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诚
“开门！羽林卫查案！” 门外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陆浮生眼神一冷，“你叫来的？” 陆远舟喘着气息，唇角轻勾，全身放松下来，显然是他早有准备，“我来见你，自然要留一手。” 他一把推开陆浮生，慢条斯理的打整自己，以确保自己衣冠整洁。 “看来你很怕我，连羽林军都叫来了。” “怕你？”陆远舟冷笑一声，“我不过是防着你对我下手而已，毕竟和你这种人打交道，怎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哪里知道你会突然发疯……”他很不愿意再提起方才的事，很快略过，“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落在羽林军手上，我可不会保你。” 陆浮生当着他的面穿上衣服，意有所指，“你我如今可还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想独善其身，可没那么容易，每个月yin蛊发作的滋味如何？” 陆远舟的表情瞬间变得屈辱。 陆浮生见他变了脸色才满意一笑，“算算时间，你这个月也快了吧，因为你最近太不听话了，所以，作为惩罚，你这个月的药，我不会给你。” 陆远舟眼里闪过一抹怒意，但他很快就压下去，无论如何都不想让陆浮生看笑话。 他转身去打开门，很快羽林君便闯进来，里面空无一人。 羽林军将领走到陆远舟面前，抬手行礼，“陆尚书。” “有劳李将军跑一趟，辛苦了。” 李将军忙道，“哪里，侯爷说了，以后您有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不必跟我们客气。” 陆远舟行了一礼，给人找了个漂亮的理由，请着他带来的这帮弟兄们吃了一顿好酒好菜，众人有意未尽，满意而归。 他们鲜少碰见这种好事，什么都不干，只是跑一趟，就能公然蹭吃蹭喝。 他们怎么想，陆远舟不知道，只是他请人来帮忙，总归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尤其这些人还是晏玖特意交代对他多加关照，他又怎么能呼之即来召之则去。 陆远舟陪着喝了几杯，以示感谢，随后就起身告辞。 他上了马车，卸下伪装，疲倦的背靠在金丝软玉枕上，一手支撑着头，闭目养神。 眼睛虽闭着，可心里头早已经将许多事情一一梳络清楚。 直到马车停顿下来，他才睁开眼睛。 陆府已到。 陆远舟一下马车的动作一顿，看见旁边停着一辆马车，上面的家纹他很熟悉。 那是侯府的标记。 果不其然，管家连忙出来迎接告知，“老爷，侯爷来了，此刻正在厅堂喝着茶水等着您。” 陆远舟连忙过去见人。 “晏兄。”他人未至声先喊。 晏玖听见声音站起来，“然弟。” 两个人笑着寒暄了好一会，陆远舟才问起正事，“不知晏兄前来，所谓何事。” “是有点事情想听你说。”晏玖吩咐身后跟着他一起来的阿左将几幅画送上来。 “然弟不妨看看这些画，都有什么相似之处。” 陆远舟低头去看那四幅画，无一例外都是一些陌生男子的画像。 “这是……？”他不明就里。 “你且细看。” 晏玖不会做那么无意义的事情，定是这些画有什么问题，因此陆远舟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晏玖见他明白过来 开口道，“然弟看出来了？说来此事是大理寺的案件，不该跟你说，只是与你相关，所以才特意来拜访。” 陆远舟一脸正色，“晏兄，若能帮你，义不容辞，不必这样客气，不妨直言。” 晏玖犹豫片刻，缓缓开口，“实不相瞒，这几个男子死相及其……不雅，我查过他们之间的人际交往关系，身份、职业，都各不相同，毫无关联，却都是同一种死法。” “这样的案子本不该是我来查，可是意外发现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长得像你，虽然还未确定，但这件事情若是旁人查到你身上来，于你前途和官身都有碍，所以便由我接手查案。” 陆远舟连忙作揖，“然明白，多谢晏兄相助。” 晏玖有意让他不要太有负担，特意道，“不必谢我，当初我不在京城，流言蜚语满天，唯留我夫人独自承担，也辛有你关照，虽然我已和离，但是这份恩情，一直记着，你不必太放心上。” “晏兄。”陆远舟一脸认真，“话不能那么说，你已助我太多，然只是做了微末之事，那里值得你如此呢，其实我不是很明白，您为何一直对然如此关照？”他用了尊称，同时也问出心底最深的疑惑，这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事情。 只是寒冷天中无意中相撞在一处，就结识了人与人之间那么深的缘分吗？官位仕途、保驾护航、就连他之前根基未稳时，压不住人，撞上不少心思龌龊的人，也是晏玖为他挡，寻摸了什么好吃的，也都带着他一起，还有很多难以举例之事。 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想晏玖对他是不是也怀着那种心思？ 不是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手段，为了帮助宋子钰复国，那些牺牲和算计都不值当他去计较得失。 讨好晏玖，很大程度上可以直接达成目的，可是他很多次观察下来，发现晏玖对他并无任何超出暧昧之举，看他的眼神也很干净， 他既奇怪，又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晏玖不是他可以看透的人，为了不交恶，他顺理成章顺着晏玖所想的那样去伪装。 伪装成一个出身贫寒却不得志，长的好看，又满身光环的人，出淤泥不染，清风明月的君子， 装的太久，他都快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了。 晏玖哂笑，“人和人之间不一定非要朝夕相处，轰轰烈烈，或者胆肝相照，才算得上是知已好友，才肯去为对方付出，有的时候只需要一眼，觉得投缘，一切顺理成章。” 陆远舟笑道，“倒是我拘泥了，庸人自扰之，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他如今改变的目标，一切随心罢了。 他很快就回到原来的话题，“那晏兄需要我做些什么。” 晏玖说，“不需你做什么，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身边的人，只怕那人对你心怀不轨，轻易不会收手，迟早对你……”晏玖话到此处，不在言语。 陆远舟那里不知道他的意思，“然明白的，多谢晏兄。” 晏玖点头，“你知晓便好，最近出门还是带上几个武功高强的随身保护。” 陆远舟笑着点头，应道，“晓得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陆远舟忙站起身道，“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吧，王叔——”他转头正要去吩咐人，晏玖立刻拦住他，“我是真的有事，不是与你客气，官署里还有案子没审完，我是抽空来你府上，现下得回去处理。” 陆远舟有些遗憾，“我前些日子琢磨了新的菜式，还想请晏兄尝尝，晏兄既然繁忙，那然弟就不强留了，晏兄切记照顾自己，莫要熬夜了。”他知道晏玖办事经常熬夜。 “知道了，你不必送，我走了。”晏玖转身离开。 陆远舟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得了一件好东西，连忙叫人去拿来，一路追到门口，把东西送给晏玖，直到马车离开，他才转身回府。 管家有些惋惜，“那可是顶好的东西，您怎轻易送出去了……” 陆远舟不悦的皱眉，“慎言，晏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以为的好东西，在他眼里也不过是随手把玩的东西，他肯收下，全因是我的心意，况且，好东西就该送给配得上的人，否则不过是一件死物。”说完，转身进府。 马车上，晏玖对手中的东西很感兴趣。 那是一幅山河图，传闻是姜国皇室密宝，后来灭国后，这副秘宝也就随之消失，晏玖当初还挺遗憾，没想到竟然落在陆远舟手上。 天底下多少画师都想看一眼的墨宝，陆远舟说送就送。 晏玖好歹也是看过不少名家画作之人，真假轻易能辨认出。 “他送你画干什么。”444的声音响起，只见它摊成一张猫饼子，趴在晏玖特意为他准备的小软团上。 它最近粘糊得厉害，晏玖去那，它就跟着。 “这可是称得上价值连城了，”晏玖爱不释手，欢喜得很，他也是喜画之人，得了这样一副墨宝，他都有些受宠若惊，生怕磕着那里，心都会滴血。 444毛茸茸的脸看不出表情，它语气酸溜溜小声道，“这也值得你高兴……” 晏玖忙着欣赏墨宝，没听清它说什么，特意一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这幅画那么值钱，为什么会在陆远舟手上。他若有心送你，之前怎么不送，现在才送，他该不会是想暗示什么。” 晏玖小心翼翼卷起画作，“就是因为现在送，才有价值啊。” “恩？怎么说？” “许是因为这副墨宝太招人惦记，姜国才谎称墨宝遗失，实则还在皇室手中，灭国之后，陆远舟逃命总该带些值钱的东西，这幅画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个东西很容易招来祸端，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晏玖将画塞入画筒，小心地放在一旁。 “那他现在怎么舍得拿出来了，这可是故国唯一仅存在他手里的东西。” “当然是因为，他在向我——投诚。” 444圆溜溜的眼睛睁大，它连猫饼都不摊了，整只猫立起来，语气疑惑，“投诚？” 晏玖笑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