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和伴郎牵手出去散心,刚进车里就被压在身下
接下来的几天,夏初一直生活在那座悬空于烬城之外的别苑里。 别苑外壁的玻璃幕墙,景色时时变换,再也不见初来这个世界时橙红的天空。 异禽会在酸雨来临前从外面撞击玻璃,其中有些重度丧尸化的,如扑火飞蛾,会一直嘭嘭地用翅膀袭击幕墙,妄想着将它撞出一道缝来。 夏初听惯了这种声音,久之也就不以为意。 ss病毒引起的优幻症越来越严重,在婚礼即将举行之前,他心里满是一片漂亮的玫瑰色。有时候会将窗外掉落的的异禽尸体,看成是漂亮的白鸽。 . 外面的废土寸草不生,黄沙漫天,烬城里面的街道一尘不染。 夫人身穿婚纱的照片在烬城传遍,与此同时,枪击案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了。在枪击案中被重伤的那几个仿生人的身体正在被重塑,其中一人连意识都无法保障,如果无法克隆意识,就将被宣告死亡。 托夏初的福,因为他“顶替”了乔的身份,这场婚礼的主角便不需要动用每年一名秘密克隆人的名额。这个名额自然而然地给了枪击案中实际上已经死去的那名仿生人,烬城的人民被告知,这场枪击案“无人死亡”。 他们长舒一口气,便放心将关注点放在许氏财团的豪门婚礼上。 夫人是从“外面”回来的,这件事人尽皆知。然而夫人在“外面”的经历,却是按照条约,不被允许猜测讨论的。 废土之上,像烬城这样基于曾经的超级城市所建立的人口密集区域,在每块大陆都存在——这个消息由许氏财团所拥有的探测系统获得,并且由议会通过决定,可以公开传播。 其他城市若还有活人,他们是怎么面对丧尸潮的,这件事超越想像。就算存在与封闭城市不同的方法,也没有人可以佐证。 总有一些好奇心过重的人,会私下里短暂地屏蔽智脑,窃窃私语:那个本可以在议会中占一席之地的文森特医生,或许已经掌握了什么。 “而夫人也是从外面回来的。” “据说,夫人以前和文森特医生……” “那夫人会不会……” “不会,没看照片吗?夫人很健康,很漂亮,和外面那些可怕的东西,哪有半点关系?” “嘘。” 烬城之外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文森特的去向与死活,都只能是谣言。 . 夏初已经在窗前呆立了半晌,他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是一件很重要的,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事情。 有多重要呢?理应比近在眼前的婚礼更加重要。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越是去想,心里越觉得空虚,急需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他问过偶尔出现的下人,所有准备都做完了吗?是不是还有什么漏了的。 所有人都告诉他,夫人,您刚刚从那样的环境回来,也许是太过焦虑了,这里很安全,一切都有我们为您打理,您就放心吧。 “就是明天了,紧张吗?”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思绪,夏初从窗边转过头来,“你……你是……” 这个男人很眼熟,他确定在哪见过,只是记不清楚,竭力地回想着。 “我是洛林啊。”男人说。 原来是他……议会上建议举行婚礼的那个仿生人。难怪,的确是见过他的虚拟影像,只不过那时他是没穿衣服的,夏初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脸上。现在穿着衣服,似乎样貌也有所改变,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夏初不知道说什么好,想着这是初次见面,于是说:“我是乔。你到这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是有关于婚礼吗?” 洛林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似乎对夏初的话里某个部分并不认同。 当他只说,“没错,是有关婚礼。明天我将作为伴郎带你前往烬城婚礼的场地。” “那……就辛苦你了。”夏初说,“所以你今天晚上要住在这里吗?” “按理说是的,不过你也看到了,”洛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想出去走走,去附近的地下城。为了明天你们的婚礼,地下城今天即使是单数也通了空气。你知道的,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即使我是议员也很难溜出烬城。” “……”夏初缓慢思考着,想起了什么。 地下城,涂鸦墙,那些发出嘈杂声音的人影,跟眼前窗外空旷的天空给人感受全然不同的空间,没有一丝自然光。 他是去过的,但他是怎么去到那里的,又是为什么去过? 和那件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重要的事情有关吗…… 洛林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向前走了两步,“你想去吗?去地下城看看。从现在到明天婚礼前,我都有别苑的钥匙。看你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不想放松一下吗?” “好……但是,我们不会被认出来吗?”夏初问。 “没有人会认出我是洛林,至于你……”洛林说,“地下城的居民没有人知道乔的样子。见过乔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乔。” “那好吧。”夏初点点头。于其在这里被焦虑折磨,还不如找点事做。 走过长廊,走下楼梯,透明的大门外悬着一辆浮空车。 别苑的钥匙原来是一束无形的光带,大门感应到了钥匙的存在,隐形的把手亮起,那辆浮空车的车门左右打开,平移着对接到玻璃门逐渐敞开的圆口上。 夏初继续往前走准备上车,洛林忽然挡在他的身前。 夏初有些不解,“怎么了,忘了什么吗?” 洛林点了点头,朝他摊开薄而劲瘦的手掌,“上车时不让我牵着你吗?” “……” 怎么会有这种规矩。 明天要嫁人,今天可以牵伴郎的手吗? 这种刺激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合理的。 夏初这几天听得最多的就是,夫人您是从外面回来的,很多事都忘了,云云。听多了,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总把一些正常的事情当成不正常。 洛林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该不会,因为我穿着衣服,就忘了我是仿生人吧?你应该尊重——” “我应该尊重你的服务权,”夏初恍然大悟,把手放在洛林手里,“对不起,请不要介意。” 夏初是知道的,在这个世界里,仿生人也是人类的一部分。他们和自然人一样有人格,不同的是,他们其中的很大一部分,祖先是服务型机器人,记忆一代代被复制,现在的仿生人大多有服务于自然人的天性。 这种天性根藏于他们的初始程序之中,核灾后的烬城虽然没有一部统一的宪法,但仿生人的服务权崇高而应受保护,这件事毋庸置疑。 至于自己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夏初也想不起来了。 洛林的手牵着他,一步步走上浮空车。车里只有一张置于一侧的长条形的宽敞座椅。 车门关紧,他把夏初压在座椅上,神色笃定,好像这就是当下再普通不过的合宜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