出出茅房七八趟,终是把胃肠里弄空了,再也排不出什么,才两腿发软的被古一蕤扶回卧房。 眼见他脸色白的不行,古一蕤看着很是心疼,却也没办法,虽然孩子已经很大了,但是苏鸣樟还是不能随便吃药的,只能这么干挺着。 “唔…哼…嗯…嗯…”眼看天色将明,苏鸣樟躺在床上,无意识的轻哼着,他现在两腿发软,浑身冒虚汗,肚子也一直坠坠的,难受的很。 “阿樟,来,喝点儿糖水,会好受一些的。”古一蕤慢慢扶起霍庭,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苏鸣樟本来是一动也不想动,但是为了孩子,还是撑着身子起来喝了。“怎么样,阿樟,还想上茅房吗?”古一蕤轻柔的揉着苏鸣樟的肚子问道。 苏鸣樟无力的摇了摇头,“肚子里没东西了…唔…困…”重新躺会床上,筋疲力尽的他感到睡意来袭,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好好睡吧,我陪着你。”擦了擦他的额头,帮他把被子盖好,古一蕤自己坐在床边一直守着。在床上躺了几天,苏鸣樟的身体才渐渐好转,只是偶然肚子会有些不舒服,古一蕤就每天帮他揉抚高挺的胎腹。 “今天怎么样?还难受吗?”古一蕤轻抚着他的肚子问道。 “好多了,我没事了。蕤哥,你去忙吧,下月就要春耕,别耽搁了。”苏鸣樟慢慢起身,撑着腰,斜靠在床边,想要将丈夫劝走。 “大牛二牛这两天已经开始准备农具了,过几天我去买点粮种也就是了,放心!我再给你揉揉,眼看就要生了,早一点儿全好了才是。”说着,双手就开始在他的大肚上慢慢画着圈。摸着苏鸣樟浑圆的孕肚,他真的很有感觉,但马上就是产期,不能轻易动他。 三月初一,古一蕤一大早就带着大牛、二牛和三牛,赶着家里的大黄牛去犁地,为春耕作准备了。苏鸣樟从昨夜就觉得肚子沉坠的厉害,“蕤哥,我怕是要到时候了…” “要生了?我这就去请良叔!”古一蕤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惊,说着就跳下床,赤着脚就要往外跑。苏鸣樟赶紧拉住他,“还不是时候,就是肚子有些坠,下边也有点涨,估计等你明天耕完地才差不多要生。”生了两胎,他也渐渐摸到了点门道。 早上古一蕤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妻子状态的确还好,才放心的让妻子多睡一会儿,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去干活了。 “唔…哼…”熟睡的的苏鸣樟被腹中一阵急痛惊醒,他艰难的坐起身,看着身前的躁动的大肚,抚了抚,“好孩子,爹爹知道,你就要出来了,别踢了,好不好?嗯…”回应他的,是孩子更大力的一脚,踢得他肚皮都鼓出了一块。 苏鸣樟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慢慢挪下床,“哈…好坠…”站直的一瞬间,大肚就沉沉往下坠去,他感觉孩子就压在耻骨上,腰被拉扯地酸疼难耐,胯处也被撑得满涨。他一手托着颤动的大肚,另一手则使劲揉着后腰,往茅房走去。 放完水,苏鸣樟才觉得舒服一些,想到家里养的鸡和猪,蕤哥回来自己怕是已经要生了,估计没人顾得上他们,就又托着肚子给他们喂了食。 “呼…呼…嗯——哼…又疼了,怎么这么快…”将装鸡食的木盆放到一旁,苏鸣樟就靠在鸡舍的墙上忍受新一轮的产痛,距离上一次,也不过半刻钟。苏鸣樟有些担忧,自己的产程进展似乎有些快,所以准备回屋去了。 可不知为什么,平日里乖觉的家犬一直吠个不停,苏鸣樟怕有什么异常,产痛暂缓,他就撑着腰往门口走去。打开门左瞧又瞧,也没见什么人,“好了,别叫了,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叫个不停?” 结果还没走到院子中间,他就感到一阵山摇地动,大地在剧烈地颤抖着,他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了地上,硕大的胎腹一下子就磕在冰冷的土地上,“啊——啊——!”一下子,腹中就传来一阵剧痛,苏鸣樟抱着肚子尖叫出声。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哼…”身下越来越重的濡湿感让他顾不上刚刚的意外,赶紧朝自己身下看去,果然,裤子已经被涌出的羊水浸湿了,“不好…要…呃——嗯——唔——唔——哈…肚子好疼…真的要生了…呼…呼…不能在这儿…” 意识到自己要生了,苏鸣樟第一反应就是要回屋,他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此时的苏鸣樟双手撑着后腰,腆着肚子,叉着腿,身下羊水还在不断往外淌着,狼狈极了。当他抬眼看向自家房子时,却发现房子已经塌了,他这才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刚刚,是地动了。 “哼…怎么会…地动…该怎么办…哈…呃——啊——!”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余震来了,苏鸣樟还算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身子一歪就跪倒在了地上,胎儿顺着这股力完全被挤进了产道,就在宫口徘徊。 产痛一阵急过一阵,一阵痛过一阵,苏鸣樟下意识地张开双腿,顺着产痛推挤:“唔——咿呀——嗬——呼…呼…”孩子下来的很快,可当他准备将双腿打开得更大,让孩子能尽快出来时才发现,裤子贴在身上,他根本就活动不开。 “不行…我得…得把裤子脱了…”苏鸣樟艰难的略微抬起屁股,将裤子扯了下去,结果褪到大腿处就再也甩不下去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阿樟!阿樟!阿樟你在哪儿啊!” “唔…蕤哥…蕤哥!”苏鸣樟使出吃奶的力气喊住了人。 古一蕤跟三个孩子正犁着地,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立时就反应过来,这是地动了,想到在家中待产的苏鸣樟,心里慌极了,嘱咐大牛带好弟弟,就往家飞奔,回来就看到家里房子被震塌了,赶紧呼唤苏鸣樟,希望他平安,听到他叫自己,赶紧循声跑过去。 看见苏鸣樟平安无事,古一蕤才在心里出了口长气,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阿樟,担心死了我了,怎么样,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鸣樟却顾不上与他叙说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产痛又至,他只得就着被抱着的姿势,微微抬身,双手紧紧扯着他的衣领,死命推挤着:“呃——嗯——快…裤子…唔——快!哼…哼…” 古一蕤赶紧帮他把裤子扒了下来,垫在了他身下。此时不过初春,地上还是很凉,若是真的在地上生产,只怕会落下毛病,思索片刻,古一蕤到底将人抱了起来。“阿樟,来,忍一忍,地上太凉,咱们得蹲着生。” 苏鸣樟对古一蕤一向是无条件信任的,听他说完就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好坠…唔…不行…好疼…呃…我想用力…咹——嗬——嗬——唔——哈…哈…哈…”刚站起来,本来挂在腰间的沉甸甸大肚就狠狠往下一坠,苏鸣樟几乎是本能地往下蹲。 他将腿大大的张开,几乎展成了一个平角,宫口完全露了出来,随着他的推挤,胎头正在一点点往外滑动,将平日里紧致的密处撑得没有意思褶皱。 “阿樟,我看到孩子的头了,加把劲儿!” “唔——嗬——蕤哥…蕤哥…嗯——出来——啊——啊——!”有丈夫的陪伴,苏鸣樟心里更有底了,他不断随着产痛用力,胎身也露出的越来越多。 “哇…哇…哇——”在一片废墟中,响亮的啼哭昭示着新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