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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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乔淮房内。 晨光透过窗纱洒向床上相拥的两人,洞房花烛后的屋内还留着浓郁的膻腥气味。 乔淮昨日开心,情事上不免也带着兴奋劲,拉着楚褚闹了半夜,可惜纳侧夫不比娶正,没有那三天婚假,乔淮捶捶酸痛的腰背,在松韵的服侍下起身,轻吻过尚在惺忪中的楚褚,更衣上朝。 楚褚自乔淮醒时便已睁眼,履行为人夫侍职业的这个念头在脑中转个一圈,终究抵不过倦意,裹了被子再次翻身睡去。 习武之人惯于早起,楚褚警觉性又高,这醒了便再睡不安稳,不到半个时辰,楚褚也已穿戴整齐,准备传早膳来。 “现在是不是要去给正夫请安?”楚褚忽而想到看了没几页的中似乎有这么一条,便随口问了甲卯一句。 甲卯其实也不明白这种内院的规矩,便道,“属下不知。” 好在楚褚没指望他的回答,左右今日无事,用过膳去走一遭也无妨。 “主子来向正夫问安,烦请通禀。”来至段晔院内,甲卯得楚褚示意请见。 观砚对他二人的到来很是诧异,在他看来这等不懂礼节的粗鄙人必会恃宠生娇。 “正君尚未起身,楚平夫还是稍等片刻罢。” 平夫二字咬得极重,听得出对口中之人颇为不满。 “哦?”楚褚挑眉,他倒想看看,是那位正君大人刻意刁难,还是这小奴才狐假虎威。 “那便等吧。” 见他这般好说话,观砚莫名背后发寒,至今他都记得那日楚褚一身杀气的罗刹模样,怎的几日功夫便转性了? 楚褚不愿多费口舌,负手而立。墨色长发如瀑,白玉簪斜斜地插于发上,更衬得面容冷艳,玄色衣袍上缀着金线织就的祥云暗纹,于阳光下流光溢彩,端的是大气高贵。 日头渐渐升高,空旷庭院内连一遮蔽凉荫也无,晒得人愈发烦躁。 幸而不多时执笔自门外而入,见院中三人,惊诧不已,忙请楚褚入厅中就坐,打发观砚烧水沏茶,自去叫段晔起身。 “为何不早来叫我。”听得楚褚已等候多时,段晔急急起身,言辞中也严厉许多。 执笔正单膝跪着为段晔整理腰带,闻言顺势请责到:“属下失职,请主子息怒。” “起来吧,多半是观砚耍小孩子脾气,怪不得你。”段晔叹气,并非怪罪他们,只是那位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平白去招惹他恐怕难以善了。 待收拾妥当,覆上两层面纱,段晔快步赶去正厅,执笔则捧着一木盒落后半步。 楚褚正把玩着长乐,听见脚步声传来,懒懒地分去半点目光,勾唇微笑。 “正君大人倒是睡得安稳。” 甲卯生生在这三伏天里打了个冷颤,每当楚褚这个语气时,就证明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致,这位王府小公子,自求多福吧。 “楚褚,给正夫,请安。” 不等段晔开口,楚褚起身,慢慢将长乐别回腰间,理理衣袖,仍是那副笑容,笔直站着,缓慢而清晰的说到。 “楚公子不必多礼”段晔受了楚褚半点尊敬也无的请安,却只得忍气回礼,恐再多生事端。 “昨夜歇得晚了些,还请楚公子见谅。” 才烧好水的观砚进门便听得段晔此话,不禁腹诽,哪是昨夜睡晚了,分明是天将亮时才合眼,睡前还千叮万嘱要早早叫他以防楚褚若来要久等。 “怎敢,正夫言重了。”楚褚自认给段晔脸面,守着礼数前来请安,吃了闭门羹不说,还被晾在院里晒了半日,哪是一句“晚睡”打发的了的。 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段晔暗自叹气,正待说些好话安抚一二,却听得观砚惊呼一声,手中放着茶盏的托盘直直朝楚褚飞了过去。楚褚避闪不及,衣摆被茶水浇湿大片。 段晔脸色微变,忙问楚褚可有伤到。 “托福。”楚褚连笑意都难以维持,脸色愈发冷冽,直吓得观砚僵直原地动弹不得。 “观砚!还不快向楚公子赔罪!”段晔厉声斥责,唯恐楚褚发怒出手伤人。 “啊…是…楚公子恕罪!奴,奴才一时脚滑,请公子恕罪!” 反应过来的观砚忙跪地请罪,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 楚褚连个眼神都懒怠施舍,冷声道: “甲卯。” “属下在。” “砍了他的手。” “是。” 应声后便要提观砚出去,却听得段晔出声制止,命执笔拦下,甲卯不敢妄动,与执笔相对而立。 “楚公子如此惩治我房中人,未免越俎代庖了吧。” 当面惩治他的侍从,段晔便是再隐忍也不能袖手旁观。 楚褚冷眼瞥他,似未听见段晔所言。 “脚也砍了。” 甲卯得令不敢耽搁,抬手去抓观砚。观砚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执笔欲拦,却被一阵掌风扫至一旁,内力混乱血气翻涌,竟呕出口血来。 “你!”眼看甲卯就要提着观砚出去,段晔大惊,立刻飞身上前,一把按住甲卯手臂,甲卯不敢伤他,只得停下脚步。 “楚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段晔手下使力,欲将观砚救出。 “我为何要饶?” 楚褚见段晔第一眼就知道他有内力,对他动武倒不惊讶,但见甲卯被他拦下,怒火烧得更甚,只想着不如杀了干净,脸色愈发冷冽。 甲卯不敢伤人,也不能让段晔带走了人去,只好忍痛同他僵持着。忽觉臂上一轻,抬眼看去,却见段晔正攻向楚褚,掌风夹杂着内力,即刻便要将楚褚打飞出去。 眼见段晔攻至身前,楚褚脚下微移,轻巧避过,同时反手拍向段晔后心,一瞬间竟是存了杀意。 幸而理智仍在,临时收力,打在段晔身上时不过四分内劲。 便是如此,段晔也难以稳住身形,靠着执笔的支撑才勉强站稳。 咽下口中腥甜,调息片刻,段晔才开口言道:“楚公子武功卓绝,何必同一个侍从计较。” 段晔又何尝不知自己并非楚褚对手,正如他清楚方才那杯茶,楚褚又怎会躲避不及,假意攻击不过是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罢了,不然这笔账记着,观砚的性命总归难保。 在场没有蠢人,楚褚亦明白段晔所做为何,段晔既已低头,他也懒得再同他们浪费时间。 “正夫如此求情,倒显得在下不近人情了。”楚褚冷声嗤道,“也罢,不过一个奴才,只当是与正夫的见面礼了。” 楚褚唤回甲卯,转身欲走,行至观砚身前,复又说到:“只是不知正夫这身子,还能受的住几次。” 看楚褚身影渐远,观砚才敢哆嗦着从地上爬起,转而向段晔请罪。 “自己下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