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
“宰羊的赵屠夫带来了格桑的口信,说那天我和大哥二哥救的汉子活了,叫‘阿武’,听着是个能干的。”玛吉拉家的老三拉巴盘腿坐在土炕上,一边大口嚼着馕饼一边说着早晨听来的消息。 “那拉巴可就有事做了,让你的新哥哥教你怎么跑马,做这西充草原的第一勇者。”旁边一个戴着小圆帽留着长胡须的中年男人笑着说。 “福叔这么说就是小看拉巴了,我十岁的时候遇到狼,都能打得他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瞧着一脸稚气的拉巴从福叔手里接过羊皮壶猛灌了一口羊奶酒,骄傲地说。 福叔哈哈一笑,“吃饱喝足了就带着东西上路吧,等你回去,也该南下了,替我向玛吉拉说声好,就说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叫她早早赶路去南边和徐家汇合。” 拉巴将最后一口馕饼咽下肚,从土炕上跳下地,“知道了,我骑着马,带上那些棉花吃食,不过两三日就到山窝窝了。” “那就好,我新得了个外甥,喏,这把马刀,你帮我带给他,就说我送给我们乌拉家的勇士。”福叔抽出一把小臂长的刀递给拉巴。 拉巴接过长刀颠了颠,将它别在腰间的短刀旁,“替阿武哥谢谢福叔了,等明年入了冬,再带着阿武哥向你道谢。” 福叔哈哈一笑,帮着拉巴将五十张馕饼,三斤棉花都系在马身上,目送着西充草原未来的小勇士策马而去。 为了会会自己的新哥哥,乌拉家的勇士——拉巴一路紧赶慢赶,除了马儿中途实在是累的软了腿歇息了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飞奔在回山窝窝的路上,屁股都颠疼了,大腿内侧也隐隐作痛。等到见着自家的帐篷前冒起的炊烟,他兴奋地大喊,“哎~拉巴回来了!!” 而后,他从马上跳下,牵着已经口吐白沫的马儿定睛一看,自家帐篷前站着一个比秋天的枯草还细的男人,颤颤巍巍地拎着半桶水摇摇晃晃正要往铁锅里添。 他meimei格桑从帐篷内掀帘出来,飞奔上去“阿五哥!别动,放下桶我来!” 那个瞧着自己的小羊一蹄子都能踹死的男人就真的不动了,乖乖站在原地。格桑一边倒水一边絮絮叨叨,“没水了要翻个山去拾冰,这水也不能再撒了……啊!拉巴,你怎得这么快?” 拉巴一脸见了鬼似的神情,走到锅前盯着林微从头看到脚,“你是谁?” 三天撒了两桶水,林微正有些手足无措,看着这个一脸怒意的孩子,坑坑巴巴地说,“我……我是阿五。” 拉巴一脸不可置信,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三人齐齐向后看去,只见被小主人过度奴役的马儿已经倒在地上,沉沉地睡去了。 * 艮字府,碧涧流泉。 顾锦拿着一卷画坐在琴凳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暗红色的琴。碧音悄悄走到他身后,“公子,我回来了。” 顾锦猛地回头,“你可有受伤?” “没有,家主只是叫我过去问话,没做什么。”碧音笑嘻嘻地说,但额上的冷汗和苍白的脸色却暴露了他所遭受的事情。 顾锦咬了咬牙,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地低头坐着。 碧音瞧着公子脸色极差,赶忙打着哈哈,“公子,你手里这是什么呀?之前好像在库房里见过。” 顾锦伸手在画上摸了摸,“是知微先生的画,我去取来,过几日给震字府送去。” “给大将军送画?阿之找到了?”碧音微愣。 “震字府连府里暗卫都出动了,再怎么着也有消息了。更何况,坎字门把着水陆两路运输,现在是顾及着席子端的面子没有派人,再找不到,周文白也等不了了。”顾锦皱着眉忧心忡忡地说。 “阿梅还真狠得下心跑了。”碧音语中皆是惊奇,“我还以为他死都要死在文白先生手下呢。” “阿梅会跑,确是令人生疑。”顾锦也一脸疑惑,“但季悯先生于我有恩,他的弟子,总是要救一把的。” “可之前公子说,阿之能成‘大事’,如今他跑了,‘大事’怎么办?”碧音抿了抿唇,有些急切地问。 顾锦沉默良久,轻声道,“自古尽人事,听天命。天命若如此,岂为人力所能抗衡?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