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违禁
西亚不敢让艾伦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将视频请求拒绝后，在对话框来回删删减减最终只发出了一个词——艾伦。 很奇妙的是，当这个词顺利发出时，西亚只觉得内心得到了依托，因这绝对的现实——无论他怎么坠落，总会有一个人接住他，甚至与他相拥着一起坠落。 艾伦那侧显示正在输入，西亚擦了擦眼泪，他的心安定了很多，像是飘摇的草与另一株缠绕，连温度也共享了。 ——现在帝星可是睡眠时间啊，我这儿灯都关了！（?～′?） 西亚特意加了一个气恼的表情。 ——西亚听我说话就好了嘛，求求了～ 西亚几乎能想象到艾伦撒娇的表情，他从床旁轻手轻脚地拿了耳机戴上，然后像是勉为其难地回应道。 ——好吧…… 信息发出去下一秒艾伦就发过来一个语音请求，西亚尽力让自己没有秒接。不能太急，会显得有点奇怪，话筒要随时拿远些，以防传过去奇怪的声音。 艾伦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在喊他的名字。西亚快速眨了眨眼，将过多的水分甩开，从喉间发出了极轻的回应。艾伦的声音通过通讯设备，似乎略低沉了些，但又带着异样的柔和。 艾伦说了很多话，有他的想念，有他最近遇到的有趣事，还有他看到的美丽景色。西亚其实根本没记住艾伦说的是什么，他只记得对方的声音像是阳光的尾巴，软软的绒毛轻柔地扫在他身上，语速则像是暖日中的微风，小心翼翼地从他耳畔拂过，带给他温煦的睡意。 西亚的回应渐渐变作绵软的呢喃，合着眼偶尔自鼻腔逸出几声轻哼，像是迷糊的嘟囔，听不清说得是什么。耳机另一侧艾伦的声音如沉静的水波，载着他漂浮在温柔的梦境之中。 等到第二日西亚醒来的时候，耳机早就掉在了枕头上，他闭着眼摸索着枕旁的终端，打算看一眼时间，却发现界面上他和艾伦的语音通话竟然还连着。 “嗯？”西亚还迷糊着，眼皮刚撩起又耷拉上了，他昨夜睡得晚，现在还困得很，不自觉地发出了一些挠人的低哼声，“困……” “西亚？醒了吗？”耳边好似传来了艾伦的声音，有些沙哑。西亚下意识回道：“我不要醒……”语调不自觉带着困倦的撒娇，又酥又沙。另一头停顿了一会儿，才试探般问道：“西亚那边现在应该是周五的白天吧？” “……”西亚迷蒙的大脑一个激灵，他看了眼时间，困意登时飞到了天外，惊得坐起了身。十点多了，上午的课都过了一大半了！凯特竟然没叫他！ 西亚一转头，便看到了床对面比他睡得更熟的舍友，被子卷成一团连脸都看不清。他卸了气般重新摔回了床上：算了，反正上午的理论课铁定赶不上了。 西亚又和艾伦聊了几句，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懒散话，西亚心里藏着事，自然也就没发现艾伦话语间的违和感，与其下掩藏的沉郁情绪。 艾伦的声音听起来太过温良了，还是一向的明朗语调，却藏了几分小心翼翼，完全不似以往，没几句话就能让西亚想越过无数距离，狠狠薅一把他的红发。 与艾伦结束通话后，西亚联系了之前联系过的一名供货商，询问他有没有货。对面直接发了一串数字过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只言片语。 西亚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存款，最终还是转了一大笔钱过去。他又买了两支anti－alpha试剂，这一行为代表着至少三年的刑期风险，可是他别无他法。相对于自身的安全感，他暂时不想去考虑在学校使用违禁品的风险。 西亚本还需要再申请一套替换的校服，填完表格之后，西亚却迟迟没有点击提交的按键。皇家帝国军校的校服价格并不便宜，但作为一名学生，两套校服是刚需，可西亚犹豫了，脑子里不知怎么就闪出了一句话：谁知道还会在学校里待多久？ 中午之前，西亚终于将睡得死沉的凯特从床上挖了起来，凯特一脸懵地表示他今天没课，只想在宿舍度过快乐自由的一天，却还是被西亚以爱护胃的名义逼着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Anti－alpha试剂寄到学校至少也要两三天，西亚现在有点害怕落单。下午还有体能课程，西亚已经在思考怎么找借口让凯特能来接他下课了。就说请凯特吃晚饭怎么样？ 首先是怎样自然地让凯特陪自己去体能课的场地……西亚抬眸默默地看了一眼凯特，凯特正在喝汤，直接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好一会。“西亚，你不要用那种好像要表白的眼神看我啊，我要害羞啦……”说着还飞了个媚眼过来。 西亚被凯特的机灵话一打岔，原本的踌躇委婉扔了，直接问出了口：“凯特，等会儿能陪我一起去体能课的场馆吗？” “嗯？好啊。”凯特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直接就应了，倒显得西亚想得太多。“反正都出来了，正好去那里打会球。”那等课程结束，一起回去吃晚饭也显得理所当然了。 上体能课的地方在一处体育场馆内，场馆占地面积极大，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小城堡，盘踞在学校东南角，四周围了一圈“护城”河，环境清幽。 走进场馆，抬头便会被恢宏的内顶高度震撼，明亮的灯光炽亮，配着顶侧透窗的阳光，即使是室内也亮如白昼。 场馆分为八个区块，每个区块都有一公顷大小，踢足球都绰绰有余，又根据运动设施的安排分成了多个区域。区块间有金属的网格划分，每个区块的四角都有入口。 走进场馆后，凯特便去了打篮球的区域，西亚站在一众匆忙的人群间，倒也不觉得焦虑不安了。周围都是活力四射，和朋友同学一起愉快欢笑，挥洒汗水的军校生们。 西亚顺着连接的路径前往D班上课的区块，体能课一般来说除了基础的体能锻炼，有可能还会根据老师的安排分组进行团体模拟对战。 西亚走得慢悠悠的，习惯性刷开了终端，那个“高冷”的走私商已经发了一个物流信息过来，西亚不自觉咬住了下唇，说不出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发货而松了口气，还是因为自己走在违法犯罪的路上而紧张。 可能也不是紧张……西亚胡乱思考着，这类试剂成为违禁品是因为它对alpha有威胁，可是一直对omega甚至是beta有潜在威胁的alpha不都好好走在路上吗？ alpha只占了人口比例的25％，但是他们所占的犯罪比例却有……自己想要保护自己又有什么错呢？政府将这类试剂划分成违禁品不过就是因为它将alpha的优势完全弱化了……要是每个omega人手一份，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让omega待在家里？ 西亚知道自己偏激了，他自然明白这类试剂可能造成的社会影响，他抑制住自己发散的消极心绪，加快脚步走向上课的场馆。 手臂突然一紧，西亚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撞在了偏软的金属网格上，和网格内的另一个人紧密相贴。对方从网格内伸出的另一只手拦在了他的腰间，隔着网格冲他的额头吹了口气。 “西亚，在想什么呀？走路这么不专心？”略带笑意的清澈嗓音在头顶响起，抬头便看见了伊洛科琥珀色的猫眼和浅浅的梨涡。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关系不错的好朋友一般，神情开朗无害。 西亚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后退，但是他那点力气甚至连动静都没发出，就被伊洛科简单禁锢在了怀里，后腰不知什么地方被手指揉按了几下，西亚双腿发软，全靠对方撑着才没有滑下去。 “放开我……”西亚眼尾发红，狠狠地瞪了伊洛科一眼，他自然不会傻到大叫出声，引来更多刺探的目光。 他们现在的姿势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就是好朋友之间的小玩笑，隔着网格被推拉几把的事在场馆内基本是常态，但因为其中一人是伊洛科，注定会惹来更多的关注，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让我闻一下嘛……”伊洛科完全放弃了假装，撒娇般凑近西亚的耳畔，对方眼角的嫣红让他更加干渴，“昨天我硬了好久，回去后想着你射了好几回。” “变态。”西亚感觉到了过度惊惧带来的晕眩，他的手不自觉抓住了金属网，指尖抵在伊洛科的衣服上。周围这么多人，他不敢做什么的。西亚不断在内心提醒着自己。 伊洛科原本拉着他手臂的那只手伸了回去，而后竟然挪到了他的唇边，拇指似有若无地磨蹭着他的下唇：“嘴唇都要咬破了……不要这么紧张嘛。”他弯了弯唇角，像在说着玩笑话。 西亚嘴唇轻启，而后狠狠咬住了伊洛科的手指，直到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面前的人眉眼不动，依旧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二人沉默相对，伊洛科眨了眨眼，低语道：“看来昨天真的弄痛你了，我们软绵绵的西亚竟然也会咬人了。”