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直到聂小倩拉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他才顺着力道站起来。 他低着脑袋站在聂小倩身旁，不去看投注在他身上探究的视线。 穿过夜晚无人的深巷，那个叫做齐邵晨的男人带着聂小倩与赵书影行至一处略显偏僻的宅院。 将二人安置在东厢房客气道：“寒舍简陋，委屈你与令弟了。” 聂小倩笑了笑，有些暧昧地将手搭在他手背上，表情诚挚地说道：“齐公子乐善好施，我俩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委屈。” 赵书影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二人交叠的手，没多久便又收回了视线。 齐邵晨脸通红不已，走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 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能碰到这么美的男子，这个男子还对自己颇有青眼的样子，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聂小倩似乎跟齐邵晨演戏上了瘾，将自己比做赵书影的哥哥，家道中落带着弟弟千里奔亲，却发现郭北县的亲戚已然搬走不知去向。 又说赵书影如何的体弱多病见不到阳光，每日只能夜间赶路，赶路途中多么危险重重。 有条有理，赵书影在旁边听得都范迷糊，疑心自己真的亲身经历过这些。 聂小倩每日都会为齐邵晨准备饭菜，竟好似真的与那齐邵晨做了夫妻一般，万般的贤惠又美丽。 齐邵晨愣头青一个，哪里经得住这般撩拨，很快丢盔卸甲，被聂小倩吃的死死的。 两人甚至不知何时滚到了一处，每日里勾勾缠缠黏黏糊糊。丝毫不避赵书影。 赵书影偶尔撞见，虽已经历过情事，却始终因着年龄小脸皮薄，看的两腮仿佛抹了胭脂，扭头跑了出去。 齐邵晨看的一愣，又见聂小倩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便也抛开思绪与之缠绵。 赵书影独自趴在后院的草地上，白嫩的手指揪着一根一根的青草，不一会地上便撒了一层的碎草，他又漫不经心的将草团在手心里揉搓，直到张开手看到青青绿绿的手心，觉得好玩似的笑了起来。 又看到一只蚂蚱蹦了过来，他便慢慢的压低身体趴在草地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无忧无虑。 汪汪～ 狗叫声在门外响起，赵书影眼皮动了两下，慢慢睁开眼。衣衫不整地爬起来，坐在榻上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随后赤着脚下床，循着声音向门外走去。 直到他来到声音来到声源处。 看到了那个男人与小狗在玩耍。 他生前也养过一只小狗，可惜后来因为他的病，狗就被阿爹送走了。 送走的那天他哭的特别伤心，那也是他第一次那么强烈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可是他病的太严重了，直接昏了过去，再度醒过来的时候狗狗已经不见了。 他不知道狗狗被送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甚至不知道它还活不活着，他很喜欢它，却无法保护它。 他扒着墙角万分羡慕地看着齐邵晨与狗狗玩耍。 齐邵晨逗弄着小狗，训练他趴下，再站起来，简单却乐此不疲。 直到视线不经意间扫到那个躲在柱子后偷偷探头看着他的小少年，他愣了一下，笑着跟他打招呼，并指了指狗狗，“要摸摸看吗。” 赵书影眼巴巴地看着，眼睛里是掩饰不了的渴望，稍稍犹豫了一下，又看到小狗站起来扒着齐邵晨要吃的，忍不住真的走了过来。 只可惜还没走近，小狗便很凶的龇牙朝他吠叫了起来。赵书影出其不意被吓到，后退几步，慌乱间跌坐在地上。 露出惊恐又迷惑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齐邵晨立马呵退小狗，看到他这样很是呆萌可爱，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在人家伤心的时候笑有些不太地道，便咳了几声掩饰过去。 可是少年看都没看他，只是眼巴巴地盯着依然很凶的小狗，看了又看，等了又等，小狗始终很凶恶地朝着他吠叫，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 正在伤心失望地低头的赵书影，突然，眼前光线微暗，紧接着脑袋就被摸了摸。 赵书影缩了下肩膀，下意识打开他的手。 “你走开……” 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崽。 聂小倩走了已有三日。 齐邵晨依着聂小倩的嘱托，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赵书影。 每日来找他，总要给他带些好吃好玩的。 第一次他给少年带了市集上买到的纸鸢，少年不愿意要，甚至当着齐邵晨的面关上门。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可是齐邵晨不死心，想着少年喜欢狗，便又送了他一只手工雕刻的木质小狗，少年终于没忍住，将那只小狗接到手里。 齐邵晨在他头顶笑：“喜欢吗？” 赵书影红了脸，紧紧攥着小狗不愿意还回去。 后来齐邵晨又送了许多东西给他，可是赵书影唯独对那只手掌大的木雕狗情有独钟。 摸摸小狗的脑袋，挠挠手感并不好的下巴，也能开心的笑起来。 大概真的是非常喜欢狗了，齐邵晨不禁心想。 可惜赵书影似乎不太招小狗待见，他前前后后带过好几只不同的狗过来，无一例外都不太喜欢赵书影。不管前面多温驯，到了赵书影面前都有些发狂的迹象不停凶恶的冲着他吠叫。 齐邵晨见人都要被吓哭了，才停止这种送真狗的行为。 本就心性单纯的少年，终日在这般示好下，最终还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 一日，齐邵晨外出，回去前也不忘给赵书影带点小物件，他在摊子上挑挑拣拣。 赵书影虽然很喜欢那个木雕小狗，但是其他东西也会玩，木狗似乎成了书影生活中的必需品，去哪里都要带着，玩其他玩具也要把小狗放在旁边，然后让手中的各色玩具去跟小狗对话。 所有玩具被他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家庭，这个家庭每天都会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的对话。齐邵晨每每看的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