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梦和戒指
温慈的焦急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等沈玄谦回答温慈,一个穿着军装,面容英俊的男人,便先朝温慈开口道。 “先生,你是?” 谷戎先说话的原因,是因为他撇见了,温慈戴在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戒指的材质和款式,都和他见过的,顾煜的那枚很像。 温慈见说话那人,一身军装,满身和顾煜一摸一样的正气,不免觉得可靠,撒开了沈玄谦,转头同谷戎说道。 “你是顾煜的战友是吧,我是顾煜的爱人,麻烦你告诉我一下,顾煜现在的情况。” 温慈的一句‘我是顾煜的爱人’一砸下,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温慈的脸上。 顾靳忍得太阳xue突突跳,实在忍不住了,对温慈不客气的说,“温二少!注意你的措辞,我家顾煜和你,可没有关系。” 温慈忧心顾煜,与顾煜伤情无关的话,大脑自动就过滤掉了,搭都没搭理顾靳一句。 一双水光盈盈的桃花眼,盛着担忧和无助的,死死盯着谷戎。 谷戎神色复杂的看着温慈,叹了一口气,慢慢说到,“伤着腹部,有没有伤着脏器不清楚,现在还在手术。” 温慈眼里充盈着无助和惊惶,咽了咽口水,问道,“手术多久了?” “五个小时了。” 温慈失神的想着,先前那个没被接通的电话,想着给他做饭洗衣的顾煜,想着给他戴上戒指的顾煜,想着…… 沈玄谦看着温慈失魂落魄的样子,难免担心,走过去,把温慈扶到椅子上坐着,开解道。 “温少,顾煜不会出事儿的,给他主刀的,是军部最好的外科医生,他会没事儿的。” 沈玄谦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温慈,还是在安慰自己,接着电话,他马不停蹄的就赶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了过来,他也只比温慈早到半个小时。 温慈低迷着脑袋,怔怔地盯着脚下的地砖失神,失去meimei的恐惧,在脑内再次上演。 手术室外,通红的手术灯,深刻地印在脑袋里,上一次也是这盏通红的灯带走了他的meimei,那这一次呢?这一次呢…… 温善没了…… 顾煜呢?顾煜… 失去顾煜的假设,仅仅是被想到,温慈的心脏就难受得,刺痛收缩。 不可以!不能…不行… 他接受不了,会失去顾煜这个假设,可是他该怎么办?该怎么? 怎么才能不失去…怎么才能留得住? 温慈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在哭,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到地砖上,是沈玄谦拿纸给他擦眼泪,他才呆呆地发现自己哭了… 被泪水浸得湿润的纸巾,被捏在沈玄谦手里,沈玄谦的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温慈一句都没听清。 他哭了,为顾煜?为什么?为什么会为顾煜掉眼泪呢? 温慈止不住的泪水,吸引了顾靳的视线,顾靳看了好几眼,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偏过了头。 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那盏红灯熄灭,是新的希望,还是命运的审判,等在走廊上的人,没人知道。 这一夜太焦灼了,等待的时间里,他的心像置于桅樯之上,高高挂起,在冷风里吹摆,他不愿意去触碰与生死有关的东西,他害怕…害怕红色的、温热的血液,害怕灰扑扑的、失去神采的眼睛… 温慈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等了两个小时,天光乍破的那一刻,光明刺破了黑暗的夜幕,那盏刺目的手术灯,终于熄灭了。 在走廊悲伤焦灼的气氛里,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推着躺在移动床上的顾煜往外走。 “恭喜恭喜,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顾煜mama的哭声伴随着医生的话,一齐落了下来。 顾煜在众人的前拥后赴里,被推进了一间病房。 温慈从顾煜出手术室,就没能瞧上一眼,顾煜的亲人、朋友、战友,围在顾煜的床边,围了一圈,没有一个空隙是能留给他的。 听见顾煜平安了,温慈的心落回了身体里,还好…还好…… 温慈独自一人站在病房外,病房里的温馨好像和他格格不入,他和顾煜…遥远得…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看了好一会儿,温慈自己都觉得无趣儿,既然顾煜平安了,既然没人欢迎他,那…他就回去了吧。 温慈提脚就走,行至走廊的尽头,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顾煜的病房,压下了心中难言的悸动,转身走了。 温氏的直升机,刚刚落地青湾的停机坪,远在军区第一医院昏迷的顾煜,苏醒了。 顾煜迟缓的张开沉重的眼皮,入目雪白,身体的触觉慢慢回位,腹部上的伤口缝合处,丝丝缕缕的传来阵痛。 顾煜偏了偏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里,丝丝带着初春暖意的阳光,浅浅的透过纱帘,照在了他盖的被子上。 他口干舌燥的,极其渴望喝一口水,可是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寻求护士的帮助了,抬手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传来了锁心转动的声音,脚步靠近床边,传来了一阵顾煜意想不到的声音。 “宝贝儿,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渴不渴?” “宝贝儿,你再不醒,我就得当寡妇了…” 这个称呼、这个语气、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能立马辨认出声音的主人,顾煜忽略了身上的伤,强行撑起了身体,确认了声音的主人。 是他朝思夜想的人,是他拼了命也不愿意去辜负的爱人,他张开怀抱,相拥住眼前的人,温慈的身影却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随着温慈得消失,四周的环境也逐渐变得模糊,归于虚无,强烈的刺痛传遍四肢百骸。 “小煜?小煜?” 顾靳担忧地喊着顾煜的小名,手上不停地为顾煜擦额头上的汗。 猛然间,满头大汗的顾煜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顾靳。 原来…那只是一个梦啊… 顾煜缓过梦的后劲儿,忍着心口的酸涩,嘶哑干涸的叫了一声,“…哥…” 顾靳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落下了,语气庆幸,“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爸,妈,小煜醒了。” 病房里的人,听了顾靳的话,一窝蜂站起身,围在了顾煜的床边,七嘴八舌的关心着顾煜。 身体五感刚刚恢复的顾煜,被吵得耳鸣,为了解救自己的耳朵,勉强抬高音量,沙哑地说了一声,“妈,我想喝水。” 顾夫人,止了眼泪,立马去给顾煜拿水喝。 顾夫人端来一杯温水,想喂给顾煜,却被站在病床另一边的谷戎制止了。 “阿姨,小鱼儿,现在不能喝清水,得淡盐水才行,也不能直接喂,要用棉签蘸水,沾在嘴唇上才行。” 顾夫人呆呆的端着杯水,眨巴了几下眼睛,很明显谷戎的话,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一生没伺候过人的顾夫人,难得被儿子要求要杯水,却闹了个笑话。 出于对顾煜的身体健康的考虑,顾夫人把杯子递给了谷戎,“小谷?是吧?我不太会这个,可以麻烦你给顾煜弄一下吗?” 谷戎接过杯子,笑着说,“好,不打紧的,顾煜在军区也很照顾我的,弄杯水而已,战友嘛,应该的!” 就着谷戎贴心的伺候,顾煜终于尝到了水味儿,缓解了喉头的焦灼感。 病房里杵着好些人,顾煜的父母、哥哥,顾煜的四五个战友,还有李淮和沈玄谦,顾煜醒了,大家脸上的担忧都淡了下来。 顾煜的战友,除了谷戎都回去军区了,顾家人除了顾靳,都回酒店休息去了,病房里的人走了大半,光线都明亮了。 沈玄谦咋咋呼呼地,连忙关心起顾煜,“兄弟,身上疼得厉害不?要不要给你弄点儿,杜冷丁什么的?” 不等顾煜开口,旁边的李淮就先一巴掌,拍在了沈玄谦的后脑勺,笑骂到,“傻啊你?小煜,麻药刚过,你又给人弄上止痛,有毛病啊?” “我这不是关心他嘛,怕他痛嘛,那么大一条口子,割在rou里,得多痛啊。” 顾煜还没从醒前的梦里回过神儿来,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却在空荡荡的脖子上摸了个空。 “我的项链呢?” “哥,看见我项链没?” 顾煜沙哑的声音,焦急地询问着坐在一旁的顾靳。 顾靳的脸上,挂上了几分复杂,看了顾煜好几秒,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给顾煜。 顾煜赶忙接过,是那根项链没错,但是却少了最重要的部分,坠在上面的戒指不见了,只有一根空荡荡的素链。 “戒指呢?坠在上面的戒指呢?去哪儿了?” 顾煜残破的吼着,有被亵渎的愤怒,有不被理解的委屈,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顾靳冷静的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拿到这根项链的时候,上面没有坠着戒指。” “撒谎!你撒谎!你还给我!还我!那是我的!” 顾煜挣扎着就要从床上下去,吓得旁边的沈玄谦和李淮赶紧抓住他,才没让顾煜滚下床去。 “顾煜,我是你哥哥,我不会骗你,我没有拿你的东西,那…枚戒指很重要吗?” “很重要!还我…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