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永远的朋友
兰钦赶到医院，顾思彦不知怎么就和于鹏一副认识的样子，两人在于林下病房外熟稔地聊着天。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暗松了一口气。 放缓步子走过去，顾思彦见到兰钦到了，轻咳一声，对于鹏说道：“我就不打扰你和兰钦聊了。” 兰钦与他擦肩而过，经过的一瞬间男人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大腿。 走到于鹏旁边，兰钦问道：“怎么回事？” 于鹏笑了笑，问：“你说你老板？一点小误会。” 兰钦略微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于林下。” “我儿子啊，”提及孩子，于鹏难掩喜悦，“医生已经定下手术日期了，下周孩子就能开口叫你干爹了。” “真的？那太好了。”兰钦眼睛一亮，也为此十分开心。 “这还得要感谢你的老板呢！原本手术得安排到下个月，顾总打了几个电话，孩子的手术就提前了。” “他？”兰钦挑了挑眉，“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啊？” 于鹏拿出准备好的说辞：“没什么啊，他就是在电话里听到我说孩子要做手术了，就过来了，然后我就跟他聊了几句。” “他说跟你还是朋友，我就没多心。” “这样说的吗……”兰钦动了动嘴唇，声音没有让于鹏听见。 …… 兰钦打开车门，顾思彦正坐在驾驶座上靠着椅背休闲地玩手机，见到他进来后坐直了身体。 “虽然我也想孩子早点做完手术，但是如果是因为你让手术提前，对于原本已经安排好手术的那些病人不公平。” 他看着远处的车流开口道。 顾思彦勾起唇角，却是换了一个话题：“休息得怎么样？你好像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兰钦闻言侧过头，怒目而视，双颊却有些酡红：“你做那么久？” 他被顾思彦各种过分玩弄，根本没有时间概念，竟然被这个男人从大清早做到了下午。 顾思彦故意作出了一副满足的神情：“你好像在夸我的性能力很强。” “不要脸！”兰钦咬了咬牙，“你把孩子手术安排好，鹏哥那边我去说。他也是救孩子心切，应该能理解的。” 从兰钦嘴里听见那个称呼，顾思彦就全身不舒服，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一脸不屑的样子：“我像是那种给自己挖坑的总裁吗？我请的是我们家私人医生。” 兰钦想了想，也是，顾思彦毕竟是一企总裁，做这种事一旦被社会舆论发现，对公司经营会造成很大影响。 他舒了口气，安心下来，想起男人突然的出现，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来这里了？” “手下职员预支了我公司的一年工资走，我作为上司，有必要来看看员工是不是诈骗跑路了吧？” 兰钦撇过头，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殊不知，身旁的男人满嘴谎话，比他还要心虚不少。 “我……本来只是顺路看看我的初中老师，原本是要回老家的。” “行啊，回呗，我跟你一起去。” 兰钦又转过头，惊讶道：“你跟我一起回家干嘛？” 同时，他也有些不愿意。 顾思彦手在方向盘上随意敲着：“视察员工家庭情况，给予员工人文关怀，不行吗？” 兰钦皱起眉头：“公司哪有这个规定和义务？” “我说有就有。” 兰钦无语，但也无可奈何。他看了看天边渐沉的小半轮太阳，心中叹了一口气。 …… 兰钦与陈老师一家道了别，顾思彦也把手术的事托付给了自家医生。 临行前，于鹏给兰钦拿了一样东西。 “喏，你小时候的娃娃，还放在家里呢，你拿去吧。” “噗嗤”，一旁的顾思彦毫不顾忌形象地笑出声，兰钦则满脸通红，对于鹏当着顾思彦的面大剌剌地把一个粉色少女娃娃还给自己的行为非常凌乱。 男人直到坐在驾驶座上还在笑，比兰钦打开的语音导航声音还大。 他憋了一大口怒气，见状拧了顾思彦胳膊一把：“笑什么笑！赶紧开车。” 顾思彦胳膊肌rou坚硬，兰钦跟在给他挠痒痒似的，不过他依旧“吃痛”，止住笑：“好好好，我开车。” 跟着导航，汽车离开市区，来到郊区。这里是市区的边缘，有点像一个小城镇。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弯月挂在天际，洒落一幕银晖。 兰钦打开车门，迎面吹来一股清凉的晚风。他注视着右侧一栋简单朴实的民居，沉默地立在原地。 路上尚有人家开着门，这一家却只有明黄的灯光漏出。顾思彦走到他身边，问：“这是你家？” 兰钦点了点头，走到铁帘门前敲了敲门。 他安静地等待着，耳边有周围邻居的悄悄讨论声。 “那是谁呀？” “好像是他们家那个大儿子。” “啊？又回来了？那车真不错，看来是在外面找了大钱了。” “那两口子真是走了运……” 其他的人声被开门声遮掩。一个披着披肩，穿着长裙的女人打开门，见到门外的兰钦，一时呆在了原地。 “妈。”兰钦开口道。这句称呼，他已经许久不曾说出了。 半晌，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也不回答，转头进了房子里。兰钦跟了上去，顾思彦走在最后，把门顺便带上了。 走进去的第一间房，是一间堆满蛇皮口袋的屋子，顾思彦认不出来是什么。穿过一道小门，走进一个狭小的楼梯间，再往前走，则是客厅。 客厅里灯光明亮，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沙发上看新闻，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坐在客厅一角写作业，眼睛时不时往电视瞥一眼。 女人走进客厅，男人问道：“谁啊？” 女人头也不回地坐在沙发上：“你儿子。” 男人脸色正有些变化，就看见了客厅门口出现的兰钦与他身后的顾思彦。 兰钦又喊道：“爸。” 男人叹了一口气：“坐吧。” 兰钦走开，露出顾思彦的身影。他向两人点了点头：“阿姨，叔叔，我是兰钦的朋友，叫顾思彦，你们叫我小顾就好。” 女人之前在门外没有注意到他，此时有些讶异地看过来，又看了兰钦一眼后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点了点头：“你坐，你坐。” 顾思彦和兰钦坐下来，一旁写作业的男孩也跑了过来，冲着兰钦叫道：“哥！” 兰钦看到男孩，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兰鑫宇，作业做完没有？” “你没给我带吃的吗？”男孩打量着兰钦的手，不满地问道。 “啊，忘了。明天给你买好不好？” 男孩撇了撇嘴：“嘁，以前还说回家就会给我买零食，你骗人。” 兰钦有些无奈，这时顾思彦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某跑腿代购应用递给兰鑫宇：“哥哥请你，想要什么自己选。” 兰鑫宇眼睛一亮：“那我可不客气啦！” 女人见状，板起了脸：“把手机还给哥哥，我们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顾思彦笑了笑：“没事儿阿姨，那个平台上的企业都是我公司的，就当给小弟弟的见面礼了。” 女人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他腕上戴着的名表上停了停：“那也不行，赶紧还给哥哥。” 兰鑫宇嘟囔着嘴，皱成了苦瓜脸。 兰钦开口道：“就让他选吧。” 女人这才闭了嘴。 兰鑫宇抱着手机，看到自己喜欢吃的就点了加号。另一边，新闻里的人声是四个成年人之间唯一的声音，一股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顾思彦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问道：“兰钦，你回来是有什么事来着？” 这话其实本该兰钦的父母问才正常。兰钦闻言也是一愣，他知道顾思彦是好心制造话题，谁想…… 半晌，兰钦回道：“没什么，就是回来看看。”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父母都好似松了一口气。 兰钦的父亲，兰磊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过得还好？” “嗯，挺好的。”兰钦回答。 兰磊点点头，兰钦的母亲，张雅茹整了整自己披在肩头的长发：“今晚在家里过夜吗？” 兰钦正要拒绝，顾思彦却抢一步笑眯眯地开口：“现在应该找不到空余酒店了。” 张雅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你们两个睡一起行不？” 顾思彦再一次抢答道：“我和兰钦大学就是室友，睡一起完全没问题的。” 张雅茹瞥了眼张着唇正欲开口的兰钦，抿了抿唇，“哒哒哒”上楼去了。 兰鑫宇点好了零食，兰钦一看，加起来竟然花了三千多，于是生气地将手机抢过来：“兰鑫宇，你点太多了！” 顾思彦还鲜少见到兰钦这副说生气却又不像真生气的模样，心里荡起了涟漪，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兰鑫宇委屈地皱起眉眼，看似就要哭泣，顾思彦怕这个，于是赶忙哄他：“哥哥给你买，都给你，但是点太多了我们明天让卡车送过来好不好？” 兰鑫宇一听自己的零食竟然多到要用卡车送过来，立刻转哭为笑：“好！说定了！不准骗人！” 兰钦睨了顾思彦一眼，对着兰鑫宇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么多零食吃得完吗？家里也装不下。” 兰鑫宇不管，使劲摇头，非要全送过来。 沉默许久的兰磊拍了拍沙发，脸色绷了起来，立刻让兰鑫宇噤了声。 “吃不完就别买那么多！浪费！咱们家没那么多钱。” 顾思彦闻言，解释道：“叔叔，我说了是我请弟弟吃的，不让你们给钱。” 兰磊摆了摆手：“家里也放不下那么多，还是别浪费了。” “没事儿，我让他们直接把车停在这儿，等弟弟吃完了再开走。” 这话说的，兰钦侧目过去，反而被顾思彦抛了一个“爷财大气粗”的眼神，一阵无语。兰鑫宇却对此十分崇拜，竖起大拇指：“哥哥你也太有钱了吧！” “噗嗤，”顾思彦笑，俊脸似乎都在发光，“这才多少点钱，哥哥请你吃一辈子的零食都没问题。” “哇！”兰鑫宇童言无忌，瞪大双眼，拍起手掌：“那你和我哥一定要做永远的好朋友！” 顾思彦闻言，心头不知为何莫名有些颤动。反观兰钦，依旧神色淡淡，对这话没有一点反应。 他摸了摸兰鑫宇的头：“那以后你哥哥要是跟我闹矛盾了，你可要帮我和你哥哥和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