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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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特克这天结清了工钱,还陪着徐羡骋去庙会逛了逛。 恰逢汉人的春节,因为有兀人和羌人的生意可做,徐羡骋的客栈没打烊,这使得他大为不满——长工还有春节放呢,他居然没得空闲休。 于是乎,徐羡骋偷溜出来和孜特克一起跑了,留下陈届一个人在客栈里破口大骂。 孜特克没逛过庙会,此次陪着徐羡骋来凑凑热闹——他们先是去摸了关公庙外的石猴,徐羡骋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在孜特克的帮助下挤进了人群,孜特家站在人群里就像一堵厚实的墙,挡住了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算是顺利地讨了个吉利彩头。 徐羡骋是个容易满足的,高兴得不行——自他记事起,便没有人陪他过春节,母亲疲于cao劳生计,父亲醒酒的时候极少,就连这么一年的温馨日子,他都没有享受上多少。 而今天,有孜特克陪着自己,徐羡骋想到这里,原本郁郁不快的心境也不由得稍微高兴起来,他抬起头望向孜特克。 这是孜特克第一次经历汉人的春节,他不懂哪些忌讳和规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孜特克望着不远处忙于观看舞狮的人群,侧颜被远处跳动的烟火交映着,古铜色的侧颜显得十分温柔。 徐羡骋微微昂起头,他注意到自己现在和孜特克只差了小半个头,不久前他还才堪堪到孜特克下巴。徐羡骋忆起自己逝去的爹娘个子都不矮,他想,总有一天,自己会高过孜特克,那时候他就可以以另一种身份站在孜特克身边了。 单单想到这一点,徐羡骋就很满足,自从遇上孜特克,他便一直希望自己能够长高长大,他讨厌总是被当成孩子,尽管如此,他又忍不住喜欢用自己的年纪来朝孜特克讨些甜头,这使得他内心相当复杂。 ——徐羡骋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搞不懂孜特克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懵懵懂懂的,混沌极了。 徐羡骋还没郁闷上一会儿,便被孜特克捏了捏膀子,他抬起头,望见不远处,关公庙屋檐下高高地挂着一枚大铜钱,铜钱孔中有一只小铜钟。 有许多人在那周围熙熙攘攘地围着,人群中不乏有人掷出手里的铜钱,大多数没有掷中,但依旧在那儿嘻嘻哈哈。 徐羡骋很早就听说过,若是能用手中的硬币投中铜钟,就能心想事成,这是庙会上最热闹的活动,孜特克不知其缘故就当着有趣玩了。 徐羡骋看得入迷,却见孜特克从怀里掏出几个子儿,趁势投了出去。 孜特克准头不错,虽然没中,都是擦着边过的,有些可惜,人群发出了嘘声,孜特克有些赧意,挠了挠头,笑着把子儿给了徐羡骋。 徐羡骋却迟疑地顿了顿,他想,这个铜钟可以心想事成,那他许什么愿呢? 徐羡骋想了很多,他想,如果孜特克永远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就像现在——他刚想到这里,还没做出决定,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女人面上覆着薄纱,身材窈窕,一席丝缎衣裳,身上的银饰亮眼,正在庙前窃窃私语。 ——是玛尔罕。 玛尔罕没注意到他们,她身边站着几个姑子,还在窃窃私语地传递看着手里的签条——她们走的是女眷专门的小道,徐羡骋估摸着他们这个节点儿出来,是来给王妃娘娘祈福的。 徐羡骋脸色僵了僵,他收回了眼神,引导着一无所知的孜特克看向另一头的铜钟。 他不满地想,如果真的要心想事成的话,他希望孜特克再也不要想起玛尔罕。 孜特克只需要自己就足够了,徐羡骋想,他掷出手里的铜钱,力道很大,铜钱稳稳地击中了铜钟,铜钟叮了一声,晃荡了起来,人群里嘈杂起来,看向他们两人,连声道喜。 ——徐羡骋没说话,他努力掩饰着内心因此而带来的喜悦,转头看向孜特克。 孜特克对他的反应有些茫然,他笑着看徐羡骋,古铜色的面庞在倾泻的朝阳下发出特有的色泽,徐羡骋望着他英俊硬朗的脸庞,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 徐羡骋露出一个微笑,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神情定是带着些恶毒的满足,他不信鬼神,却从未如此地为这样的兆头高兴过,他伸手从孜特克的腰间穿过,搂住孜特克的侧腰腹。 孜特克浑身抖了一下,他想躲,似乎是想起这是最后一天的缘故,他最终没躲,对着徐羡骋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了?这么高兴。” 徐羡骋揽着孜特克,低声道,“走吧。” 徐羡骋离开的时候,他转回头,望向玛尔罕的方向。 玛尔罕定是因为动静而注意到了他们,她眼睛瞪得很大,眉尖微蹙,眼里有着不可置信和隐隐约约的泪光。 徐羡骋没说话,他转回头,带着些满足和喜悦,他知道玛尔罕并不清楚自己的小心思,也知道这样莫名的恨意和妒忌只会让孜特克厌恶反感,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这种心境。 他讨厌和任何人分享孜特克,想到孜特克曾经心上有过别人就足以让他辗转反侧。 他也只是想想,他觉得内心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一般,空洞洞的,无论他从孜特克那里获得什么,那贪婪的洞都吭哧吭哧地漏风,他觉得不满足——他不想要被施舍亦或者怜悯,他想,总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地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 孜特克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他低声地和徐羡骋说话,他就要离开了,就像所有孩子需要远行的父母一般,他放心不下徐羡骋。 徐羡骋知道孜特克的想法,也不说破,他知道孜特克是为了自己好,但难免心里有怨,他最喜欢利用这个机会和孜特克撒娇,只是无论孜特克表现得多愧疚,他内心都空落落的。 他望着坐上驴车上的孜特克——时间不早了,孜特克回去将是很晚了。 孜特克不让徐羡骋搭把手——徐羡骋身上是新衣裳,那是孜特克特意给他置办的。 孜特克刚搬了些行李,那儿染上了孜特克做工时乱飘的泥尘,脏兮兮的。 孜特克怕脏了徐羡骋的衣裳,直道,“好了,我自己来,阿骋,你先忙去吧。” 孜特克搂紧了外衣,那外衫大的很,路上风大,头上的绒帽几乎将他半张脸遮去。 孜特克看着徐羡骋给他理绒帽,浑身不自在。 “叔叔,路上小心。”徐羡骋依依不舍道。 孜特克点了点头,“我走了啊。” 徐羡骋没说话,半晌才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 孜特克蹬上脚鞍,他拉住了驴车的缰绳,让驴车慢慢离开驿站。 徐羡骋从未如此恨过孜特克的背影。 徐羡骋红着眼回到了客栈。 陈届看他的衣裳,“新袄子呀,”他望见徐羡骋的红眼,啧了一声,“今天没少哭吧,你都几岁了,没断奶似的。” 徐羡骋不理他,他到客栈柜前抽出自己的小册子,计算着下一个可以见到孜特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